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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异世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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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
风若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吸血鬼。
纯血的？不，她是混血。
西方古堡里，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少女血浆，对风若而言寡淡得像兑了水的劣质红酒；精心挑选的强壮猎物，热血入口却带着一股让她作呕的铁锈腥气。
整整一千年！
她成了最挑剔的美食家，在漫长的黑暗里跋涉。
从一个大陆漂到另一个大陆，从繁华的都市钻到荒僻的山村，风若尝试过无数脖颈下奔涌的液体。
而每一次满怀希望地靠近，每一次都是失望地推开。
饥饿啃噬着风若，榨干了她的力量。
当风若蜷缩在东方故乡的某个潮湿阴冷的山洞里，意识模糊到连棺材板都快啃不动时——清冽的气息，毫无预兆穿透了厚重的绝望。
甘醇，带着神性的纯净生命力，丝丝缕缕地钻进风若的鼻腔。
像干涸万年的沙漠突逢甘霖，风若每一个沉睡的细胞都在嚎叫：是他，就是他！
求生的本能压倒风若千年磨砺出的优雅。
凭着野兽的直觉，风若循着那缕勾魂摄心的幽香，踉跄地扑去。
惨白荒僻的小径上，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风若行走。
香气的源头！
尖牙探出唇瓣，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积蓄千年的渴望化作蛮力，血色的残影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扣住那人的肩膀，滚烫的唇带着狂喜，印上跳动着生命脉搏的温软颈侧。
尖牙刺破皮肤的触感清晰传来，梦寐以求的芬芳已经涌到舌尖。
“咻——”
世界在风若牙尖触碰到那层温热皮肤的刹那，毫无道理地开始扭曲、旋转。
身体被无法抗拒的巨力拽离，眼前是光怪陆离的碎片，耳边是空间被粗暴撕扯的尖啸。
风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而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哀鸣，意识便彻底沉入了黑暗。
——
空间的撕裂感尚未完全褪去，风若像是被空间巨兽吐出的残渣砸落在了焦黑龟裂的土地上。
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昂贵的用来陪葬的丝绒古堡礼服被尖锐的砾石和粘稠的散发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泥泞扯烂。
风若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原始、狂暴的饥饿感便星星之火，继续燎原，席卷了她的每一寸神经，烧灼着理智。
“呃啊……” 压抑的咕隆声从风若喉咙深处挤出。
视野里是扭曲暗红色的天空，浓稠的空气，陌生而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是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灵力。
但是对风若而言，却并非甘霖，倒更像是致命毒瘴，粗暴地冲刷着她异世的吸血鬼感知。
头晕目眩，风青的胃里翻江倒海，却空空如也，对血液的渴望仍然在咆哮。
尖牙刺破下唇，渗出血珠，腥甜像是火星溅入油锅。风若蜷缩起来，徒劳地张合着嘴，试图捕捉空气中哪怕一丝能入口的“血香”。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个世界活物的气息驳杂混乱，有泥土、草木、甚至金属的怪味，但却与她记忆中人类的温热血香天差地别，一堆腐烂的垃圾！
这里是哪？异世大陆？
风若只知道自己完了。熬过了千年寻觅，熬过了时空穿越的撕裂，却要倒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混血吸血鬼？
何其可笑……何其……不甘！
带着浓重腥臊味的风刮过。
远处，几头形如地球上的鬣狗的不知名怪物缓缓围拢过来。
它们獠牙外露、皮毛上还淌着绿色粘液，低吼着，嘴角挂着涎水，
而它们的“血”光是气味就让风若胃部痉挛。
跑！
洁癖的本能压倒了求生的欲望，即便是耗尽最后的气力饿死，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这么臭恶的死去，尸身成为恶心怪物的食物。
榨干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属于吸血鬼的力量，风若的速度只剩下狼狈的蹒跚。手脚并用地扑向不远处一堆嶙峋的怪石。
黑雾在风若周身艰难地涌动，试图雾化，却因力量的枯竭和灵力的排斥，只维持了不到一息便溃散，让她重重摔在石缝里。
怪物的嘶吼近在咫尺，腥臭的呼吸喷到风若的脸上。
沾满粘液的利爪即将撕开她的后背……
风若猛地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
她背靠冰冷的岩石，吸血鬼独有的赤红色眼瞳盯着逼近的魔物，绝望……
绝境之中，风若眼中猛地迸发出凶戾。
“滚开！” 风若强行催动了血脉深处的精神魅惑，试图震慑这些低等魔物。
而怪物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丝迟滞，浑浊的眼珠里闪过迷惑。
就是现在！
爆发出最后气力，风若不再躲避，以快得留下了残影的速度，扑向了离她最近、体型也最小的一头怪物。
尖牙不再是装饰，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精准刺穿怪物相对柔软的颈侧。
