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飞扬》雨墨墨墨

8、离开

　　茫然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缓步走在灯光暗淡的礼堂里。那一刹那的冷漠，是我吗？

　　罗纹“押”着许岩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迎面走过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许岩温润柔软的声音穿透空气传过来。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但马上就被罗纹明显夸大的叙述和超高的声调拉回现实。“……排除了一切可能，我们把目标设定为校长办公室，于是乎，我就带领一队人马，杀进办公室，把许岩这个逃兵押了回来。哎，你别一脸的不相信啊。”“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徘徊要不要进去。”许岩难得的笑了，轻描淡写的说。这下罗纹红了脸，连声埋怨许岩拆他的台。

　　旁边，被忽略了的叶枫微微变了脸色。“谢谢。”许岩轻吐，向着叶枫的方向。叶枫微微笑了一下，闪身不见了。

　　不再在意叶枫，我们找了个位子边看表演边等着表演慢慢接近尾声。

　　跟在许岩身后等着走上舞台，虽然做了N次的深呼吸，还是忍不住全身冒冷汗。毫无预兆的，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已经冰凉的爪子。“别紧张，有我在。”我抬起头，望进他褐色的眸，心跳竟然渐渐平稳下来。

　　被他拉上台，在舞台中间站定，微微一欠身，便又拉着我走到位于舞台偏右的钢琴前。

　　按响第一个键，我的心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平静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我竟然一个错误都没有犯，而且那天卡了无数次的那小节竟然无比顺畅的弹了下来。左边，许岩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跃动，右边，我虽没有他的精准随意，但也算是标准了吧。

　　破天荒的默契，四手联弹的《微笑》唯美悠扬的曲调毫无瑕疵的飘散开去。

　　一曲终结，竟然是一阵沉默。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许岩，又遇到他平静的双眸。他轻轻拉起我，微微躬身，就牵着我走下台。而我，如同一只木偶，呆呆的跟在他身后。刚下台，场内爆发出一阵轰鸣。彼时，我正要迈下最后一个台阶，被这一吓就直接跌了下去。“啊……”握着肿起来的脚踝，一阵阵的酸痛，忍不住鼻尖就酸了一下又一下。

　　许岩皱了皱眉，矮下身去检查我的脚伤。“去校医室吧。”说着已经抱起我，突然的上升，我忍不住一阵眩晕。

　　那天，你就是这样抱着我的吗？感觉，这么的温暖，熟悉。

　　刚回过神，我才发现我正被无数尖利的目光围观。心里一下子就别扭起来。“呃…放我下去吧，我没事。”“听话。”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的命令的意味，我只有乖乖的沉默，顺便“厚颜无耻”的接受无数白眼的“洗礼”。天啊，我的承受能力已经非人类了么？

　　崴脚事件最终又在我的罪恶状上加了重重的一笔。

　　关于罪恶状，还是林云告诉我的，由于种种原因，唉，反正就是因为我被N多的女生嫉妒啦，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个东东，表面上是控诉我抢走了她们的王子，其实就是为了发泄一下嫉妒心。

　　谁知为什么，艺术节捧回了特等奖之后，许岩真的玩儿起失踪来了，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心里竟然默默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某种不安。好奇怪，为什么会不安呢？周围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难道是因为许岩吗？可是没理由啊，我为什么要因为他而不安呢？但是心里的那份异样就是挥之不去。

　　木然的捧着英语书，却一个单词也看不下去。耳畔尽是低低私语，从时事政治到娱乐八卦，简直就是一个小新闻直播间。在嘈杂的声音中却忽有一个声音异常的清晰，“听说许岩就要去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深造了，是不是真的啊？”接着，是罗纹有特色的声音，“是啊，机票早就买好了，而且本来在艺术节之前就走的，为了班里的节目，还差一点和他父母吵起来，前一段时间他不是去北京看过一个画展吗？其实就是为了躲他爸妈……”大脑里一片嗡嗡作响，难道，我的反常，就是因为感觉到了许岩的离开？

　　不，怎么可能呢？我不总是巴不得那个死石头早点离开的吗，又怎么可能为了他的离开难过。可是，心底的浅浅的痛却又是那么的明显，久久挥之不去。

　　艺术节之前，那么，他为什么要坚持着留下来表演，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呢？可是，我算是什么，有什么理由让许岩把他的想法告诉我呢？一丝苦笑浮上来。“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让你担心。”不知什么时候，罗纹竟然凑到了我旁边。而我，连什么时候下的课都不知道。

　　会吗？他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吗？

　　“筱蝶，第一节课是语文啊。”林云戳了我一下。“啊？哦。”恢复了意识的我马上向办公室冲去。昨天就忘了发作业了，今天再忘了肯定会被扣上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啦。

　　“你的手续都办妥了吧？”“嗯。”竟然是消失了几天的许岩的声音。我愣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还好是早上第一个课间，走廊里并没有人走动。但是我并没有心思去在意别的，全部的精神都被屋子里的对话吸引了去。“什么时候走啊？”“明天。”“哦，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知道。”……明天，真的是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吗？你就要去追逐你的梦想，明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门“吱呀”一声敞开来，对面是许岩颀长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花，褐色的双眸看了过来的时候竟闪过一丝光彩。他略显苍白的双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迈开步子，垂下了头。

　　“许岩。”眼见他即将在我身边擦过，心底竟是真切的不舍。一时忍不住竟真喊出了他的名字。“呃？”他侧过头，平静的看着我。“要走了吗？”“嗯。”如回答于洋老师一般的简单明了。我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期盼我能够与众不同吗？“那么，再见了……”“再见……”就这样，他就从我的视野里退去。那是不是也同样的，也就在我的生命中退去了呢？

　　再见，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

　　回到家，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歪在书房里软软的椅子里，忍不住将头转向窗外，残阳如血，片片晚霞点缀着入夜前显现出淡淡石青色的天空。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视线，瞳孔忍不住放大，那是……从来没有占到过阳台上的许岩！他只是静默的站着，平视着眼前的一切。在音符浮雕以及渐昏的光下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孤寂。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让人感觉他是这般的孤独？

　　不知怎么想的，我坐到了钢琴前，脑海里只剩下了反反复复的《微笑》的曲调。

　　悠扬的音符飞出，飘飘荡荡的没入愈来愈浓的夜色。你听的见吗？就当作，为你饯行吧。

　　他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可是，奇怪，我怎么会感觉这么的忧伤，就像是眼看着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却无能为力。

　　一曲终了，明显的比以前要顺畅的多。

　　我侧过头，许岩的目光射向了这个方向。“啪…啪……”若隐若现的巴掌声透过四十几米的空气传播过来，不断拍着的双手肯定了声音的来源。

　　我愣在了窗前，看着他静立，看着他离开。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吗？

　　英国，横跨了一块大陆，那么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