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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云花楼 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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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柳茹旖同往常一样梳妆打扮好准备上台,却突然被告知有位公子豪掷千金只为让自己为其抚琴一夜。
“柳姑娘,我见那公子风流倜傥、儒雅俊逸,定是对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姑娘这是得贵人赏识了啊!”前来支会柳茹旖的小厮满脸真诚地说道。
彼时柳茹旖还不知道,这小厮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所谓的“公子”用银子堆砌贿赂出来的。
柳茹旖在小厮前一句公子好后一句公子妙的说辞下推开那位“公子”的房门,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是曾经侵犯过她的那个下流变态!
随着岁月流逝渐渐淡去的记忆瞬间历历在目,柳茹旖转身便要离开,却发现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了。她闭上眼,浑身颤抖着不敢回头,紧紧抱着琴的手已经攥得发青发白。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腰肢,自下而上抚摸起来。
身后的人动作愈来愈大胆狂妄,柳茹旖内心的波澜也越来越翻腾澎湃。
在那人一张唇亲上自己面颊的瞬间,她强忍着颤抖迅速抽下发髻上的簪子,反手狠狠对准那人的脖颈戳了下去,一瞬间,汩汩血液从一处小孔里奔流而出。
那人没料到柳茹旖会有此举措,顿时怒火中烧,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扯着柳茹旖的头发便将其脑袋往门板上猛撞。
柳茹旖头被撞得一阵晕眩,回过神来后,她屈膝用后脚跟对着那人的要害处狠狠踢了一下,那人这才松开拽着她发丝的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柳茹旖在回身又一次看到那人丑恶面孔的刹那,仇恨和怒火瞬间攻心,她猛地冲上前用簪子对着那人的脖颈下了一次又一次狠手。
等到苏裳容因为发现没人上台表演而找到她的时候,那人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听到这里,大理寺内的人都是满脸惊诧。
“大人!既然她是杀害我爹的凶手,那苏裳容便是帮凶、包庇犯!赔偿要给双倍!”云知廉先是指了指柳茹旖,复又斜眼瞪着苏裳容。
大理寺卿敲了敲惊堂木道:“这些都是后话。”
苏裳容不禁想起今天早上云知廉初来云花楼,吵着嚷着要见自己的画面。
“苏老板,你说好给我的五百两黄金呢?”云知廉摊出一只掌心到苏裳容面前。
“不是说好十日之内吗?”苏裳容向云知廉迈近一步,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十日之内?我何时同你说好了?”云知廉脸上挂着三分无辜七分挑衅,“苏老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知廉……你虽名叫知廉,倒是一点也不知廉耻!”苏裳容瞪着云知廉。
“呵。”云知廉轻笑一声,接着便一路奔到云花楼门口,上演了早上那出。
搞这么大名堂,兜兜转转竟还是为了赔偿。。
苏裳容嗤笑一声。
“苏老板你笑什么?若是赔偿不起,把云花楼给我也行。”云知廉走到苏裳容身侧大声说道,“唉!你那些仙姿玉色的姑娘们,可真是个顶个的漂亮啊!”
“云知廉,你别欺人太甚!”苏裳容几乎是将压了一肚子的火气尽数泄了出来,朝着云知廉怒吼道。
“肃静!”惊堂木敲击声响了一下又一下。
二十三年前,云都曾发过一次大水,湍急的洪水冲走了许多人、冲散了许多家庭,苏裳容从那以后便成了孤儿。
孑然无依的她受人蒙骗被拐卖到了一家妓院,日日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暗下决心,未来定要开一家给予女性尊重和自由的只卖艺不卖身之地。功夫不负有心人,日复一日的积淀让她最终有充足的积蓄为自己赎身和开设云花楼。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只卖艺不卖身的云花楼竟渐渐在男人的色性使然下演变成了万恶的淫乐场所。
起初,面对那些色鬼的丑恶行径,她见一次赶一次。可是做这类事的人太多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了,任凭她怎样阻止都无穷无尽。
甚至还有许多达官显宦、贵族富商对她厉言威胁、拳脚相加。
于是她被迫接受云花楼从本质上的改变,无奈之下眼睁睁看着这里变成了自己最憎恶厌烦的淫乐场地。以她的能力和身份,最后仅能做到的,就是保护好每一个已经来到云花楼误入深渊的姑娘,以及尽力阻止其她姑娘们踏入深渊。
而云知廉这一言一击让她不禁想到云花楼的步步堕落以及将来如若落入其手的后果,她内心愤恨、怒火中烧,情不自禁担心起里面一位位姑娘的未来。
“大人,外面有位声称是苏裳容方证人的男子请求出堂。”
“传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众人后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苏裳容侧头回眸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梁钊。
“大人,云都梁家'梁钊’,先同您致歉。”梁钊说着对着大理寺卿行了个拱手礼,“我并非什么苏裳容的证人,只是此前去云花楼寻不到苏老板人,听闻苏老板被带到大理寺来了,这才在门外等着。方才我听到这位公子在向苏老板讨要赔偿,并且还无理翻倍,这耳朵啊实在听得难受,这才想了个法子进来。”
大理寺卿赶忙道:“啊~梁公子~无妨无妨!”
