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哪吒》萨其玛

6、第 6 章

　　在十三家的聚会，是我提出的，已经好久没有聚在一块儿了。
　　我、高跟和丫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曾经是那样活泼的高跟，还有那样单纯的丫，都不在了吗？
　　“叮铃铃——”电话声打破了沉默。
　　“我去接电话。”高跟跳了起来。
　　“喂——”
　　没有回答，电话滑落掌心的声音。
　　我和丫惊得回过头去。
　　她哥出事了？
　　“而立，而立••”高跟目光涣散，嘴唇嗫嚅，“他出车祸了•••”
　　声音听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可是在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却只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水包。
　　“水包呢，水包怎么还没来？？而立，水包•••”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歇斯底里。
　　“木子，怎么了？”十三从厨房走了出来。
　　“而立，•••他出事了。”
　　十三的瞳孔在一刹那，缩成最小，充满血腥的味道。他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我们死活没拉住，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十三茫然地跑到大街上，东张西望了半天，在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中，终于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过往的行人都用惊异的眼神望着他，看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他。
　　我们三人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他，“没事儿，十三，而立不会有事的。都不许哭——”我早已说不出话来。
　　“干什么？你们怎么了？”水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身一把抱住水包，紧紧地，像要嵌进身体里一样，“水包你没事。水包，而立出事了•••”
　　在高跟表情恍惚地对我说而立出事时，在那样生死的时刻，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而立，居然会是，水包。

　　而立的葬礼上，十三没来，他们一直在埋怨他，只有我知道为什么。
　　不久，十三打电话给我。
　　他说，他要出国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好，明天和他们一起去你家，为你送行。
　　去而立的宿舍整理他的东西，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我能替他做的事情。

　　我还记得那天十三的表情，一如发烧晚上的惨白。
　　他笑着拍拍我们每一个人的肩，说：“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抱住自己的肩，低声对他说。“十三，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把他带到电脑前，插进那张磁盘，然后转身出门，将门紧紧地掩上，一句话也不说地靠在门槛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十秒钟后，门里传出头撞击桌面的巨大声响，还有就是十三的抽泣声。
　　也许，当他看到樱木花道拿着一个写着“我爱你，白痴”的牌子，在画面上来回走动时，也像我昨天一样，泪流了满面。
　　这句话，不知而立有没有说出口过。
　　但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也终于知道，那段日子，他整天窝在宿舍里，在干些什么。
　　我开始有点明白所谓男人的爱情了，只不过是友情里多加了一点氧气。

　　几天后，十三独自一个人，默默地走了，他没让我们去送他。他带的东西不多，可是我知道，他带了那张磁盘，还有我们六个人的合影。

　　六个人的世界终于在现实面前，塌陷了。
　　而立死了。
　　十三走了。
　　水包有他的幸福。
　　高跟和丫，各有属于自己的痛。
　　那我呢，我也有自己的角落了吗？
　　生命的恢弘，尤如转瞬即逝的华丽城堡，手指轻轻一触，便颓然崩溃，灰尘四起。
　　可悲的是，埋葬了我们年轻的岁月，埋葬了友情，还有爱情。
　　我们都在其中哭过。

　　丫后来没有打掉孩子，她说她不会再去找那个男人，但会凭自己的能力养活他。
　　高跟还是和陆豪复合了。她笑着对我说，如果一段爱情一开始就注定无望，可以用另一场来试着忘记。
　　陆豪对她很好，她哥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还是回到当初的那个位置，对她，还有她哥，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上帝会赦免他们的罪。

　　那我呢？我心底的那个秘密呢？
　　上帝会不会也赦免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