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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原主记忆入梦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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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桂花的日子过后,北国的秋意愈发浓了。曲正琳的身体已完全康复,每日除了陪唐浣灵读书、帮唐寒雁整理文书,偶尔也会跟着唐筱逸去御花园的凉亭里下棋。这晚,她躺在偏殿的床榻上,伴着窗外细碎的虫鸣,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没有北国的宫墙飞檐,只有南国水乡特有的青石板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荷花香。她站在一处雅致的庭院里,朱红廊柱上刻着缠枝莲纹,院角的荷花池泛起粼粼波光。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粉白襦裙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位身着素色锦裙的妇人的腿撒娇:“娘,我不要学女红,针都扎到手了!我想跟瑾哥哥去河边捉蜻蜓!”
那小女孩的眉眼,竟与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 是七岁时的林宥嘉。而被她称作 “娘” 的妇人,正是南国皇后柳玉茹,素来以温婉贤淑闻名;不远处靠在柳树下的少年,穿着青色长衫,眉眼俊朗,是林宥嘉的同胞兄长,南国大皇子林瑾。柳玉茹笑着刮了刮林宥嘉的鼻子,语气温柔:“嘉嘉乖,女红是女孩子的本分,等你绣完这朵荷花,娘就让你瑾哥哥带你去捉蜻蜓,好不好?”林瑾闻言,晃了晃手里的竹蜻蜓,笑着朝妹妹挥手:“嘉嘉,快点学,我刚做了新的竹蜻蜓,等你学好了,我们去河边放!”
曲正琳站在廊下,像个无声的旁观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女孩心中的欢喜与依赖。她看着年少的林宥嘉跟着柳玉茹学穿针引线,手指被针扎破了也不哭闹,只咬着唇把指尖含进嘴里,继续笨拙地绣着荷花;看着她跟着林瑾跑到河边,不小心踩滑摔进泥里,兄妹俩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林瑾还脱下外袍裹住妹妹,怕她着凉;看着她八岁生日那天,南国皇帝林昭德亲手为她做了荷花形状的糕点,一家人围坐在庭院的石桌旁,烛火映着满院的温馨,林昭德还笑着把最大的一块糕点放进她碗里:“嘉嘉乖,多吃点,长高高。”
可梦境很快就染上了阴霾。画面转到南国皇宫的书房,雕花木门虚掩着,十岁的林宥嘉躲在门后,小手攥着门框,偷听里面的对话。“北国使者今日递了国书,说要送一位公主去做人质,否则就要出兵攻打南国边境。” 林昭德的声音带着疲惫,“如今南国兵力不足,若是开战,百姓又要受苦了。”柳玉茹的哭声紧接着响起:“陛下,我们的孩子里,嘉嘉年纪最小,性子又软,怎么能让她去北国受苦?瑾儿是太子,不能动,鸳儿身子弱……”“我知道委屈嘉嘉了,” 林昭德叹了口气,“可嘉嘉是最懂事的,若是让她去,或许能换来南国几年的安稳。”
躲在门后的林宥嘉,眼泪无声地掉在衣襟上,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她悄悄退开,跑回自己的寝殿,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 —— 那是柳玉茹亲手为她绣的生辰礼,后来林宥鸳又将它带给了在北国的她。她把荷包贴在胸口,小声呢喃:“爹,娘,我不怕去北国,只要能让南国平安,能让你们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曲正琳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眼眶瞬间湿润。她终于明白,林宥嘉并非生来柔弱,而是在年少时就学会了将委屈藏在心底,将家国责任扛在肩上。那个看似娇憨的南国公主,心里装着对父母的体谅,对兄长的依赖,还有对南国百姓的牵挂。
梦境继续流转,画面变成了林宥嘉十二岁那年,离开南国的日子。码头边,林宥鸳穿着浅蓝色衣裙,抱着妹妹哭个不停:“嘉嘉,姐姐会想办法接你回来的,你在北国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柳玉茹站在一旁,用帕子擦着眼泪,却不敢上前,怕自己一开口就舍不得让女儿走。林昭德则板着脸,眼底却藏着不舍:“嘉嘉,到了北国要听话,照顾好自己,爹和娘会想你的。”
林瑾走上前,把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锦囊塞进妹妹手里:“嘉嘉,这个平安符是我去护国寺求的,你带着它,能保平安。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写信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会帮你。”林宥嘉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拍着林宥鸳的背说:“姐姐,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回来。”
