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离合》菲朵燃

2、秘密低谷

　　早晨五点，天还没完全亮，黎禾听见门外有奇怪的声音，警惕地打开门发现是周塑和飞飞。

　　飞飞亮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黎禾，而相反的是一脸百口莫辩的周塑。

　　黑暗中，周塑看向黎禾的眼神如同狗狗犯错后看人时的眼神，带着纯真的担忧和委屈。

　　黎禾心底的害怕被面前的一人一犬打消，只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早会出现在门前：“你们这是在？”

　　周塑看着没有坏心眼，黎禾也不愿意去刻意误会，愿意相信这只是个乌龙，她先上前扶周塑起来，周塑脸上化着淡妆，穿着冲锋衣，依旧戴着口罩。

　　“我想带飞飞起床出门拉臭臭。”

　　黎禾看了一眼手机，5点20分。

　　这个时间出门，不是在虐狗就是在虐人吧。

　　察觉到黎禾眼里的疑虑，周塑立马解释道：“我的职业有些特殊，需要熬夜，我白天要睡觉，所以会早点起床带飞飞把宿便拉了，他一般不在家里便便。”

　　黎禾浅浅笑道：“这应该算是睡前遛狗了吧。”

　　黎禾开了一个小玩笑，气氛没那么紧张了，周塑不好意思地笑着挠头，附和：“的确是。”

　　周塑不知道为什么，跟黎禾待在一起他整个人很放松，困意就上来了。

　　黎禾一想到今天上午的面试就紧张得消散了困意，套了一件外套提出和周塑一起出门遛狗，顺便直接吃早餐。

　　飞飞始终用充满期待的圆溜溜的眼神望着黎禾，跟着黎禾的脚步，周塑刚打开门的反锁，飞飞就先看一眼黎禾，下一秒，跳起来够到门把手再用双手顶开门，最后站在门外摇着大尾巴看向黎禾。

　　显然周塑对飞飞开门这件事已经习惯，走向飞飞俯身对飞飞来了一圈爱的抚摸，嘴里夸赞道：“好狗好狗，但是现在没有小零食。”

　　飞飞从周塑的怀抱中挣脱开，围着黎禾转圈圈，用身体蹭黎禾的裤腿，黎禾的心暖暖的，蹲下身学着周塑的动作摸飞飞，嘴里说道：“乖宝宝。”

　　飞飞只给周塑留了一个伸出舌头得意地笑着的侧脸。

　　周塑逮住飞飞，把小零食塞进飞飞的小背包里，语气无奈：“你要换主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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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气温还没升高，围着人造湖散步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水汽。

　　从和黎禾待一起开始，周塑进电梯里就有了浓烈的困意，仿佛黎禾周围有一圈暖暖的波纹，待得近了些，人就感到晕乎乎的，整个人如同悬浮在宇宙中，软绵绵的。

　　明明这个月以来他一直都精神崩溃到睡不着，大早晨出门遛狗也是因为享受大家还在睡觉时他和大自然独处的时光。

　　新鲜的空气，恰好的气温，走路时，飞飞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走进草地里的稀疏声，湖面流动的水流声，这些都无一不让他警惕的神经感到放松。

　　本以为多一个人散步，多余的尴尬会夺走这份宁静，周塑从沉浸中聚焦目光，再悄悄侧头观察黎禾。

　　黎禾的身体很放松，和他之前散步时的状态一样，享受在风景之中。

　　而飞飞就不一样了，走一步三回头看黎禾一眼，大尾巴左右摆动不停。

　　周塑看着飞飞，撇着嘴，笑意中带些醋意，忽然想到黎禾今天早晨要出门：“你今天早晨要去面试吗？”

　　“嗯！”这声回答热情又没什么底气。

　　“才刚放假就开始实习了吗？”

　　“还没呢，我先找个兼职，到时候实习时经济压力会小一些。”

　　周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飞飞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在草丛里使劲。

　　上一秒还在聊天的周塑，下一秒就眼疾手快地兜住飞飞的便便，黎禾都被这迅速的反应惊讶到，

　　周塑则淡定地蹲在草坪里处理飞飞的便便，聊天继续。

　　他语气热情：“刚住在这里，还不太熟悉周边吧，我请你吃早餐为你上午的面试打气！”

　　周塑给飞飞打车把他送去宠物幼儿园，随后带黎禾去自己常去的早餐店。

　　一碗暖胃的热汤下肚，周塑舒服得人要晕倒了，困意蔓延全身，两人一起走路回家的路上脚步都有些踉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重心不稳，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直接席地而睡珍惜这难得的睡意。

　　周塑回到房间连门都忘记完全上锁，倒在沙发上睡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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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贼，醒醒，”男人蹲在沙发边拍周塑的脸，看下手的力度就能猜到，两个人铁哥们关系无疑。

　　男人隔着门禁让飞飞开门时把闻声而来的黎禾吓了一跳，男人向黎禾介绍，他叫翼。

　　也许是花名。

　　从外表上看，翼和周塑的气质都太像了，少年的洒脱和温柔，只是周塑看起来更憔悴一些。

　　男人此趟来给周塑带了一个律师团代表，手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材料。

　　“律师给你找来了，还不起床，平时也不见你能这么困。”翼抱起飞飞埋在周塑脸上。

　　周塑没回答。

　　“开播了开播了，起床！”翼找来铁锅，在周塑耳边奏乐。

　　周塑转了个身，把飞飞抱着挡住耳朵。

　　翼抱开飞飞，扯开周塑的耳朵，深呼吸一口，将丹田内的所有力气都贯入周塑耳内：“三个亿的违约金啊!”

