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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的有情郎 ...

  •   既然范、孙两家都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婚事定下后,两个年轻人自然是要见上一见。范琉璃第一次见到孙甲,就被其人吊儿郎当的形象给吓得后退了两步。孙甲人是生的不丑,只是神态略显轻浮,一双浑浊的眼睛很难让人相信他才二十出头。范琉璃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与话本子里的风流公子联系在一起。孙甲倒是对范琉璃还算满意,毕竟范琉璃虽然不是娇俏的类型,立在树下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恍若一朵清丽的小白花。
      这次单方面失败的会面结束后,范琉璃跑到范家夫人那里大吐苦水。“母亲,这个孙甲根本不是什么风流公子,他,他……”
      还没等她说完,范家夫人便接上了话:“他呀,虽然不是话本子里的公子,却比这世上的许多男子都要好一些。十个话本子里,能出八个状元,个个都是风流倜傥。可话本子终究是话本子,现实中哪儿有那么多风流倜傥呢?男子的美貌最是无用了,不要看脸,将来的日子能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孙甲看着像是‘酒色之徒’啊!”范琉璃直击问题的要害。
      “你嫁过去,就是孙司马家的少夫人了。”范家夫人避重就轻,“到时,孙家少夫人的位置便是你的过好日子的保证。”见范琉璃还有些犹豫,范家夫人再接再厉地劝道:“话本子总是以成婚作为结尾,然后才子佳人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如今你也将要成婚,这便是属于你的故事。孙家是咱们能攀上的最高门第,一旦成为士大夫家的儿媳,你便不再是‘商户之女’,范家也不只是商人之家了。”
      话说到这儿,范琉璃终于读懂了母亲的意思。这门亲事,既是她与孙甲的,更是范家提升地位的阶梯。就算是为了父母、兄长,她也该答应。于是乎,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对家族报恩的心态,范琉璃正式接受了这门婚事。
      范琉璃开始绣嫁衣了。可这嫁衣最终还是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为他人做嫁衣这件事,还得从成婚前的半个月说起。
      半月前的一个傍晚,范琉璃正和丫鬟小翠在房间里绣嫁衣。范琉璃见小翠脸色微白,忽然想到小翠昨儿个刚来了月事,肯定很不舒服。便让小翠先到外间休息。说起来,小翠也跟了她许多年了,虽然没签卖身契,总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但这些年在她身边照顾得十分尽心,范琉璃既欣慰又有些感激。一想到小翠再攒几年钱,就要离开她、回庄子上的老家,范琉璃就既替她开心、又有点不舍。
      “嘶——”许是刚刚走神,手指被针戳了一下,冒出了一点血来。范琉璃望着那滴红色,有些出神。这滴血,不禁让她想起了最近这些日子收到的奇怪信件。送信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信上也没有署名。范琉璃左看右看,这分明是一个男子写给心仪之人的信!信中除了汇报近况,就是诉说绵绵情意。其中有一封信,信纸上有几滴红色,看着像是血迹。
      在收到第一封信时,范琉璃只把它当话本子看。信里的感情如此真挚,真挚到往日看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都失了颜色。可后面几封信接踵而至,让范琉璃不得不另作他想:或许是送信人送错了信?信上的血迹和不那么干净的信纸,都昭示着写信人的可能身份——行伍之人。范琉璃让小翠去周围打听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谁家的女子与行伍之人有往来。
      前几天收到的信更是让她慌了神。那信的末尾附上了一首诗:“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碧人”。寒冰般清澈的颜色,没有任何尘埃可以附着,就算是盛大的筵席中也难得一见的器具……这诗句里的东西,分明就是范琉璃!原诗名为《咏琉璃》,最后一句乃是“堪将对玉人”。
      范琉璃也顾不上给写信之人挑用词上的错误。她忽然意识到,最近的这些情书,似乎都是给她的!更让她紧张的是,信上暗示,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即将得胜归来,还约她见面,互诉衷肠。
      苍天大地啊,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哪里有什么“衷肠”可诉!这些信如果谁的玩笑还好,若此人真的闯进来,以这些信件作为他们之间有私情的证据,那范琉璃又当如何自处?这样想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该去找母亲?可若是母亲也不相信她呢?成婚在即,范家的未来还系在她身上。要是此时闹出什么乱子……