“噗嗤！”
腥臭、粘稠、强烈土腥味的暗绿色液体猛地涌入风若的口腔。
一瞬间，风若几乎要呕出来。
味道……比中世纪黑死病横行的城市下水道还要糟糕百倍！
驳杂的灵力在风若体内乱窜，带来尖锐的刺痛。
但血液中带有的能量，却压倒了风若生理上味觉的排斥。
力量，微弱但真实的力量，正从肮脏的血液中渗出，滋养着风若濒临崩溃的身体。
小魔怪很快被风若吸干，她瘫软在地。
剩下的怪物被同伴的惨状和猎物身上突然腾起的、带着黑暗气息的力量震慑，呜咽着后退了几步，不甘地散去。
风若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嘴角还残留着腥臭粘稠的墨绿液体。
她大口喘息，体内正被劣质怪物血液勉强填满“空洞”，浓烈的恶心感和尖锐的灵力刺痛一阵阵涌来，极度的疲惫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意识沉入黑暗前，风若的最后一丝念头竟是荒谬的庆幸——至少，没做那些恶臭的东西的盘中餐。
再睁眼时，四周一片死寂的漆黑。没有荒原呼啸的怪风，没有魔物低沉的嘶吼，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怪物腐臭。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重死寂。
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奇特的味道——千年尘埃的厚重，似乎还潜藏着一缕微弱、却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黑暗威压。
“这是……哪里？” 风若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自动视物。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空旷的穹顶之下。
脚下是坚硬冰冷、刻满古老繁复纹路的黑色巨石。纹路中还残留着暗红的、早已干涸凝固、散发淡淡铁锈味的血迹。
四周是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它们支撑着高耸的穹顶。
石柱上雕刻着狰狞巨兽搏斗的图案，风格粗犷而原始。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不知从何处透下的微弱光线下，似凝固的灰色薄纱。
这里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洞穴，倒像是一处被遗忘的、供奉着某种恐怖存在的远古祭坛或埋骨之地。
潜藏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威压，一直似无形的潮汐一阵阵冲刷着风若的感知。
没有荒原上魔物的混乱污秽，而是一种纯粹浩瀚的、源自世界本源的黑暗，带着君临天下的傲慢与死寂的悲凉。
威压让风若只感觉蝼蚁仰望苍穹。
在这样恐怖的情境下，风若吸血鬼的血脉却诡异地沸腾起来。
源自黑暗同类的共鸣在血液中激荡。
风若强忍着不适和依旧存在的饥饿，扶着冰冷的石柱，踉跄地向着威压的源头走去。
穹顶的中心景象让风若在看见的刹那就屏住了呼吸，赤红的瞳猛地收缩。
并不是想象中的祭台，……一副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正正地摆在中央。
骨架是深邃的漆黑，即使历经无尽岁月，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它就那样静静盘踞在那里，好比一条凝固的山脉，蜿蜒的脊椎骨每一节都堪比巨树，狰狞的头骨仰天而啸，
空洞的眼窝凝视着永恒的虚无，即便只剩下枯骨，睥睨众生的气势也依旧磅礴。
骸骨周围散落着一些同样漆黑、边缘锋利的巨大鳞片碎片。
黑暗巨龙！不由自主地，一个名字就出现在了风若脑海中。
存在于古老传说中，象征着毁灭与终极的恐怖存在。
这里——是它的陵墓！
风若的心脏狂跳起来，巨龙骸骨中残留的、精纯到极致的黑暗能量，是比荒原上那些劣质血液诱人万倍的“甘泉”，对风若而言，是同源而更高等的黑暗呼唤。
风若一步步靠近，巨大的龙骨在她面前投下浓重的阴影。
而越是靠近，威压就越强，风若的骨骼像是要被压碎。
血脉中的悸动愈发强烈，风若喉咙里发出低沉、渴望的呜咽。
而就在她触碰到那冰冷的漆黑龙骨时——
嗡！
骸骨最中心，胸腔的位置，一点深邃的幽光骤然亮起！
一颗仅有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浓缩了无尽黑夜的黑色晶石悬浮在巨大肋骨的中央。
它缓缓旋转着，散发柔和而又深邃的光芒。
而光芒所及之处，空间开始扭曲。
令风若血脉沸腾的黑暗本源，正是源自于此——龙心，黑暗巨龙的核心力量精华。
宏大苍老、充满无尽疲惫的意念轰入了风若的脑海，用的是她完全不懂、却不知为何瞬间理解其意的古老龙语：
“卑微生物……竟敢……踏足吾之沉眠之地……”
“吾之伟力……岂容……玷污……”
“滚……否则……魂飞魄散……”
恐怖的龙威轰然压下。
风若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来自远古霸主的蔑视与驱逐。
然而，足以碾碎寻常修士神魂的威压和警告，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卑微生物？” 风若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瞳中爆发出凶戾与疯狂。
千年贵族的骄傲，吸血鬼骨子里的桀骜，被濒死的处境和巨龙的蔑视彻底引爆。
她可不是为了苟活才吸食那些恶臭的血液。
她是高贵的夜之眷属。寻找的是能配得上她的完美血包，而不是在这肮脏的异世界被一堆枯骨呵斥。
“闭嘴，老蜥蜴！” 风若的声音因威压而颤抖着，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你的力量……归我了！”
求生的本能以及被蔑视的暴怒，驱散了风若的恐惧。
她似离弦箭猛地扑向了悬浮的黑色龙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