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吃烧烤~ ...
-
徐乐咬着牙瞪着对面的男人，发狠的样子完全不似昨晚。经理劝着，说“有事好好说”“家和万事兴”“父子没有隔夜仇”之类……
“我重复一遍，要我放弃他，呵……”徐乐冷笑，“妄想！”
然后那双眼睛像X光一样准确地揪出我的位子，微微睁大眼，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惊讶地问，“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拧着眉头，余光瞄见许奕好整以暇地摆正姿势看戏。
“你再走一步试试！走出去就别认我了！我就当我没生过你！”男人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咆哮。
徐乐握紧我的手腕，扬起脸与那个男人对视了会，不屑一笑，拉着我大步出了餐厅。
我被扯得一个趔趄，“那人是你父亲……做人莫冲动，有事好好说……你走慢点……”
徐乐径直埋头前走，手劲没松，死气沉沉。
“他算什么，四年前离婚不顾我的想法，四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就要来干扰我的生活，告诉我这不好那不好，笑话！我听他的就是脑门子被门夹了！”
我深有同感地点头。“最后一句的后半句——”
徐乐回头目露凶光。
我仰头，“哇，星星。”
徐乐“哼”了一声，喃喃低语：“他以为他是谁……”
“你没事吧？”我反握住他的手腕。八点档家庭伦理虽然狗血，但不能否认它的伤害性啊，越有钱的越如是。
徐乐回身扑上来，右臂揽住我的肩，贴着我的脸笑嘻嘻地说：“小奈奈，看后面，我爸在瞪你呢。”
“没事，他看不到我的脸。而且别说他了，整条街的人……靠！什么恶心称呼。”我蓦地回过神，推搡着他，“要走快走，脸丢大了还向你爸示威，小屁孩子，等你爸心情好点再跟你爸道个歉。”
“管他，他是我的谁啊。”
我从善如流：“你爸爸。”
“嘁……”
和心不甘情不愿的徐乐走在街上，夜晚的风不大，我用手肘碰碰徐乐，“你家的小自行车呢？”
“在家躺着。”
“那你咋来的？坐你爸的车？”
“哦，不是，我开车来的，搁停车场里。”
“开车？”我失声叫道：“校规规定了不能开车！”
“喂喂，重点不是这个好吧。”徐乐耐心地说：“你应该说‘你才多大就会开车，太厉害了，我好佩服你啊’再加三个红色加大粗体的感叹号来表达你的一腔赞叹之情。你太乱来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嘴角，“你才多大就会开车，太厉……呕……”
“……”
………………………………………………
停车场昏暗空荡，看不到一个人影。银灰色的奔驰光芒掩饰在黯淡的灯下。奔驰是全新的，轮胎上的灰尘很少。我咽了咽口水，问：“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徐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靠在车门，“问呗。”
“你开车开多久了？”
徐乐想了想，说：“大概三天，具体折合小时是5-6个小时。”
我的脸白了，“呵呵，哈哈，我有事先走了，咱明天见……”
徐乐没出声，头上好像飘来朵乌云，垂下脸，刘海遮住眼睛，笼下层阴影。
“……好啦好啦，把一身蘑菇收回去，呀，长到我脖子上了，”我满心抑郁，“我不走得了吧。”舍命陪君子……
徐乐猛地打开车门弯下腰坐进去，灿烂地咧开两排大白牙，“进来进来，西餐难吃死了，吃烧烤去，饿死我了。”
“……”被骗了……
徐乐启开引擎，倒退车，熟练地换挡，转动方向盘，“我记得你家楼下附近有间烧烤排挡，你吃过么？”
我打开车窗，任由风吹进来，“嗯，去过，环境差了点，味道还可以。”
“跟谁去的啊？”
“我妹妹。”
行驶上高速公路，两边的车子变少了，手肘放在车窗架着下巴，就听到徐乐大惊小怪的问：“你有妹妹？”
徐乐眼睛睁得圆圆的。我轻笑一声，反问：“嫉妒我有妹妹？”
“……没见过，我以为奈是一个人……”
“哦，除掉我妹妹确实是一个人，我爸妈死了。”我看着外面，“所以有父母在身边时要珍惜。”
“……不好意思。”
“没事。”
大学腐败了四年，足以抚平所有的苦痛，再任性堕落下去也只是不知所谓。
更何况我有妹妹的。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停车场。去停车场停好车，我带着徐乐绕了两条街，轻车熟路地进了烧烤店里。
十几张桌子有条理地分布着，椅子是矮脚凳，这个时段客人少，稀疏坐了几张桌子。我走向角落的桌子，问道：“你要自己烤的还是烤好的？”
“你会烤吗？”徐乐问。
“不会。”我诚实地说。
“……要烤好的吧。”
机灵的小妹拿了纸笔上来问。我看向徐乐，“你要吃什么？”
“我没来过这，你点吧。”徐乐摸着肚子说，“饿死了。”
“10串羊肉串，10串猪排，牛肉丸、菜和蘑菇都来几串，要烤好的。再两瓶啤酒，唔，要青岛的，先这样吧。”
点好菜，我也摸着肚子，扁着嘴巴：“我比你惨，菜上了一半，我一口没碰就被雁云打了岔，然后就被你拖出来了。”
