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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他一激动回头,忽觉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吓得阿福连拉带拽的也没稳住人,两人一起摔倒在雪中,顿显狼狈。

      马蹄声眨眼就到了眼前,一个身高腿长的公子着一身劲装,面容冷峻,利落翻身下马,看着雪地上一躺一跪穿着粗劣棉袄的身影,走上前去。

      结果看到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脸,火气蹭地往头顶窜,前两月因为救他被新帝猜忌,剥除了领军权,作为副将去西北镇压起义的流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立了功回京述职。

      一回京就听到这个人到处散播仰慕他的谣言,此刻连抽他筋扒他皮的心都有了,没成想他竟敢来这堵他!

      刚想发作就见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对着他咚咚咚地磕头,几近哀求:“公子,求求您帮帮忙,我家主子不知怎的晕倒了,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了……”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越过此人,抬脚就往打铁铺走,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拉住了:“求求公子了,要不然我家主子就会被冻死了,他从小体弱,求求您了……”

      他不耐烦地扯开脚又被缠上了,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深深吐了口恶气,这才不得已转身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细看发现这张长得妖治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脸比前两月更消瘦了,紧闭的双眸没了那日的灵动,确实有些楚楚可怜。

      他蹲身抓起他那细得跟鸟爪一样的手腕把脉,发现还真是在高热,而且脉象混乱,似是中毒之兆。

      他不由分说抱起人跨进了打铁铺的后门,匆匆扔下一句:“找顾叔来”后身影就消失在打铁铺的门内。

      进得后院,把怀里的祸害往简易床上一扔,见人眉头紧皱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半扶起人给他掐人中。

      期间听到王启和老人窸窸窣窣进来,两人忙着点了个炭盆和油灯。

      屋内的气温慢慢回升。

      萧安然迷迷蒙蒙中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个冰山大帅哥,正低着头看他。

      他以为是场梦,眨巴着眼睛再看人时,对方却好似有些猝不及防,慌乱中把他一扔,起身闪开了。

      咚的一声响,萧安然被砸在硬邦邦的枕头上,疼得他眯着眼直咧嘴,而对方离得远远的站在门边,不知是不是灯光昏暗的缘故,他觉得顾清浅耳根微红。

      这模样跟那日萧安然戳他手背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他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顾清浅如此纯情。

      他悬着的心落地,故意试探道:“哎哟,疼死我了,这位公子,你莫不是跟我有仇?”

      顾清浅瞪着黑沉沉的眼望向萧安然,大有你再调戏我就动手杀了你的意味。

      萧安然识趣地闭嘴,这个打铁铺是顾清浅的隐秘行程,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和店掌柜外,没人知道此处,而萧安然却能恰巧出现在这,傻子都会怀疑他心怀不轨。

      听说顾清浅杀伐果断,在军队,有人敢违逆他就敢军法处置,也不知被他知道他散出去要以身相许的谣言后会如何。

      萧安然心虚地嘟囔:“好凶!”

      “叫你的人下去。”

      顾清浅凛声一喝,吓得萧安然一个哆嗦,再也不敢作妖,委屈巴巴地看人。

      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瘦高个子,强行把阿福架了出去。

      萧安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杀阿福行吗?我就一个老人值得信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清浅一记眼刀给刀回肚子去了,他慌乱地要下床去救阿福,却听顾清浅一声低沉的呵斥:“站住!”

      萧安然被吓得一个屁股蹲蹲坐地上了,忽然听见顾清浅从牙缝里哼了句:“闲王好手段!”

      他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神色,吓得战战兢兢:“我……我就是想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我还得谢谢闲王?嗯?”顾清浅盯着他阴森森道。

      “是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那还有今日来感谢你,我是真的来感谢你的。”

      “怎么感谢?”一阵风忽然扑了过来,萧安然喉间立刻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锁喉,喘不上气,眼神失焦,顾清浅冷森森的语气冷得他直发抖,“以身相许么?”

