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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青简辞·第七章 琼筵试探,史心见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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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叠翠,飞花逐风。暮春的上林苑被一场新雨洗得清润,牡丹开得正盛,姚黄魏紫簇拥着中央的澄瑞亭,亭外流水潺潺,架上紫藤垂落紫穗,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混着宫人的笑语,酿成几分难得的和煦。
苏简坐在青篷马车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铜制令牌。昨夜从城南破庙夺回《江雪垂钓图》后,她与陆辞彻夜未眠,反复核对“仓西密库”的线索,陆辞已派旧部暗中探查城西荒郊,而她今日需赴的这场宫中赏花宴,却是一场避不开的暗流。
“小姐,快到宫门了。”青禾轻声提醒,伸手替她理了理素色襦裙的领口。今日苏简穿了一身月白暗绣兰草的襦裙,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羊脂玉簪,未施粉黛的面容清丽依旧,只是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她是“镇国侯夫人”,亦是太史局修撰,这场赏花宴既是帝后体恤功臣遗孀的姿态,更是各方势力试探她立场的棋局。
马车停在宫门处,李忠早已等候在外,见她下车,躬身递上一个小巧的锦盒:“夫人,这是公子吩咐交给您的。里面是迷烟粉,遇水即燃,若有危险,可借机脱身。公子说,宫中眼线众多,万事小心,他的人会在宫门外接应。”
苏简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面的微凉,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昨夜归来后,陆辞虽疲惫,却仍细细叮嘱她宫中的注意事项,甚至教了她几招应急的防身术,语气严肃却难掩关切。
她点点头,将锦盒藏入袖中:“替我谢过表弟。”
入宫门,过玉带桥,一路行来,宫娥内侍络绎不绝,见了她纷纷躬身行礼,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探究。
苏简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心中却已将周遭环境尽收眼底——澄瑞亭周围的牡丹花丛中,隐有衣袂翻动的影子,显然是暗卫;亭内已坐了不少王公贵族、命妇小姐,柳知意正坐在皇后身侧,见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镇国侯夫人到——”内侍尖细的唱喏声落下,亭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苏简缓步走入亭中,依礼向帝后躬身行礼:“臣妾苏简,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愿陛下圣体安康,娘娘凤体无恙。”
皇帝坐在主位上,面容温和,目光却带着审视:“免礼。苏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随意些便好。”皇后也笑着颔首:“是啊,苏妹妹快入座,你刚嫁入侯府,事务繁杂,今日便好好歇歇。”
苏简谢过,走到亭角的空位坐下,恰好与萧珩隔了一张石桌。萧珩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亲王玉带,面容俊雅,笑意温润,见她看来,微微颔首示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苏简心中一凛。萧珩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手握部分兵权,暗中经营“听风阁”,势力不容小觑。细纲中说他对自己有欣赏无占有欲,却也在暗中观察她的立场,今日这场试探,怕是少不了他。
宴席伊始,帝后说着些闲话,无非是夸赞牡丹开得好,谈及近日的农桑收成,气氛一派祥和。
苏简安静地坐着,偶尔端起茶盏抿一口,目光却暗中留意着亭内众人的神色——柳知意频频看向她,眼神不善;几位依附赵渊的官员夫人,也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飘向她;而萧珩,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却总在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妹妹是太史局的修撰,想必饱读诗书。”皇后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今日满园春色,不如苏妹妹吟首诗,助助雅兴?”
