《祸水三千》一月夕一

10、第十章 防洪之计

　　柳沐尘走后，冷茗便一直呆在自己房中，闲来无事，便也只能弹琴解闷。这一日，冷茗在房中弹着琴，忽闻屋外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竟然和着自己的琴音而起，跟着自己的节奏而鸣。冷茗听到这阵箫声后大惊，人立时僵在当场，琴音嘎然而止，而屋外的箫声也停了。
　　冷茗惊诧之余，立刻回过神来，撇下琴奔出房门四下张望，仿佛要寻找刚才的吹箫之人，然而屋外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云清，云清是你么？”冷茗有些焦急地喊着，却无人回应他。
　　一定是他，冷茗心想，这样的箫声，一定是云清。冷茗继续喊道：“云清，刚才是你吹的箫么？”
　　冷茗激动地对着四周喊着“云清”的名字，却依旧无人回应他，冷茗喊了半晌，有些失望。冷茗心内悲伤地想，一定是你，云清，我知道一定是你，可是你为何不肯见我呢？
　　冷茗半晌不见有人出来，只得失望地走回房中去。茂密的大树后面，刚想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一双手紧紧攥着玉箫。

　　在宫中翻查完卷宗，柳沐尘一骑轻飘飘地回来了。刘奢有些心虚地把柳沐尘迎回牧府，柳沐尘也不朝他望，他那紧张的样子只当没看见。
　　刘奢忍不住道：“柳大人，这次去宫中可还顺利？”
　　“恩，很顺利呢。”
　　“那个，要求拨款修筑堤坝的事，也很顺利么？”刘奢紧张道。
　　柳沐尘一脸轻松道：“恩，很顺利，皇上已经答应拨款给长演修筑堤坝了，只不过要过些日子拨款才能运来。”
　　刘奢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好似不相信柳沐尘的话般道：“皇上…真的答应拨款…修筑堤坝？”
　　柳沐尘瞟了他一眼道：“怎么，刘大人不相信，刘大人难道是怀疑本官的能力不成？”
　　刘奢赶忙道：“不是不是，柳大人的能力下官怎敢怀疑，只是听说朝廷愿意拨款修筑堤坝，有些受宠若惊了。”
　　柳沐尘看了眼刘奢的阿谀嘴脸心想，哼，连灾银都敢私吞，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柳沐尘斜着眼睛瞟了瞟刘奢道：“哼，哪像你这么没用，去朝廷请求拨款赈灾也办不成。”
　　刘奢听柳沐尘的口气，似乎朝廷方面还不知长演的情况，自己私吞了灾银的事似乎并没有穿帮，难道真是新皇帝不知道以前的事情，老天保佑，没有穿帮真是太好了。刘奢微微松了口气赔笑道：“是是，下官愚笨，求取灾款这种事情，还是得柳大人出马才能办得成。”
　　柳沐尘看着刘奢一个劲地阿谀奉承，也不当面揭穿他，只觉得好笑，心想，现在还不急着对付刘奢，先等个一段时间，最后再收拾这个贪官污吏。
　　柳沐尘道：“刘大人，修筑堤坝的事情算是有了眉目，现在我们去前厅讨论讨论山洪垮塌的事情吧。”
　　刘奢道：“额，柳大人有什么指示么？”
　　柳沐尘带着刘奢去了前厅，把长演地图往桌上一摊道：“刘大人请看地图。”
　　刘奢颤巍巍地往地图看了两眼道：“柳大人要下官看什么呢？”
　　柳沐尘指着地图上潮江两岸的连绵群山道：“刘大人看看这些山脉，哪些是经常会发生山洪垮塌的？”
　　刘奢指着地图游移道：“这中间的莫垣山群，是垮塌得最厉害的，西面的芜丘山脉也会发生垮塌，东面的山系垮塌得稍轻些。”
　　“很好。”
　　刘奢怪异道：“不知柳大人有何高见啊？”
　　柳沐尘道：“这些山脉之所以下雨后会发生山洪垮塌，是因为山上植被荒芜，山体松动，所以一下雨之后，山上的泥土就会被雨水冲流而下造成山洪垮塌了。”
　　“额，柳大人说得好似有些道理。”
　　“哼，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刘奢诧异道：“柳大人的意思是？”
　　“你近日便着手派人前往山上种植树木，只要将山上种满树木，就不容易再发生山洪垮塌的灾害了。”
　　“这…”
　　柳沐尘瞥了眼刘奢道：“怎么了，这点事难道刘大人还办不成么？”
　　刘奢面露难色道：“这…长演那么多山头山脉，要都种上树木，这人力财力…”
　　柳沐尘厉声道：“你满脑子就只想着人力财力，就不会动动脑子变通变通么？！”
　　刘奢被吓得抖了一抖道：“这…下官愚笨，不知怎…怎么变通？”
　　柳沐尘冷哼一声道：“把我这治山洪垮塌的办法张榜公告长演村民，他们必定愿意行这办法来防止山洪灾害。让每家每户先按照人数，一人在山上种植一棵树木，整个长演那么多村民，一人种上一棵，也差不多能把一座山头种满了。先种一座山头试试，若是果真能防山洪垮塌之害，到时候人们还不争相上山种植树木，需要什么人力财力？”
　　刘奢道：“那…那种植山头所需的树木，又要去哪里弄呢？”
　　“长演南面的长桓，盛产树木，去长桓采购再运回长演便是。”
　　“可是，采购树木也要银钱啊。”
　　“哼，树木能值几个钱，一个山头的树木，最多一千两就足够了，朝廷的拨款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就先由牧府垫上吧。”
　　刘奢闻言一张脸皱得比苦瓜还难看道：“柳大人，这…”
　　柳沐尘瞟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刘大人，你别告诉我你这修筑得这么堂皇的长演牧府，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刘奢恨不得能一头撞死，支支吾吾满面为难。柳沐尘冷笑一声道：“刘大人不必担心，不会要你自己出这一千两银子的，等朝廷的拨款一到，立刻双倍奉还你，怎么样啊？”
　　刘奢的脸抽搐了几下，听了柳沐尘的话，挣扎了几下，只得勉强挤出个“是”字。
　　“那你立刻去张榜公布，把种植树木之事公告长演村民，我明日便去长桓采购树木。”
　　“柳大人明日便去么？”
　　“山洪垮塌之灾拖一日便多一日危险，刘大人还想再拖到何时？”
　　“是…是…”刘奢唯唯道。
　　“烦请刘大人速去封好白银千两，明日我要带往长桓。”
　　刘奢早已面如死灰，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奈何口里不敢说个不字。柳沐尘撇下失魂落魄的刘奢大摇大摆地去了，只在心里暗自发笑。