　　翼转而又想到一个乐点子，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周塑，威胁：“我现在帮你开播了啊，播睡觉也不是不行，说不准那些水军没办法照模板喷你技术反倒喜欢上摆烂主播呢？主播摆烂的样子我突然就爱上了～”

　　周塑强装淡定从沙发上跳起，脸上还留着沙发压的红印，呸了两口嘴里的狗毛，大喊发泄情绪：“我都要被你搞聋了还怎么开播。”

　　周塑有些委屈的要抱飞飞求安慰，被翼一把夺走，“偷我狗的狗贼，小德，有没有想我呢，我才是你的亲哥哥啊！”

　　“那今天勉为其难收了你这个狗儿子。对了，你叫小德他不会理你的，他现在有名字了，叫飞飞。”

　　“你！”

　　周塑斜眼看翼不服的神情，又自信地朝飞飞招手，果然飞飞就过去了。周塑把藏在袖口的一根肉干变出给飞飞，肿着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嘚瑟地看向翼。

　　“钱在哪爱在哪，空手上门还想免费撸狗。”

　　“是是是，的确是忽略飞飞了，但那还不是为了你啊，和公司打官司的事我给你找了律师，争取最小损失把钱该赔就赔了，之后就养好身体，别再耗着了。”

　　周塑和翼认识的时间算起来也快四年了，四年前翼特招进入电竞俱乐部，翼年纪最小且不藏匿锋芒，被所在队伍孤立。

　　这个电竞俱乐部周塑已经待了一年，因为技术过硬有一定名声，知道翼的遭遇后，周塑偶尔会去翼的宿舍找翼，跟翼的舍友们打招呼。在允许外出的时间请翼吃饭，陪他散心。

　　翼还记得，每周结束时，要和好朋友分开，独自面对发自内心排挤他的舍友，那个孤独的背影现在想想就觉得心疼。回到宿舍后，翼就会收到周塑发来的餐厅，把下次休假的行程提前计划好，让翼对压抑紧张的日子有了新的期待。

　　再后来，俱乐部打算组建一支全新的队伍去打比赛，而两人都作为小队第一脱颖而出，一路配合默契，打出国门，在聚光灯下举起世界冠军的奖杯。

　　可是少年的意气总是遇到许多挫折，没多久游戏停服，小队成为绝版游戏的最后冠军，退役后周塑签约成为俱乐部的全职主播，而翼因为对俱乐部的情怀绝大部分来自周塑，所以选择离开俱乐部单干。

　　周塑与公司签约3年，期间公司要求周塑不能在直播间提翼，不能给翼的直播间引流，不管粉丝如何刷屏都没提对方名字，导致一些粉丝误会二人是银幕限定兄弟情，退役后成了竞争对手。

　　直播工作通常需要熬夜，且电竞需要保持高度专注，久而久之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三年签约快到了，公司向他发起续约邀请，他略过消息没有回复，只是说再看看。

　　而公司那也有所警觉，知道周塑不会续约，发掘出的新人让周塑引流，周塑好好配合，当新人火了之后，周塑直播间的风向开始变化。

　　营销号之前的切片都偏向游戏技术的展示，而近期对于周塑的成长经历八卦的更多，入职照、刻意p图的丑照、甚至有些开出了身份证照，对他的隐私空间开启一场围剿。直播间评论区涌现大批量的人机水军散发恶意节奏。

　　按道理，直播间已经乱成一锅粥，应该停播休整且公司进行公关处理。

　　但是公司那边却像周塑不回复续约问题般，对周塑的诉求沉默对待。

　　显然公司是打算把他当一颗废了的棋子折磨。让他继续保持好状态上播，停播一天就按照违约赔偿违约金，原负责评论区节奏管控的管理员也以周塑是成熟主播为由转去带新人主播，周塑一边打游戏一边分神抽出手禁言，一边用小号给自己补公司规定的业绩指标。

　　分神下打出瓜烂的操作已经对他打击很大，还要装作看不见评论区戾气的评论，用小号给公司送钱，为自己喝彩。

　　翼见不得他的好大哥被狗公司如此对待，周塑能忍，他忍不了一点，只要能用钱解决，他不愿意让他的大哥忍受一秒钟的不开心。

　　送飞飞给周塑，让他活得像个人样，至少别让他的生活全是直播，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给周塑请律师，帮他和公司打官司加速解约。

　　两人和律师更进一步谈话之后，晚上上播前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