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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梵伽兵变 ...

  •   终了永世也不会有人明白为什么要以‘梵迦’这个乐器的名字来命名一次兵变,一次卑劣者的兵变,若不是毗沙门天的临时撤兵,阿修罗王就会以一个谋反者的身份极其冤屈的死在善见殿堂上。

      北俱罗洲是北方将军毗沙门天的都城,满城戈戟钟鸣,云豹旌旗在一夜之间被砍落到尘土中,换上了清一色的红莲天火,一丈长七尺宽的赤红大旗一齐挥舞起来,如同热血挥洒出的狂潮,高声的呼喊和惨烈的厮杀将北俱罗洲的黑夜撕得粉碎。

      那是一支连星辰都会为之摇撼的军旅,此话出自年老的增长天,可那时那位绝艳天纵的破军之王早已走入了历史。

      “你不该把剑指向一个救下你性命的人。”冷冷的男声响在钟楼顶端的楼台,背光的脸庞只有轮廓,但那人嘴角的冷笑依然比宝剑锐利。

      “帝释天,你打算怎么解释你的行为?”另一个红色头发的年轻人握着剑柄,满脸尽是愤怒。

      “那是你莽撞。”

      “富贵从来险中求,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帝释天耍奸往他的马鞍下藏了针,他现在应该在善见城的朝会上。

      “是,想让阿修罗王倒台就先要裁军这也是我说的,可我没让你这种裁法,老子告诉你,你就算真的设埋伏把他杀了,天帝也会把他的等身像请进英灵祠,而把你当成弃子冲进下水道。”

      “……”毗沙门天沉默的瞪人。

      “而且你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帝释天好脾气好脸的请毗沙门天过来看,后者看了差点没晕过去,“恭喜你,他在你的老巢里藏了一支足以让你阵脚大乱的军队。”

      毗沙门天默默的看着,半天才失神道,“难道……我这辈子都斗不过他吗?”

      “不会啊。”

      毗沙门天一愣,某人继续嚼他的乌鸦小舌头,“等你有一天也被裁军七成半,连我都会昏了头帮你反扑咬人的时候,阿修罗王就不算哪只兔了!”

      毗沙门天陡然收笑,暴怒拔刀,帝释天吹了一声标准的男高音口哨之后脚底抹油。

      “帝释天!!你这个嘴巴里只有臭狗屎的白乌鸦!!!”

      ——————————————————

      善见城位于三十三天上,如果它是以神秘高远闻名,那么环绕在外的王城就是以出了名挥金如土来吸引人们的梦想和生命。

      石雕花窗被强力撞开时,梳妆的女人丢下掌梳,紫褐色的凤眼冷冷眯着,手指扣住桌下一枚小小的印花。

      破窗而入的是一个青年,身手极为敏捷,周身罩着黑衣,领口被截去一大块,裂口直到后腰,露出细钢丝串连的寸鳞甲。这人从地上站起来,纷乱的墨兰发丝间透出嗜血的水碧视线,蟒蛇一般。

      “什么地方?”青年率先打破僵持,打量的眼神颇为毒辣,出口的声线却显得有点稚气。

      女人挽着极高的发髻,这使她的侧脸好似一位高傲的女王,她的手指往机关处又扣紧几分,“紧那罗宫。”

      “你是什么人?”

      “紧那罗王。”

      青年冷笑,“你只是歌姬,何敢冒称为王?”他一面恶言嘲讽,一面移动方位。

      “你是!!”女人霍的站起来,直到看真切对方面容时生生怔住。

      “……!!”宝盏明珠之下,两人的容貌除了男女特征上的差别,几乎一模一样,芬芳的烟雾漫过女人绛紫色的纱丽,看去竟恍若幻世之人。

      惊愕之下,青年根本意识不到那个自称‘紧那罗王’的女人扑了上来,紧紧抓住了他甲叶上的徽章,那用阴线镂刻青莲花的军徽。

      “当岁月都被风吹去,这王城还剩下什么?”女人开口问道,紫褐色的瞳孔中有暗火跳动。

      “有亡魂上的芳草和莺啭。”

      “当星辰都被劫火燃尽,这宇宙还剩下什么?”

