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周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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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何宇的父亲是本地有名的大亨，在末日前，裴子枫就在本地新闻推送里见过。
何家润年过五十，看起来却仍很健朗。他面容和善，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威严。
何沐在和父亲交涉，何宇便陪着裴子枫在一边聊天。
从姓名年龄聊到家庭婚姻，何宇在一边说，裴子枫便在一旁写字。
他写的并不快，何宇却很有耐心。
所以你们一般什么时候进行物资交换。裴子枫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冒昧，但他实在没有太多耐心。
如果找不到周然，他还不如回他们的别墅老老实实地等周然回来。
何宇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这里。不过我一会儿可以帮你问一下我大伯。”
裴子枫乖巧点头，一脸信任地看向何宇。
何宇被盯得有些害羞，他撇过脸去，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裴子枫其实是一个对情感很敏锐的人，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谁喜欢他，谁讨厌他。
包括现在，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吧。总之在经历完刚刚的事后，何宇对自己很有好感。
所以裴子枫决定从他那下手。
这时，何沐走了过来。
她站在二人面前，丢来一张名册。
“你应该记得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吧。”何沐低头看着裴子枫，“这是各楼层人员交流的名册，你可以自己找找。”
何沐态度冷淡，说话也冷冷的，好像不怎么喜欢裴子枫的样子。
裴子枫却觉得何沐把名册甩给自己的样子真帅，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
他眯了眯眼睛，像计谋得逞的小猫。
何宇盯着裴子枫餍足的表情，忽然有些不甘——这种刷好感的事就应该交给自己做啊！
他颇有些怨毒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却收获了他姐的一个白眼。
裴子枫坐在角落，小心地翻看着人员交流名册。
丧尸是十月三号爆发的，而名册是十月四日开始记录的。
周然离开别墅的日期是十月六日……
有了！
裴子枫精神一震，果然在十月六日的交换名单上看见了周然。
熟悉的字迹让他感到一阵心安。
裴子枫凑近何宇，用笔写道:这个人员交换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运转模式吗？
何宇有些高兴，终于到了他可以显摆的时候。
他虽然人在家里，可对超市的模式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低下头，认真地讲解道:“各个楼层经常需要交换物资，但是大家都害怕对方收了物资却耍赖皮，所以一开始的人员交换是作为人质存在的。”
裴子枫配合地点了点头。
何宇见状有些高兴，讲得更卖力了:“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自愿进行楼层交换。比方说一楼的人想去二楼，只需要给一楼的管理人员一批物资，然后再给二楼的管理人员一批物资，双方同意就好了。”
“不过……”何宇想了想说，“一个人要是想从一楼到四楼，要交的物资可不少，毕竟一楼的处境可艰难了……”
“而且吧，这种后来流动过来的人一般都不太受同楼层待见，所以一般物资交换的人质都会是他们……”何宇说着凑近了些，他用手指着名册，“但是……有点很奇怪——你看，你要找的周然，自从十月六号上去以后，就没有下来过。”
裴子枫也皱起了眉。
他用手比划到:这次你们和四楼的人员交换可以派我当人质吗？
何宇没看懂，眨巴着一双大眼盯着自己。
裴子枫才只好又写一遍。
“这……”何宇有些不情愿。
裴子枫直接起身去找何沐——反正何宇也做不了主。
何宇想伸手去拉裴子枫，可裴子枫却像灵活的小猫一样一下就跑没影了。
可爱又无情。
何宇抿了抿嘴，他忽然有些失落，要是他也会手语就好了，这样裴子枫就不会执意上楼去找那个叫周然的家伙了。
裴子枫找何沐交涉着。
何沐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同意了裴子枫的提议。
这次交换一共互换十个人质，每个人质带着一种物资。
何沐把最轻的泡面交给了裴子枫，她拍了拍裴子枫的肩，安慰道:“别怕，你救了我弟弟，我们会为你撑腰的。”
因为裴子枫执意要找周然的仗义，何沐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