      他被掐着脖子说不上话来,条件反射地去掰脖子上那修长有力的手,脑袋缺氧让他顾不上思考,下意识辩解:“我是真的……仰慕你……自由自在,像大鹏一样,哪像我生下来就是罪过……”

      “哼!狡言善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萧安然意识到顾清浅是真生气了,手臂的力度越缩越紧,他不想那么快就折在这里了,只得乖乖闭嘴不说话。

      阿福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挣扎不脱,只得哀嚎:“顾将军,我家主子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他从小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人人都想害他,求你可怜可怜我家主子,帮帮他吧……”

      手稍稍松了些,萧安然喉间被直串进来的空气呛的直咳嗽,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不敢再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阿福在外面呜呜地发不出声来,估计被捂住了嘴巴。

      心里幸存的侥幸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思考着刚才的所有细节,忽而意识到可能是阿福那句话触动了他,这才得救。

      见对方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他只得低垂着眼眸,把害怕的样子做到极致,试图让对方放下防备。

      顾清浅把掐了萧安然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嫌弃的样子不言而喻,像匹饿狼:“闲王如果敢恩将仇报,后果自负!”

      他虽然常年在外打仗,却知道一些传言:闲王喜好男风,爱玩弄感情,惯会利用那张脸魅惑他人与他亲近,让人心甘情愿受他支使。

      刚手指上残留的黏腻自心间蔓延,有种难言的滑腻,让他火大。

      萧安然故作无辜:“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大反应?不信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我俩同病相怜而已。”

      顾清浅没想到萧安然竟然如此坦然地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嫌恶地睨着他:“你不觉得你身上有股骚味么?”

      “顾侍郎的晋升文书还没到府呢吧?”萧安然暼向抗拒的人,没做辩解,而是细细剖析,“你这是又打了胜仗了?你今年是第三次得胜归朝了吧?”

      他看着顾清浅惊愕的神色,知道了他猜对了,刚登基的皇帝忌惮这个常胜将军,深怕压不住他。

      他继续试探:“顾侍郎可真能干,不听主将约束,自己与流民达成和平的协议,你猜李正那老匹夫会不会忍气吞声?”

      “你也不赖,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清浅也知道这次善了不了了,只是看着那些因为饥饿而起义的流民,实在下不了手,他有些想看传闻中狡诈的闲王会怎么应对。

      “皇上是不是口头问了你对兵部侍郎这个职位怎么看?”萧安然见他阴阳怪气,收了杀气,又冒进一步,“而你也想要这个位置,却因为一些忌惮而不得不推辞掉?”

      “不牢闲王操心。以后别再用这种苦肉计了,太幼稚!”

      顾清浅看着他狐狸一样乱转的眼睛,忍不住反唇相讥,他后悔那日凭一面之缘,以为他是懵懂柔善的人而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他了。

      一个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的人,绝对是个阴狠毒辣的角色。

      萧安然想起近日总是休养不好的身子,心下一沉:什么意思?”

      “那就要问你自个儿了!”

      顾清浅怼完瞥见萧安然愈发苍白的脸色一滞。

      正在此时,外面一声‘主子’打破两人的唇枪舌战,随着顾清浅的一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肩挑了一个木箱子进来。

      顾清浅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给萧安然看病,中年汉子行礼:“在下姓顾,是一名赤脚郎中,医术一般,公子介意么?”

      “在下安然,顾郎中的医术,早有耳闻,你谦虚了,有劳了。” 萧安然微笑。

      这顾郎中是顾清浅的军医,他记得原著中说此人医术非凡,压根不是普通郎中,他没想到顾清浅竟找了他来,看来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了。

      没想到这人心思如此缜密。

      也好,省得以后还得再弄脑子让顾清浅借顾郎中。

      毕竟他现在已经被系统关闭了所有信息,还警告他要是敢透露系统半个字,直接就把他清除出去,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从知道那日顾清浅敢顶着压力在众人面前救他,他就觉得顾清浅是个善恶分明的人,这才冒险过来找他帮忙。

      正出神之际,顾郎中已经把完脉,叹气:“公子可知自己中毒长达十年之久?而且对方心思缜密,是定时定量地投入,毒已入骨髓。”

      萧安然呆愣地望向顾清浅,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这是在报复,可见他也是一脸错愕,心瞬间沉了下去。

      难怪那日在系统兑换页面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解药!

      他回想着之前看书时残留的记忆:阿福是原身忠心耿耿的仆人,从最近的事情观察,不可能是他。

      而原身的娘是个堕民,先帝打仗受伤被她所救,之后被先帝带回宫,回宫时已有身孕,最终早产大出血而亡,而原身也因此身体羸弱。

      一个弱小无助的皇子,毫无威胁力,对方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竟长达十年地给他下毒?