此言一出,亭内众人都看向苏简,柳知意更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显然是想看她出丑。
苏简心中了然,皇后此举看似抬举,实则也是一种试探——她一个寡妇,又是史官,若才情太过张扬,难免引人非议;若太过平庸,又会被人轻视。
“娘娘谬赞了。”苏简起身,微微躬身,语气谦逊,“臣妾才疏学浅,不敢在各位大人、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不过,今日见这满园牡丹,倒让臣妾想起一句古语:‘牡丹虽好,终需绿叶扶持。’正如我大胤江山,陛下英明,群臣辅佐,百姓安乐,方能国泰民安。”
这番话既没有吟诗作赋,又巧妙地赞颂了帝后与朝堂,说得得体而不失分寸。
皇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苏爱卿所言极是。江山社稷,确实需要君臣同心,上下协力。”皇后也笑着点头:“苏妹妹说得好,比那些酸腐的诗句更合时宜。”
柳知意脸上的期待落空,心中不甘,接口道:“苏姐姐不愧是太史局的修撰,说话都带着史书的韵味。只是不知,苏姐姐作为史官,认为史书最该记录的是什么?是帝王的功绩,还是朝臣的忠奸?”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锋。若说记录帝王功绩,便是迎合帝后,却失了史官的本心;若说记录朝臣忠奸,又可能得罪在场的权贵,甚至被人扣上“妄议朝政”的罪名。
苏简看向柳知意,见她眼中带着挑衅,心中冷笑,却依旧神色平静:“妹妹问得好。臣妾以为,史书最该记录的,是‘真相’。”
“真相?”柳知意挑眉,“何为真相?帝王的决策,或许在当下看似有误,却在后世证明是英明之举;朝臣的行为,或许看似忠良,实则暗藏私心。苏姐姐如何能断定,自己记录的便是真相?”
“妹妹此言差矣。”苏简语气坚定,眼神锐利如刀,“史官执笔,不求尽善尽美,但求实事求是。帝王的功绩要记,过错亦要记;朝臣的忠良要扬,奸佞亦要贬。或许一时之间,会因立场不同而有争议,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正如当年商纣王暴虐,史书如实记录,方有后世的警醒;周公辅政,史书详加记载,方有后世的敬仰。真相或许会被掩盖,但绝不会被永远埋没,而史官的职责,便是守住那一线真相,不让它在岁月中湮灭。”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亭内回荡。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坚定的立场和独到的见解。
萧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赵渊的党羽、御史大夫王大人开口道:“苏夫人此言太过绝对。史书固然要记真相,但也要顾及朝堂稳定、民心所向。若是一味记录阴暗面,难免会动摇民心,引发动乱。依老夫之见,史官当‘为尊者讳,为亲者隐’,这才是顾全大局。”
“王大人所言,臣妾不敢苟同。”苏简毫不退让,“若是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而篡改真相,掩盖过错,那史书便失去了它的意义。”
“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史书如实记录,并非是要诋毁他,而是要警示后人,不可荒淫无道;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史书不避其短,并非是要贬低他,而是要让后人明白,权力背后的代价。掩盖阴暗,只会让阴暗滋生;正视过错,才能避免重蹈覆辙。这,才是史书真正的价值,也是对江山社稷、对天下百姓最大的负责。”
她的话语慷慨激昂,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屈与执着,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心生敬佩。连皇帝都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苏爱卿说得有道理。史笔如铁,当照见真相,朕亦希望,我大胤的史书,能如实记录每一件事,每一个人,让后世之人能真正了解我大胤的兴衰荣辱。”
皇后也笑着附和:“苏妹妹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看来,太史局有苏妹妹这样的修撰,是我大胤的幸事。”
柳知意见苏简不仅没有出丑,反而得到了帝后的赞许,心中更加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坐下,不再说话。
宴席继续,气氛却比之前热烈了许多。不少官员都主动与苏简攀谈,询问她对史书的见解,苏简一一从容应对,言辞得体,既展现了史官的专业素养,又不失分寸,让人刮目相看。
萧珩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气温和,却总能切中要害。苏简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却没有恶意,更像是在评估一个潜在的盟友。
午后,阳光正好,帝后提议到牡丹园赏花,众人纷纷响应。苏简跟在人群中,一边欣赏着满园的牡丹,一边留意着萧珩的动向。
果然,没过多久,萧珩便借着赏花的名义,走到了她身边。“苏夫人方才一番话,真是振聋发聩。”萧珩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赞赏,“本王一直以为,史官多是趋炎附势之辈,没想到苏夫人竟然有如此风骨。”
“王爷谬赞了。”苏简微微躬身,语气谦逊,“臣妾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恪守史官的本分而已。”
“本分?”萧珩轻笑一声,目光深邃,“这世上,能真正守住本分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太史局那样的地方,想要如实记录真相,难免会得罪权贵,甚至引来杀身之祸。苏夫人就不怕吗?”