　　入夜，柳沐尘在房中听冷茗奏琴。虽然听着琴音，柳沐尘却还在思考着宫里的卷宗，刘奢私吞灾银以及采购树木之事，手支着头，双目呆呆望着半空中，显得有些呆滞。
　　忽然，琴音断了，只听冷茗道：“柳大人在想心事么？”
　　柳沐尘回过神来道：“额，冷茗，你怎么不弹了？”
　　“大人心不在焉，冷茗弹琴亦不入大人耳中。”
　　柳沐尘闻言轻笑道：“额，真是不好意思，听琴的时候还走神了。”
　　冷茗道：“大人是在为什么事烦恼么？”
　　柳沐尘起身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冷茗，你来这牧府有多久了？”
　　冷茗淡淡道：“来了有半年多了。”
　　“哦”，柳沐尘想了想又道：“冷茗可知刘奢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冷茗有些诧异道：“柳大人怎么有此一问？”
　　“没什么，我来牧府不久，对刘奢此人也不熟悉，所以随便问问而已。冷茗，你当初是怎么到这牧府里来的呢？”
　　冷茗想了想道：“半年前刘大人去我师父的琴坊听琴，他听到了我的琴音说喜欢听我弹琴，就把我带来牧府当他的私人琴师。”
　　“哦，那你对这牧府里的事和刘奢的事可了解么？”
　　“刘大人只听我弹琴，从来不和我谈别的，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
　　“哦，那前任长演令似乎多年前就死了，你可知道是怎么死的么？”
　　“这…冷茗也不清楚，只听说好像是犯了事被皇上赐死的。”
　　“犯了事被皇上赐死的？”柳沐尘想着冷茗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柳沐尘想了半晌，对冷茗道：“今日我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从明日起我要去长桓采购树木，要去几天才能回来，你就待在自己房里别乱走，要是刘奢敢来骚扰你，等我回来就告诉我，知道么？”
　　“知道了，谢大人关心。”冷茗抱起琴便回自己房里去了。柳沐尘也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