      他莫名捅了个马蜂窝,开始后悔之前鲁莽行事,早早与系统决裂。

      针砭寒意从脚起,令他打了个冷颤。

      可顾清浅好像并不肯帮忙,大概是身子太虚,他感觉呼吸急促。

      顾郎中见状眼疾手快地给他印堂扎了一针,大概一刻钟后,萧安然才稳定下来,顾郎中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安然忽然觉得很累,呆呆地看着屋顶虚空某处。

      站在远处的顾清浅背对着他,冷清的后背在金辉的照耀下镀了一层光。

      许久,萧安然沙哑着说道:“有些事我今日不说恐怕日后就没机会了,其实你这次还是可以接下兵部侍郎的位置的,只要日后镇守边疆,永不回来就是了。”

      “我知道你也想过,但你放不下那些流民,所以踯躅,不过我还是劝你先去边疆镇守个三年五载的,将在外有所不受,你起码还能救救边疆灾民,否则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你就当我没办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多此一举吧。”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其实他不知顾清浅的结局,当时只看到顾清浅被下狱了,既然系统用毒来恶心他,那他就剧透,就算要立刻毒发身亡,他也算报了顾清浅的救命之恩。

      他喃喃:“真羡慕你。”

      顾清浅怔愣地看着他。

      “其实,你远离我是对的,毕竟本朝规定,文武官员不得与皇子有私交。”

      顾清浅眼眸轻移,其实今日他犯了个大错,对萧安然扑风捉影了,这是大忌。

      萧安然捕捉到顾清浅表情松动,迟疑半晌,嗫嚅道:“如果可以,能借顾郎中给我治病吗?”

      话音一落,顾清浅一副果然的模样,神情冰冷。

      萧安然挤着比苦瓜脸还难看的笑:“不愿就算了。”

      顾清浅的脸更冷了。

      萧安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此人有些善变?

      他在空中虚虚地抓了一把透过门缝溜进来的金光,有些自言自语:“其实我并不想要什么身份地位权利,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一个人好好地活着。”

      顾清浅看着他穿得像个流民,有些踯躅:“你觉得我会信你?”

      “我已是将死之人,信不信也无所谓了。” 萧安然苦笑。

      “当然,顾郎中如果能帮我解毒,我还是想活下来,当然,我保证不连累顾郎中,我可以偷偷前来打铁铺看病,如何?”

      他几近哀求,衬得顾清浅不通人情。

      刚出去的顾郎中敲了敲门后进来了,萧安然见顾清浅转身不说话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郎中解释道:“公子,在下懂得一些放血疗毒的土方,如果信得过在下,那我就开始替公子疗伤放血了。”

      萧安然一愣,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没想到顾清浅刚那是死鸭子嘴硬,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笑着道:“顾叔,你尽管治!”

      他心情大好,一扫阴郁,心里给顾清浅起了个‘逼王!’的外号。

      顾叔拿了各种仪器给他放血疗毒,忙完递过来的一个黑色的药丸,犹如鸽子蛋那么大,萧安然僵硬地接过药丸看向顾郎中。

      “血已放完,请公子把这药丸吃了。”顾郎中边收拾东西边温和道,“有活血化瘀,清热解毒……”

      还未等郎中说完,萧安然把药丸就往嘴里塞了进去,苦涩的味道瞬间炸开在口腔,苦得他眉头紧皱,表情扭曲,几次干呕,生生被逼出了眼泪。

      顾郎中微微一笑:“公子倒是好胆魄!”

      “顾郎中和顾公子一番好意,我不能不识好歹,谢谢!”

      萧安然做完治疗感觉整个人困得不行,强撑精神打探:“不知顾郎中可否告知鄙人中的是何毒?”

      “此毒罕见,异常霸道还专吃骨血,阻碍血液新生,久而久之,公子表象也只会是气血两虚。”顾郎中解释道。

      全中!

      “那顾叔的放血疗毒能根治吗?”萧安然问道。

      “恐怕不行,毕竟十年了,我现在只是应急处理,需要找到真正的解药才能根治。”

      “而且……在下才疏学浅,暂时不知公子所中何毒。”

      所以,这毒无解?

      萧安然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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