      “有甫然醒转的大神梵天。”

      女人脸上的警戒全部松懈下来,抓住青年的手急问。

      “我也没有消息,我们损失很重,整个香音弓已经崩溃,说是什么裁军,根本是残杀!唔!”还没说完,青年膝头一阵抽搐,表情痛苦的跪坐在地。

      紧那罗宫奢靡的琵琶乐音在宪兵团的明火刀剑下陡然终结,紧那罗王正欲起身查看,却被青年抓住颈上璎珞,他惨白着脸,急声说道,“他们抓的是我,你现在有时间把我抛进那后面的暗河里!咳咳!以后若是有、有王的消息……”

      青年还没说完脸上却着了一掌,“闭嘴,我可以把你藏起来,快脱衣服!”说着便已将对方身上的鳞甲连解带撕的剥掉,一面动作极快的甩掉身上围着的纱丽。

      “唔……没用的,我被他们用铁爪刮伤,他们……呃、按伤找人。”可是大美女根本不理,还文不对题的问,“你是香音弓第几站的人?”

      “我是……喂,你干嘛挠我?!!”

      “挠你是抬举你!”紧那罗王嫣然一笑,张嘴啊呜一口对着青年的后背咬了下去。

      华丽的石雕门被粗暴的轰开,穿着普通宪兵制服的士兵分开两路,齐刷刷的抽刀对准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

      “呀!!流氓呀!!!”紧那罗王干脆先发制人,大声尖叫了起来,手上抓过鎏金的衣架对着当先的一个士兵摔了过去。

      那个士兵当天出门没有点香,先被紧那罗王偷袭,正晕头转向之际脸上又遭了重重一掌,“没眼力的家伙,不看看冲撞的是谁?”那人又转头过来,赔笑着给紧那罗王鞠了一躬,和声和气道,“夫人,您受惊了。”

      紧那罗王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买账,懒懒摇摇的下床挽头发,站到那宪兵头领面前,刚刚好挡住了身后的人,“梵娑叶,你少夫人夫人的叫!别以为我不知道~”然后伸出细细的食指在梵娑叶肩头狠狠地戳了一下,“小嘴巴安分一点!”

      那带领宪兵队的梵娑叶竟也颇为年轻,一面好言赔笑,眼睛不住的往紧那罗王身后瞅,又问,“那位……?”

      “哼!我们做歌姬的,床上有个把男人有什么奇怪的?”紧那罗王毫不客气的回嘴,又抬起丰腴雪白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自己象牙一样的侧颈,看的梵娑叶身后的卫兵一个个表情暧昧。

      “这个……”梵娑叶偷眼瞥了紧那罗王一眼,眼里窜过一丝鄙夷,面上却不动。帝都的人都知道王城最有名的歌姬紧那罗是当今副相波刹舍王跟前的红人,只因为上一次献歌的赏赐少了些就在背后偷起了男人。"那……公事还得公办,还请那位过来核实一下身份!“

      紧那罗王见这人难缠只得向身后使了个眼色。

      “你能解释一下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吗?”梵娑叶正要示意抓人,却见紧那罗王却扑了过来,凤眼瞪得圆圆的,“这家伙是我的人,爱怎么挠凭我高兴!”

      “大人!你看!”梵娑叶的手下这时候跑来,指着卧室的另一面墙,两个军士正抡着锤子,墙体倒下后,露出一个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道,梵娑叶抓了现行,眯着眼睛微笑道,“你也解释一下这个把,紧那罗、夫人~”

      预料中的利嘴被一排雪白细密的牙齿咬住,女人美艳的脸蛋骤然转阴,双眼一眨,两串圆丢丢的泪珠就挂在腮帮上了,“呜呜……你们太欺负人啦!哇呜!!!”