      想到此事,范琉璃心乱如麻,也顾不得手里的针线,只是拿着嫁衣发愣。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外面似乎是起了风,把窗户吹得发出声响,也把桌上的烛火吹得难以平静——原来是有扇窗户没关。小翠刚才服了些药,此刻大概已经歇下了。范琉璃放下手中的嫁衣,站起身来,打算去关那扇就要被风吹开的窗户。
      哪知一阵疾风袭来,窗户忽地大开。范琉璃被这风唬得,一下子跌坐回了椅子上。她定睛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疾风,分明是个大活人!一个陌生男子翻窗户进了她的房间。此人风尘仆仆,一双少年才有的清澈眼眸,配上颇有棱角的五官和略显精壮的身形。看此人的模样,八成就是那个给她送信的陌生人。
      现在如果是个话本子里的世界,范琉璃倒是很乐意围观写信人的故事,并为他们的故事喝彩。只可惜,这里是现实。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她的闺房,甚至还想要和她谈情说爱。这简直就是把她的清誉挂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坠落深渊、万劫不复的可能。
      “阿璃”,陌生男子深情地喊出这个名字。范琉璃却听得汗毛直立。她在家里是没有小名的,父母都直接称呼她为“范琉璃”。“阿璃”这样亲昵地称呼,带着缱绻的氛围,却让范琉璃更陷入惶恐。她担心父母不相信自己,担心与孙甲的婚事无法成行。
      范琉璃想要呼救,但又担心:如果贸然喊人,陌生男子会不会恼羞成怒,先一步劫持她?又或者,陌生男子干脆给她一刀,和她同归于尽——毕竟话本子里有很多因爱生恨的故事。
      范琉璃在这边进退维谷,她的手用力的抓着桌边,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男子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面前的女子对他戒备,毕竟在男子看来,他们也曾互许真心。男子没有范琉璃想象中的那些恐怖行动,而是欲言又止,很快翻出了窗外。
      就这么……走了?范琉璃凝固在椅子上,直到一阵晚风击中她的额头,才让她清醒过来。她火速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子关紧。或许这只是一场陌生男子的单恋,现在该男子终于发现范琉璃完全不喜欢他,所以他知难而退,放弃了。一定是这样的!范琉璃努力说服自己,又仿佛是在许愿,希望男子不要再出现了。
      几天平静的日子,让范琉璃放松了警惕。就在她终于安下心来绣嫁衣的时候,那个男子又出现了。范琉璃见陌生男子再现,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想要后退却又把椅子碰到在地。椅子倒地时的“哐当”声,霎时点燃了这场对峙。
      “阿璃当真要嫁给孙甲?”男子急切地确认道。
      “你,你怎么又来了?”范琉璃有些气短,但转念一想,这人既然知道她的婚事,那便借孙家的势力,让他知难而退,“自然要嫁。公子看着也是有为青年,又何必与他人妇纠缠?”
      “他人妇”三个字显然刺激到了男子此时脆弱的神经。“这个孙甲分明就是沉湎酒色的登徒子,阿璃你……”
      男子还想再劝,却被恼羞成怒的范琉璃打断:“这些我都知道。来人又何必再劝?”。
      孙甲是酒色之徒,时至今日,范琉璃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可这是自己和家族更进一步的云梯,就算是个登徒子,她也是要嫁的。她想要体面地去做孙家的少夫人,这人竟然戳破这种体面,让这段姻缘彻底失去伪装。范琉璃便觉得面上无光,最终因无地自容而恼怒起来。
      男子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下很是着急,一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大防,竟直直朝范琉璃走来,想要拉范琉璃的胳膊。范琉璃胡乱抓起桌上的剪刀,那把用来缝制嫁衣的剪刀,此刻正抵在范琉璃的脖颈上。男子被范琉璃的举动吓得立刻松了手,一脸不可置信:“阿璃,你竟然为了嫁给孙甲,不惜以死相逼?”
      眼见男子的眼眶红了起来,悲愤的模样甚至让范琉璃都有了松动:难道是有什么妖怪假充自己,哄骗了无辜男子的感情?但自我怀疑归自我怀疑,范琉璃面上仍然紧绷着,握着剪刀的手几乎要蹦出青筋。
      直到男子失魂落魄地离开,范琉璃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瘫软了下来。此时的她,双腿打颤,急需一个座位。她脱力就坐,却忘了身后的椅子早已倒地。范琉璃于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谁的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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