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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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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凌晨,夜风把周楚宜礼服下摆轻轻翻起。街角的一家便利店还亮着,荧光灯把货架照得有些惨白。沈丛一拉开门,铃铛清脆一响,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喝什么?”他问。
 
 周楚宜弯腰看酒柜,指尖隔空点了点,“这个吧,Bacardi,两瓶。”
 
 结账时,店员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她脚边的礼服裙摆,笑着说了句“祝你们玩得愉快”。两人提着酒,沿着静下来的街道慢慢往多瑙河走。高大的树木把路灯拢成一团团暗金的雾,远处还能听见街上其余从酒吧出来的人传出的零星笑声。
 
 河风凉,吹得人从香槟的热度里醒出半分。他们在河岸边找了个台阶坐下,谁也没在意裙子和西装,瓶盖各自拧开,没有兑饮料,也没找冰杯,就这么直接碰了碰瓶口。
 
 “干杯。” 他低低笑了一声。
 
 “干杯。” 她也笑,抬头灌了一口,烈酒顺着喉咙烧灼地往下走。她“嘶”了一下,皱眉,随后又喝了一口,像是故意跟自己较劲。
 
 沈丛一也仰头喝。片刻之后,他把瓶子搁在脚边,望着夜色里缓慢的水波,慢慢开口:“我一直没敢问,毕业以后……你过得怎样?”
 
 “还行吧。” 她想了想,避重就轻,“反正就是在芝加哥的公司做记者,opt结束之后就回国了。”
 
 “你总是这样,一直都能把喜欢的事做好。” 他侧过头看她,“我知道的。”
 
 “也有做不好的时候。” 她抬手挡了挡风,“不过……总能熬过去。”
 
 他沉默两秒,目光落到她左臂。礼服的袖口到细白的肘,靠近内侧却有两处浅浅的不规则色斑。不是很明显,但近看便能发觉。
 
 “你这里……怎么了?” 他鼓足了勇气才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带了些犹豫,“以前没有的。”
 
 周楚宜垂下眼,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片皮肤。风从河面吹过,她像在衡量要不要把心中的某扇门打开。半晌,她抿嘴笑了一下,装作轻松:“不小心留下的。”
 
 “什么不小心?”
 
 她把酒举到唇边,又放下,干脆地说:“醉了。烟蒂烫的。”
 
 沈丛一的指骨绷紧,瓶子里酒液轻轻晃了一下。他想说“为什么”,却又觉得这个问句轻飘飘,显得无力。他想问是因为分手难过吗,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最终,他斟酌措辞:“是…压力大吗?”
 
 “算是吧。”她没有绕开,也没有自嘲,只是像局外人一样平静地陈述,“你忽然提了分手。我理解你有你自己的抉择,不想拉着你不放。那段时间工作也忙,就只能给自己洗脑:忘记之前的事,快点move on就好了。可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心里总像堵住了什么。”
 
 她停顿一下,又喝了一口酒,酒气把声线烫出一点发颤的沙哑:“我怕的不是分手,是你那样的分手。没有征兆也没有解释,像有人突然把灯关了,我怕黑,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晚上睡不着,白天该做的事也做,该笑的地方也笑,可一闭上眼就是空的。那段时间我……我不太会处理这些情绪。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我之前读邱妙津的书,她说健康的人才有资格谈恋爱,把爱情拿来治病只会病得更严重,我觉得她说的特别对。好像恐惧和自弃才是我爱欲的核心,我习惯拒绝别人给我的爱,然后将自己训练成一个不需要心灵亲密的人。失去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我需要。”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才让她有勇气这样剖析自我。她总是很勇敢,却只有在爱上无比懦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