梁钊淡然一笑后转身对云知廉道:“云公子,五百两黄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还有,苏老板昨夜已将全部身家转卖予我了,你说让苏老板把云花楼赔给你,难不成,是想从我梁家手上抢生意?”
梁钊走到云知廉面前,以压制性的身高俯视着那张同他爹一般丑陋的面孔。
云家虽然在云都是老土著,也是有名有姓的商贾世家,但云知廉听到梁钊的名字依旧颤了颤胆儿。毕竟这在商政两界都鼎鼎有名的梁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况且,梁钊的长姐梁穗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
云知廉霎时噤了声,攥紧拳头道不出一句话来。
大理寺外。
“吱吱吱吱吱?”
“到了吗到了吗?”
感觉到提着自己的载物的人停住了脚步,篮子里的沈时渊问道。
“嗯。”
沈时渊闻言悄悄探出一只脑袋看着江晔清:“怎么不进去?”
“吱吱吱吱吱?”
“不方便,你藏好了。”江晔清垂着眼眸道。
于是沈时渊缩回盖着自己的布料下隐藏起来。
“一只鼠、两只鼠、三只鼠、四只鼠、五只鼠……”
只身一鼠藏在暗处的沈时渊实在闲得无聊,于是便玩起了数老鼠游戏。约莫数到第六十几只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了江晔清的声音。
“梁公子,请留步。”江晔清道。
“你是?”
沈时渊惊了一下,听这声音,好像是昨晚和他对话过的那位梁钊!
不是说让我不要与这些人走太近吗,怎么自己主动结识起人家来了??
沈时渊心里一阵阵疑惑,于是竖起耳朵认真捕捉着二人交谈的每一个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苏老板洗罪脱身。”江晔清直勾勾盯着梁钊的眼睛,仿佛看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梁钊心里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晔清轻笑一声:“梁公子,这不是重点吧。”
梁钊识趣地没有再问,但他心里依旧对这人的言辞存疑:“你打算怎么帮苏老板?”
江晔清凑到梁钊耳畔低声说:“我要云玄喆的尸首。”
云玄喆的尸首被埋在梁府后院的结界里,两人将其挖出后便匆匆赶往大理寺。
在江晔清走进大理寺堂内时,柳茹旖眸光闪烁。
“主人…”柳茹旖不知不觉间呢喃了一声。
这不受控制跳出来的两个字,承载了太多她内心的讶异和期待。
主人怎么会来这里?
主人是来帮我脱身的吗?
她不禁自疑自问。
“大人,这里面装的便是云玄喆的尸首。”江晔清指了指身侧的长盒道。
“来人,开盖。”大理寺卿道。
盒盖刚被打开,云知廉便扑了上去:“爹!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豆大的眼泪霎时便滴下好几串。一旁的苏裳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叹这人绝佳的演技。
“苏裳容!!你个臭婊子!!杀人犯!!”云知廉说着便用拳头对准苏裳容扑了上去。
幸好江晔清身手反应俱佳,及时上前挡下了那一拳。
云知廉刚要开口骂拦在前面的那人多管闲事,结果抬头一看,却只能看到江晔清的下巴,以及黑气腾飞的双眸,于是瞬间火气熄灭,灰溜溜地走了。
“云公子,五百两黄金已尽数送至云府,你要不要去确认一下数目?”梁钊道。
云知廉闻言带着发光的两眼冲出了大理寺。
云家宅邸。
“娘!娘!”云知廉嚷道。
“廉儿,你回来啦。”说话的是一位端丽儒雅的中年妇人。
“娘,今日是否有人往宅子里送了五百两黄金?”云知廉一个箭步迈到了自己母亲身前。
“你这么些时日未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只是为了钱财?”那妇人眸中泛光的泪盛满了失望。
“娘,你就说有没有?”云知廉不耐烦地问道。
“云知廉,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模一样!黄金在库房内,你拿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那妇人失望透顶地转身走了。
云知廉闻此一怔,短暂的良心消逝后,便向库房奔去。
叫仆役装载好黄金后,他立即驾马车去往赌坊。
“云知廉?!你还敢来?!”
云知廉两脚刚踏进赌坊内,其中的一位接待小二便要上来赶走他。
“哎哎哎!别动手动脚!”云知廉正了正衣襟,而后一脸得意地道,“小爷我今儿个可是有备而来。”
他拿出三根金条在接待小二面前抖了抖,谄媚笑着放了一根在其手心道:“一点小心意。”
“哈~您请,您请~”那小二瞬间变化了态度,鞠躬伸手摆出迎客的姿态。
云知廉在极强的满足感下大摇大摆走进了赌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