      “哇!!你别跑!!欺负人呀!!哇呀!!呜呜呜……”紧那罗王一哭就停不住,干脆扑上去抄着嫩胳膊嫩拳头撒泼,然后又一头钻进刚刚被砸出来的密室,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外面丢着一件件金银珠宝,“你们不是要解释吗?看呀,都看呀!!”梵娑叶一头两个大,正要进密室拉人,却被一盏嵌碧玺玳瑁灯正中面门,拍了个满脑金星。

      再从碎石头堆里出来的紧那罗王早就没了原来的美艳端方,乱着头发,满脸的鼻涕眼泪,简直可以画出善见城的四纵四横路线图,手里还抱着一只宝箱,一掀开,里面全是扔的远的小物件,紧那罗王一面丢,一面厉声哭骂,“狗胎里爬出来的鳖才!!打不死你们!!呜呜呜呜~~~”

      小宝石扔的远,有一些还扔到了楼下,那些士兵见梵娑叶没在看这边,纷纷围在一起,捡拾满地的宝石,更没一人注意到那个和紧那罗王‘鬼混’的‘奸夫’。

      而那梵娑叶竟毫不还手的任紧那罗王打骂,紧那罗王丢完东西就一屁股坐到破碎的墙板上,指着梵娑叶,用哭哑的嗓子不依不饶的骂,“你以为你这只被剥了鳞片的死鱼是靠谁跳的龙门??如今拉着宪兵队来姑奶奶屋里耍流氓啦,要不是我在老头子跟前得脸……”

      梵娑叶显然是听不下去了,硬邦邦的道了礼,拂袖便走,后面紧那罗王还不忘附送一只犀牛角琢磨的金杯,直接扣在了脑袋上。

      “呼~”紧那罗王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却见那年轻的闯入者已经跌倒在地,忙去查看。

      “你中了什么毒?……你干什么?!!”那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紧那罗王的双臂,一双水碧色的眼睛瞪得满是血丝。

      “你是、你是……阿特、阿特……伐罗优……不会错!”年轻人的臂力大的惊人,一把将紧那罗王抱在怀里,“罗杰穆陀的先祖啊……竟将你还给了我!”

      “哎呀!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认识什么阿特什么的!放手!!”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罗骞驮啊,你好好看看我,不要走!”碧色眼睛的青年开口哀求,带着哭腔。

      “什么?你是香音弓的弦、黑夜中的十二神将,罗骞驮?”

      “你记得我了?对呀,你是阿特伐罗优啊,当然不会忘了我!”罗骞驮自顾自下着定论,完全忽略了眼前女子身上一看即知的紧那罗族象徽,那是她长发下的一枚尖角,棕黑中散着零星的银光。

      远古以来的天界舞神,他们头顶银角,身披金鳞,歌可破天,舞可裂地,因金鳞银角,法相非人,自名为紧那罗。

      “我真的不是阿特伐罗优!挺清楚,我是紧那罗王!听到没有?”

      “不会……,你、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香音弓的暗语,你为什么和我长的一样?”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知道暗语怎么接头?我真的不是她!真的不是……”紧那罗王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人竟撑着中毒的身躯把她推倒在地,不由分说的吻她,咬她的舌尖和下颔。

      紧那罗王毫不客气的一记老拳,罗骞驮就被掀倒在地,他的眼睛蒙着一片水碧色的云翳,毒和黑暗在血脉中流窜,可他依然固执的喃喃,“你不是,就拿出证据来呀,或者谁能证明你不是……”

      “我证明。”

      那声音是极为动听的,稳的像不动明尊,沉的像莲池梵迦,只隔着一壁,却好似远在天边,能带来暗风狂澜。

      门只被推开半分,出现的男人全身黑衣,金色的眼睛映着一切,他的发比黑夜深。

      “罗骞驮,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有死而复生一说。”

      “但还会有魂。”

      “那她也失去了你所牵念的名字,永远辗转在了六道之中。”

      “我不会忘。”

      “……你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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