“没办法，刚好看到你，谁让你……”
“谁让我这么早来？”我似笑非笑地问。
徐乐噤了声。
“说吧。”我微笑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桌子，“许奕，你朋友？”
“本来是想让我爸看看你的，谁知我和他谈掰了。”徐乐小小声说，言罢却撇撇嘴角，“算了，管他干嘛。”
“让他告白也是你的主意？”
“告白？”徐乐一愣，“什么告白？”
“你……等一下，电话。”
我摸出手机，手机犹自震动着，来电者没有名字，是不认识的人。
“你好。”
“苏奈，徐乐在你身边吧？”许奕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有种打了折扣的感觉，所以我一向不喜欢手机。
“嗯，在的。我拿给他。”
把手机拿给徐乐，徐乐的脸色很臭，接了电话噼里啪啦一大段话：“你搞什么鬼，暗中使坏破坏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耍我呢吧！我说的是七点！七点！！这就算了，你跟奈告白算什么回事！奈什么都告诉我了！奈是我的人，你没有机会了，追一个年纪小你一轮的人你不觉得无耻吗，呵呵呵呵，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我痛苦地起身出去催老板快点上菜。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下巴满是胡茬，在摆弄着肉串。我拿了根烟叼嘴里。
“抽烟对身体不好。”老板说。
“唔，我偶尔抽抽而已。”我摸索着火机，“哥你不抽烟的？”
“抽啊，成瘾了，想戒也戒不了。”老板掏了个火机扔给我。
“谢了。”点了火，我喷出个烟圈，叹息，“心烦才抽。”
“失恋了？”
“我没女朋友。”
“告白失败？”
“……”
“怎么了，年纪轻轻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烦。”
扔了烟蒂，我对老板笑了笑，回到座位。
手机挂了电话躺在桌子上，徐乐默然地看着我，漆黑的瞳孔墨一般深邃。似乎……跌进去便出不来。
陌生到熟稔……
徐乐跳跃的真快。
“东西快上了。”
“嗯。”
然后是空白。
我有点心烦意乱。至今为止稳定好的心态被徐乐出乎意料的动作和反自欺欺人摧毁，没了底气。
见家长了啊……
啧。
……我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想什么呢！
等一会，小妹把羊肉串端上桌。我眨眼，问：“啤酒呢？”卖光了？
“啊！马上拿来。”小妹像是突然惊醒，跑出去了。
“要青岛的，杯子别忘了！”补上这句，我转头，一把肉串直指眼前。“……靠！别吓人！”
张嘴咬到木条，顺势整串拖过来，徐乐没松手，往回抽，把那串我咬过一口的送到嘴里。
“……”我淡定地嚼着肉，说：“不辣，你没下辣椒粉吗？”
“……”徐乐郁闷地问：“你是不是软硬不吃的？”
“软我吃，硬就敬谢不敏了。”我拿出辣椒粉问：“你吃辣吗？”
“吃，辣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拍拍装着辣椒粉的瓶子，死命地往里洒。
徐乐惊恐地：“够了吧够了吧？！”
“够了。”我心满意足地收手。
啤酒也上来了。我拿了一边的开瓶器开盖，倒酒时顿了下，狐疑地问：“你成年了吗？”
“……不成年我能有驾驶证吗！！”
“噢噢，不要生气嘛。”又一顿，继续狐疑地问：“你酒量怎样？不要告诉我一杯倒，然后来按照狗血情节走酒后乱性和生米煮成熟饭的路线。”
“我是想一杯倒。”徐乐暧昧地笑。
我鄙夷，“这种情节连台湾小言都不屑得用了。”
“可惜不能。“徐乐颇为遗憾。
我放心地倒了杯啤酒给他。
“要听我的故事么？”我咬着一次性纸杯问。
徐乐一口喝掉一杯，绽出微笑：“听。”
“嗯，我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事啦。”我咬着肉串，概括了语句，絮絮叨叨地说：“我爸妈在我高考前一天出车祸死的，我大伯为了让我安心高考，没告诉我，只告诉妹妹，对我说爸爸妈妈和妹妹在他家住几天，等我考完试……爸妈已经火灰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个时候大闹了一场，认为全世界都欠了我，大学荒糜了四年就为了告诉大伯瞒着我不对，不该瞒着我的……现在想想，没什么啦，反而要感谢大伯瞒着我，不然以那个状态上考场一定会被涮下来的……”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
徐乐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苦笑着问：“……奈，你是担心，未来我会对我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吃烧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