苏简心中一凛,知道萧珩的试探来了。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怕。臣妾也是凡人,自然怕死。但臣妾更怕的,是辜负了父亲的教诲,辜负了史官的职责,辜负了天下百姓对真相的期盼。若是因为怕得罪权贵而篡改真相,那臣妾与那些欺世盗名之徒,又有何异?”
萧珩看着她,眼中的赞赏更甚:“苏夫人果然是性情中人。本王听说,令尊当年便是因为坚持记录真相,而蒙冤入狱。苏夫人如今这般执着,是为了给令尊洗刷冤屈吗?”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苏简心中一紧,却依旧神色平静:“父亲的冤屈,臣妾自然想洗刷。但臣妾的执着,更多的是源于对史官职责的敬畏。无论父亲是否蒙冤,臣妾都会坚守史笔,记录真相。”
“好一个‘坚守史笔,记录真相’。”萧珩点点头,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本王再问苏夫人一个问题。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史书的真相,与朝堂的稳定、天下的太平相悖,你会如何选择?是坚持记录真相,还是为了顾全大局而隐瞒?”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也是对她立场的最终试探。苏简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王爷,臣妾以为,真相与大局,并非不可兼得。真正的大局,是建立在真相之上的。若是为了一时的稳定而隐瞒真相,一旦真相暴露,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当年秦朝赵高指鹿为马,掩盖真相,最终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而汉文帝正视自己的过错,下罪己诏,反而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开创了文景之治。由此可见,唯有正视真相,才能真正实现天下太平。”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论据充分,既展现了她的智慧,又坚定了她的立场。萧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苏夫人所言极是。本王明白了。”
苏简心中一动,知道萧珩已经明白她的立场,也知道他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再多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继续赏花,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珩的试探,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若她有一丝犹豫,恐怕便会引起他的怀疑。而她的回答,不仅守住了自己的立场,也向萧珩传递了一个信号——她并非轻易可操控之人,更是一个值得结盟的对象。
赏花途中,苏简无意间瞥见柳知意与赵渊的儿子赵承宇在不远处低声交谈,柳知意的神色带着几分焦急,赵承宇则是一脸不屑。苏简心中好奇,便借着赏花的名义,悄悄靠近了一些,隐约听到“苏简”“真相”“父亲”等字眼。
看来,柳知意果然与赵渊勾结,想要阻止她查案。苏简心中冷笑,却并未上前,只是默默记下,转身走向别处。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需要隐忍,需要等待最佳的时机。
傍晚时分,赏花宴结束。苏简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坐在马车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今日的宴席,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她不仅应对了柳知意的刁难、王大人的质疑,还通过了萧珩的试探,向朝堂各方展现了自己的立场与风骨。
而萧珩的态度,也让她看到了结盟的可能——有了萧珩的支持,她与陆辞查案之路,或许会顺畅许多。
马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苏简掀开窗帘,看向窗外的市井烟火。夕阳西下,余晖将街道染成一片暖金,行人往来匆匆,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史书记录真相,不仅仅是为了让后人知晓历史,更是为了守护这眼前的太平,守护这天下百姓的安宁。
回到侯府时,陆辞早已在书房等候。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眼中带着几分关切:“今日在宫中,一切都还顺利吗?有没有人刁难你?”
苏简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青禾备好的清茶:“还好,有惊无险。柳知意和赵渊的党羽确实刁难了我几句,但都被我应付过去了。”她顿了顿,看向陆辞,“还有,萧珩王爷今日试探了我。”
“萧珩?”陆辞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问了什么?你是如何回答的?”
