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穿越女做娘子》徐北溟

1、老色批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氤氲着化不开的湿气。

　　一连几日的细雨初歇，天空仍灰蒙蒙的。

　　赵清月便带着贴身丫鬟芸香，前往自家位于城郊山麓的别院小住，只为透口气，躲开府中因嫡母筹备寿宴而带来的繁杂喧嚣。

　　别院后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涧，涧水清冽，云雾缭绕，是赵清月最爱的清净之地。

　　这日午后，她信步至此，听着潺潺水声，嗅着雨后草木的清新之气，多日来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些。

　　“小姐，您看那儿！”芸香忽然指着涧水下游一处浅滩，声音带着惊疑，“好像……好像有个人！”

　　赵清月心头一跳，顺着芸香所指望去。

　　只见浑浊的溪水边，伏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衣衫褴褛，颜色古怪，不似常人打扮，大半身子还浸在水里，一动不动。

　　“快去看看！”赵清月虽心下骇然，但天生的良善让她立刻做出了决定。

　　主仆二人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鹅卵石靠近。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怪异的蓝色粗布衣裤（实为现代牛仔裤和T恤），早已被水和污泥浸透，紧贴着瘦削的身躯。

　　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双目紧闭，唇色发青，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最奇特的是，她身边还散落着一个材质奇特、色彩鲜艳的方形背囊（防水双肩包），以及一些银光闪闪的小物件（如防晒霜铝管、小镜子）。

　　“小姐，这……这人还活着吗？穿着好生古怪，莫非是……山精野怪？”芸香吓得声音发颤，不敢上前。

　　赵清月强自镇定，她自幼读书，并不全然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她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试探着探向那女子的鼻息。

　　指尖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气流，她立刻收回手，对芸香道：

　　“还活着！快，帮忙把她扶到干燥的地方去！”

　　这女子身形虽不重，但对赵清月和芸香两个弱质女流来说，也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她从冰冷的溪水中拖到旁边一块平坦的草地上。

　　近距离看去，这女子虽然狼狈不堪，但面容却十分清秀，鼻梁高挺，眉眼轮廓深邃。

　　与江南女子常见的温婉柔美不同，别有一番英气。

　　赵清月心中诧异，不知这是何方人士，竟落得如此境地。

　　“芸香，你速回别院，叫两个稳妥的仆妇带副软榻来，再让厨房备上热水和姜汤！”

　　赵清月迅速吩咐道，语气虽急，却条理清晰。

　　芸香应声匆匆而去。

　　山涧边只剩下赵清月和这个昏迷不醒的陌生女子。

　　赵清月解下自己月白色的绣花披风，轻轻盖在女子身上，试图为她驱散一些寒意。

　　她看着女子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生出几分怜悯。

　　她拿出自己的丝帕，蘸了些干净的涧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颊和脖颈上的污泥。

　　冰凉的帕子触碰到皮肤，那女子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赵清月屏住呼吸，凑近些，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就在这时，那女子浓密的长睫如同蝶翼般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迷茫失焦的眸子。

　　那眼神初时混沌，仿佛隔着一层浓雾，但在接触到赵清月关切的目光时，雾气骤然散开，瞳孔猛地聚焦。

　　赵清月正对上这双突然睁开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清澈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此刻虽带着虚弱，却像蕴藏着星子，灵动非常。

　　她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竟吐出几个模糊却石破天惊的字：

　　“仙……仙女姐姐？！我这是……挂了之后上天堂了吗？”

　　她的声音沙哑微弱，但语气中的惊愕和某种……不合时宜的赞叹，却清晰可辨。

　　赵清月被她这声大胆又古怪的称呼惊得愣住了，握着丝帕的手僵在半空，脸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云。

　　她自幼被赞貌美，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甚至带着些许“亵渎”意味地称她为“仙女”。

　　这感觉……十分怪异。

　　她下意识地微微后撤了半步，用团扇半掩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眸。

　　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姑娘，你醒了？
　　感觉如何？

　　莫要胡说，你只是昏倒在山涧边，被我遇见了。”

　　邓思嘉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消化这个信息。

　　她努力聚焦，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古木参天，雾气缭绕，溪水潺潺，而眼前这位……美得不像真人的古装少女，正用一种混合着担忧和羞涩的眼神看着自己。

　　穿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登山时失足坠崖……

　　所以，没死成，还穿越了？

　　还一上来就遇到了这么一位……绝世美人？

　　邓思嘉的心脏砰砰狂跳，不是因为劫后余生，而是因为眼前人的颜值暴击。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好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却亮得惊人，牢牢锁在赵清月脸上：

　　“原来……不是仙女，是救命恩人。”

　　她的目光大胆地描摹着赵清月的眉眼，从远山般的黛眉到秋水般的明眸，再到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如同花瓣般柔嫩的唇。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穿越者特有的、不合时宜的熟稔和惊叹。

　　“姐姐，你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赵清月何曾被人用如此炽热、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过，更别提这般直白的赞美。

　　她只觉得脸上那两抹红云迅速蔓延到了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垂下眼帘，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用团扇轻轻扇了扇风，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声音细若蚊蚋：

　　“姑娘重伤未愈，还需静养，莫要……莫要再胡言了。”

　　她那微微颤抖的睫羽和泛红的耳垂，却将她内心的波澜暴露无遗。

　　山涧的雾气似乎更浓了，萦绕在两人之间，也模糊了初遇时本该有的界限与疏离。

　　邓思嘉看着眼前这人比花娇、易羞易怯的古典美人，只觉得穿越带来的恐慌和茫然都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色心”。

　　看来，这趟古代之旅，或许不会太无聊。

　　她勾起苍白的唇角，露出了穿越后的第一个、带着几分“图谋不轨”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