船缓缓开动,林宥嘉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南国码头,望着父母和姐姐、哥哥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蹲下身,抱着膝盖小声哭了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平安符锦囊。
曲正琳走上前,想抱抱那个孤独的小女孩,手指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 她终究只是个旁观者,无法改变原主的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背负着家国责任,独自踏上前往北国的路。“宥嘉姐姐,你怎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曲正琳猛地睁开眼,窗外已经泛起了微光。唐浣灵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绣着梅花的手帕,担忧地看着她:“我刚才路过你的房间,听见你在哭,还喊着‘爹’‘娘’和‘瑾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
曲正琳抬手摸了摸脸颊,满是泪痕。她坐起身,接过唐浣灵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些沙哑:“不是噩梦,是…… 梦见了我在南国的家人。”
“是梦见林陛下、柳皇后和大皇子殿下了吗?” 唐浣灵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听六哥说过,你在南国的时候,家人都很疼你。我娘说,人要是梦见以前的亲人,是因为他们也在想你呢。”
曲正琳点点头,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梦里的记忆,是林宥嘉的,却让她这个 “外来者”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触动。她想起自己刚魂穿来时,只是想借着林宥嘉的身份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可如今,她不仅在北国收获了唐筱逸兄妹的亲情,更通过原主的记忆,看清了林昭德、柳玉茹、林瑾和林宥鸳对林宥嘉的疼爱,也理解了这份 “人质公主” 身份背后,沉甸甸的责任与牵挂。
“浣灵,” 曲正琳看着身边的小女孩,语气认真,“以后,我不仅是你的宥嘉姐姐,也是林昭德和柳玉茹的女儿,是林瑾和林宥鸳的妹妹。我会好好活着,好好守护南国的家人,也好好守护你,守护这里的一切。”
唐浣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笑着说:“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宥嘉姐姐!对了,厨房刚做好了你喜欢的莲子羹,我去给你端一碗来!” 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房间。
曲正琳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一片澄澈。她知道,这个梦不仅让她彻底接纳了 “林宥嘉” 的身份,更让她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是什么 —— 不是虚无的 “现代家乡”,而是眼前触手可及的温暖,是南国与北国两边的亲人。
没过多久,唐浣灵端着莲子羹回来,唐筱逸和唐寒雁也闻讯赶来。看着三人关切的眼神,曲正琳舀起一勺莲子羹,甜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与梦里柳玉茹亲手做的荷花糕的味道渐渐重合。
“对了,” 唐筱逸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南国送来的信,是林宥鸳公主写给你的,说林陛下和柳皇后都很想你,还让你在北国安心,不用惦记南国。”
曲正琳接过信,指尖抚过信封上林宥鸳熟悉的字迹,眼眶再次湿润。她拆开信,看着信里林宥鸳写的 “爹近日常去你以前住的寝殿发呆,娘做了荷花糕,说等你回来给你吃”,心里满是暖意。
“我想给姐姐回封信,” 曲正琳抬头看向三人,语气带着笑意,“告诉她,我在北国很好,有六皇子、三姐和浣灵照顾我,让她转告爹和娘,我也很想他们,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南国看看。”
唐寒雁点点头:“好,我让人备好笔墨,你慢慢写。”
曲正琳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 “姐姐亲启” 四个字。笔尖落下时,她仿佛看到了林昭德在书房里牵挂的眼神,柳玉茹在厨房做荷花糕的身影,林瑾在河边放竹蜻蜓的模样,还有林宥鸳拿着信时期待的表情。她不仅是在给林宥鸳回信,更是在给年少的林宥嘉一个交代 —— 你的家人都很好,你的牵挂有人守护,你的未来,会充满两边亲人的温暖。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信纸上,照亮了一行行温暖的字迹。曲正琳知道,从这个带着原主完整记忆的梦境开始,她不再是游离在两个时空的 “曲正琳”,而是被南国与北国两份亲情紧紧守护着的 “林宥嘉”—— 是这个时空里,最幸运的人。
未来的日子里,她或许还会想起现代的高楼大厦,但她更清楚,这里的宫墙、亲人与温暖,才是她永远的归宿。而那份 “满级绿茶” 的智慧,也将继续陪伴她,守护好两边的亲人,守护这份跨越国界的幸福,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