苏简将今日在宴席上与萧珩的对话一一告知,包括她关于“真相”的见解,以及萧珩最后的反应。
陆辞听完,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萧珩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也认可了你的立场。他今日的试探,既是评估你,也是在向你传递结盟的信号。”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简点点头,“萧珩王爷手握兵权,又有‘听风阁’的情报网,若是能与他结盟,我们查案之路,定然会顺畅许多。”
“确实如此。”陆辞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萧珩与赵渊素来不和,赵渊的势力扩张,早已引起了他的警惕。他需要我们这样的盟友,来搜集赵渊的罪证;而我们,也需要他的支持,来对抗赵渊的权势。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结盟。”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与萧珩王爷联络?”苏简问道。
“不必急于一时。”陆辞摇摇头,“萧珩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自然会主动联系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仓西密库,拿到粮草失窃的实证。只要有了实证,我们才能真正与萧珩结盟,共同扳倒赵渊。”
苏简点点头,想起昨夜破解的暗语:“你的旧部,可有仓西密库的消息?”
“已经有眉目了。”陆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的旧部查到,城西三十里处有一座废弃的粮仓,相传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如今早已荒废,却在深夜常有车马出入,形迹可疑。我怀疑,那便是赵渊的仓西密库。”
“太好了!”苏简心中一喜,“那我们何时动身,去探查一番?”
“今夜便去。”陆辞语气坚定,“赵渊狡猾得很,若是拖延下去,他恐怕会察觉到异样,转移粮草和罪证。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拿到实证。”
苏简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今夜我们便去探查仓西密库。”
夜色渐浓,侯府陷入沉寂。苏简和陆辞换上夜行衣,从后门悄悄离开。陆辞的旧部早已备好快马,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月光洒在身上,像是一层银色的铠甲。苏简紧紧跟在陆辞身后,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她知道,今夜的探查,关乎着父亲的冤屈,关乎着真相的大白,也关乎着她与陆辞的未来。
城西三十里处,果然有一座废弃的粮仓。粮仓占地面积广阔,四周是高大的围墙,墙上爬满了杂草,看起来荒芜已久。但在月光下,能隐约看到围墙内有微弱的灯火,还有人影在晃动。
“看来,这里就是仓西密库了。”陆辞勒住马缰,低声对苏简道,“我的旧部已经在周围埋伏好了,我们从后门潜入,小心行事。”
苏简点点头,跟着陆辞悄悄靠近粮仓的后门。后门是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和低语声。陆辞示意苏简蹲下,自己则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粮仓内,灯火通明,十几个黑衣男子手持兵器,正在巡逻。粮仓的中央,堆放着大量的粮草,还有几个巨大的木箱,看起来沉甸甸的,想必里面装的是盗卖粮草所得的赃银。
“没想到,赵渊竟然藏了这么多粮草和赃银。”陆辞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些都是北境将士的救命粮,他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盗卖,真是罪该万死!”
苏简心中也是一阵愤怒。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揭露了粮草失窃的真相,才被赵渊诬陷入狱,含冤而死。而这些粮草,本应是守护北境、保护百姓的屏障,却被赵渊用来中饱私囊,实在令人发指。
“我们先找到账本或凭证,再设法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萧珩王爷。”苏简低声说道。
陆辞点点头,拉着苏简,趁着巡逻的黑衣男子转身的间隙,快速潜入粮仓,躲在一堆粮草后面。两人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存放凭证的地方。
很快,他们便发现,粮仓的东侧有一间小屋,屋门紧闭,门口有两个黑衣男子守卫,看起来戒备森严。
“凭证一定在那间小屋里。”陆辞低声道,“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潜入小屋,找到账本或凭证,立刻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苏简拉住他,“门口有两个守卫,你一个人引开他们,恐怕会陷入重围。不如我们一起行动,我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潜入小屋。”
“不行,你没有武功,太危险了。”陆辞毫不犹豫地拒绝,“听我的,我去引开他们,你待在这里,等我得手后,我们立刻离开。”
说完,陆辞不等苏简反驳,便捡起一块石子,朝着粮仓的另一侧扔去。石子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谁?”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立刻警惕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陆辞趁机快速冲向小屋,手中的短剑划过,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门口的两个守卫。他推开门,示意苏简进来:“快,进来找凭证!”