裴子枫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很纯粹的微笑。
他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向前弯曲了两下。
这是谢谢的意思，何沐也看懂了。
她伸出左手，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也谢谢你，祝你好运。”
裴子枫真心地笑了，他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转角的楼梯处。
四楼的氛围远没有三楼那么轻松。
事发国庆假期，商场里的人并不少，加上四楼是生鲜区，里面的食物并不能保存太久。
裴子枫上楼时看见的便是一张张愁眉苦展的脸。
为了节省电供给给冰箱，四楼很少开灯，整个楼层显得格外昏暗。
裴子枫小心地把泡面放在地上，等待四楼的人清点。
一行人质站在昏暗的角落，他们都低着头，祈祷着时间早点过去。
唯独裴子枫抬头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喂！小子你干嘛呢！”一个凶神恶煞对壮汉吼了一嗓子，向裴子枫走来。
或许是因为失去说话能力的缘故，裴子枫的听觉格外灵敏。他被吓了一跳，带着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
他转过头，一脸茫然地望向来者。
我，不能，说话，对不起。
裴子枫比划到。
“哟，还是个哑巴。”壮汉没看懂，但不妨碍他啐了一口，心里了然:又是一个炮灰。
裴子枫不知道壮汉在在想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壮汉走过来推了裴子枫一把:“来，小哑巴，你过来。我们这里正好有点活干，你去把那几个房间打扫了。”
裴子枫抬头看了壮汉一眼，他的眼神淡淡的，像是在看什么杂碎。
壮汉刚想发怒，却见哑巴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也只能当是自己多想了。
裴子枫边走边观察，他大概对四楼的局势有了一定了解——四楼的老大大约摸是一大家子。
他们一家大约七八口人，应该是国庆期间一起来逛街的。这家人里男人不少，所以才能在客人里称霸。
至于壮汉，应该是投靠那一大家子的狗腿。
裴子枫想着，走到了壮汉口中的“房间”前——一个个由塑料周转筐叠成的隔间，偶尔还可以在框内看见几根腐烂的菜叶和小虫。
裴子枫有些嫌弃地拿着扫帚假装扫地，眼睛却在各个大大小小的隔间里转来转去。
他感到很委屈，自己虽然在孤儿院里长大，但周围的人对他都很好，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干过什么脏活累活。
上大学以后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连拿外卖都有人抢着帮忙。
被周然关起来以后——他连在床上都不太用力。
——而现在，他却拿着沾满脏污的扫帚，在臭气熏天的隔间里扫地。
周然，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这里享福就死定了。
裴子枫暗暗想到。
他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脚步却在尽头的某个隔间处慢了下来。
走廊尽头没有灯光，昏暗的过道只有窗户缝隙处透露着一丝光亮。
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蜷缩在狭小的隔间内，他的一头卷毛因长时间的未打理而打结，发尾还沾着许多血块。
裴子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是周然。
记忆里阳光开朗爱乱吃飞醋的男朋友正麻木地躺在地上。
他的双手被粗绳绑在墙角掉漆的管道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布料沾在血肉上，结成了新旧交替的伤疤。
听见脚步声，周然没有回头，只是空洞地望着角落。
如果裴子枫会说话，他这时一定会走到周然身边，轻声呼唤周然的名字。
可惜他发不出声音。
看着身上没一块好肉的周然，裴子枫用扫帚敲了敲周然的鞋底。
周然并没有理会。
裴子枫迅速地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落。
他小心地绕到了周然身后，在周然脖颈处落下轻轻一个吻。
“你！”
周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等他看清来人时，不由瞳孔骤缩。
“你……怎么来了。”
裴子枫指了指对方:你七天没回家，我，很担心你。
周然一想到他独自把裴子枫丢在家里七天，不由有些心虚。
“我……”周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事的。裴子枫大方表示。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周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