苏简连忙跑进小屋,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柜子。她快速打开柜子,翻找起来。很快,她便在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账本和一卷绢帛。
“找到了!”苏简心中一喜,拿起账本和绢帛,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粮仓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有刺客!快,抓住他们!”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陆辞脸色一变,拉着苏简,快速冲出小屋,“快走!”
两人刚冲出小屋,便被一群黑衣男子包围了。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男子,正是赵渊的影卫首领。
“陆将军,别来无恙啊?”影卫首领冷笑一声,眼神阴鸷,“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看来,当年的‘病逝’,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陆辞眼神一沉,将苏简护在身后:“赵渊派你们来的?”
“正是。”影卫首领点点头,“赵大人早就料到,你会来找仓西密库的麻烦,特意让我们在此等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影卫首领挥了挥手,黑衣男子们立刻朝着陆辞和苏简扑来。
陆辞手持短剑,与黑衣男子们缠斗起来。他的身手矫健,短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很快便打倒了几个黑衣男子。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影卫,陆辞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苏简站在一旁,看着陆辞与黑衣男子们缠斗,心中焦急万分。她知道,自己不能只站在这里,她必须想办法帮陆辞。她想起袖中的迷烟粉,立刻拿出来,撒向人群。
迷烟粉遇空气即燃,冒出一阵浓烟。黑衣男子们吸入迷烟,顿时咳嗽不止,视线模糊。
“快走!”陆辞趁机拉着苏简,快速冲出重围,朝着粮仓外跑去。
影卫首领见状,怒吼一声:“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黑衣男子们虽然受了迷烟的影响,但依旧紧追不舍。陆辞拉着苏简,一路狂奔,身后的箭矢纷纷射来。
“小心!”陆辞一把将苏简推开,自己却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夜行衣。
“陆辞!”苏简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别管我,快走!”陆辞咬着牙,拉起苏简,继续往前跑。
就在这时,粮仓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萧珩带着一队人马赶来,朝着黑衣男子们发起了攻击。
“萧珩王爷!”苏简心中一喜。
影卫首领见萧珩带着人马赶来,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下令撤退:“撤!”
黑衣男子们纷纷撤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萧珩翻身下马,走到陆辞和苏简面前,看着陆辞流血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陆将军,果然是你。”
陆辞点点头,脸色苍白:“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不必谢我。”萧珩笑了笑,“我与赵渊素来不和,他的势力扩张,对我也没有好处。而且,苏夫人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
他看向苏简,眼中带着几分赞赏:“苏夫人,你拿到凭证了?”
苏简点点头,举起手中的账本和绢帛:“拿到了。这里面记录了赵渊盗卖边防粮草的所有罪行。”
萧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好!有了这些凭证,我们就能彻底扳倒赵渊,还令尊一个清白,还北境将士一个公道!”
陆辞看着萧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王爷,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从今往后,你我便是盟友,共同对抗赵渊。”
萧珩点点头,伸出手:“好!结盟愉快!”
陆辞也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结盟愉快!”
苏简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握手结盟,心中充满了希望。今日的宫中试探,仓西密库的惊险,以及萧珩的及时相助,让她明白,她与陆辞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有了强大的盟友,有了确凿的凭证,扳倒赵渊,为父报仇,指日可待。
月光洒在三人身上,照亮了他们坚定的面容。这场裹挟着权谋与冤屈的博弈,因为萧珩的加入,终于迎来了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