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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食人大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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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电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黑暗的甬道如同巨兽的肠道,黑不见底。
红姐几乎是拖着死狗一样的杨承轩在亡命奔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肺叶被二胡琴弓胡乱拉扯,火辣辣的疼,而跑在前面的鹅瞎子,早已经把挡在眼前的墨镜摘了下来,那身崭新的八卦道袍被刮成了布条,罗盘早不知丢哪儿去了,全靠求生的本能在辨别方向
就在他们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哑”
声和密集的展翼声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跟随着,蝠翼蛇瞪大的红眼珠,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道警示灯,好几次差点就要啃上杨承轩的腿,带起的腥风让人作呕。
“右边!拐弯!”红姐凭着最近走街串巷捡瓶子练就的方向感,猛地扯着杨承轩连同鹅瞎子撞进右侧一个更狭窄的岔口,鹅瞎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滚带爬地跟上。
这岔口起初极窄,两人通过甚是勉强。
“等一下!老娘我跑不动了!”说罢将杨承轩丢在地上,反手伸进背包,掏出两个玻璃瓶
“嘿嘿,请你们喝莫洛托夫”说罢两个小瓶被丢在狭窄处,一声暴吼响起“卧倒!”
两声瓶子炸裂的声响,熊熊烈火将飞来的蝠翼蛇挡在入口外。
被气浪掀起了一阵灰糊脸,“大姐,你这丢的些什么玩意儿,三米以内人畜不分啊”
“咳咳···咳,刺激”红姐看了下火势蝠翼蛇越来越多,“快跑,往里面跑”
鹅瞎子连忙爬起来,和红姐拖着杨承轩,跑出十几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开朗的并非生路,而是一个更加诡异、令人窒息的巨大地下洞窟!
洞窟内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的巨大植物!这些植物异常的艳丽,长藤爬满了洞穴内壁,一个个巨大花苞卡在藤蔓之上,花瓣厚实如肉,边缘长满了倒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粉红色,花苞下方是粗壮如蟒蛇的、布满粘液的绿色藤蔓,相互纠缠,铺满了地面和四周的岩壁。
“曼波星球的飞行器!曼波星来接我了!”被拖在地上的杨承轩抬头看见那花苞,当即大喊
“你真的不考虑丢开这个~鹅~杨善人”
“死疯子,活多久算他运气”红姐狠狠刀了杨承轩一眼“虽然跟他打过一架,但老娘心好做不到见死不救”
突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奇异花香,几乎凝成实质,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眼花,胸闷欲呕。
“这是什么花?!”红姐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这甜腻的空气呛晕过去。
这味儿比夏天垃圾堆里馊了的西瓜皮还冲!
身后的蝠翼蛇追兵似乎极其忌惮这个地方,在洞口焦躁地盘旋嘶鸣了一阵,竟不敢深入,最终悻悻地掉头离去,去寻找其他倒霉蛋了。
追兵暂退,但眼前的景象丝毫没让红姐和鹅瞎子感到轻松。
“完…完了……”鹅瞎子一屁股瘫坐在地,看着眼前蠕动着的植物森林,声音带着哭腔,“出了蛇窝,又入花坟!“
鹅瞎子不住的后悔,自己跟来干嘛,突然想起前几天调查焱王的时候有看到过这种植物的信息。“此乃大王花坟,古籍记载阎王宠物大王花,色黑,花香有毒,迷魂夺魄!成精····食人!”
红姐也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她强撑着把杨承轩拖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岩石后面,自己也靠坐着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不止。
看着眼前这魔窟般的景象,绝望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仙…仙长……”红姐有气无力地喊道,“快…快想想办法啊!用您的仙法,驱驱这些花!”
鹅瞎子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想找点符纸什么的,结果只摸出来几张皱巴巴的、印着“手机贴膜”广告的广告单。
他哭丧着脸:“法…法器不灵啊!此地煞气太重,干扰贫道施法!”
鹅瞎子、红姐两人一筹莫展,不等红姐反应,那些暗处的花苞缓缓铺开,露出花苞里圆圈状的倒刺牙齿,猛的朝红姐袭来。
就在咬住红姐的瞬间,鹅瞎子猛地跳起,一脚飞踹将红姐从大王花血口下踹开。
在地上滚了个圈的红姐吐了口气“咳咳~咳,多谢”
不想听见鹅瞎子哀嚎,“哎哟~哎哟我的腰闪了”
苏醒的大王花越来越多,红叶和鹅瞎子都以为要命丧花坟的时候,被放在角落的杨承轩,鼻子突然抽动了几下。
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花香,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毒药,但对于他这位体内充满了未知寄生虫和曼波星执念的“星际指挥官”来说,却仿佛是……一种极其强烈的过敏原?
“阿……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猛地从杨承轩口鼻中爆发出来!力道之大,差点把他自己从地上弹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阿嚏!阿嚏!!阿嚏——!!!”
红姐和鹅瞎子都看傻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随着喷嚏越来越密集,杨承轩皮肤下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寄生虫,仿佛被这强烈的花粉刺激彻底激活了!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疯狂地扭动、膨胀!杨承轩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青筋暴起如蚯蚓,被咬破的病号服“刺啦”一声被撑裂!
他的皮肤颜色时而呈现出一种中毒般的深紫,时而又闪过金属般的光泽。
那些被血尸虫咬出的伤口里,甚至探出了一些细微的、不停颤动的血色触须!
“曼波……星……终极……进化!!!”杨承轩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疯狂,而是一种纯粹的、狂暴的、非人的赤红光芒!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力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腾!
红姐和鹅瞎子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
只见完成“变异”的杨承轩,根本无视那甜腻的花香和狰狞的大王花。
他歪歪扭扭地站着,仰天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但听起来极其酣畅淋漓的狂笑:
“哈哈哈!嗝哈哈哈!愚蠢的低等植物!竟敢对曼波星远征军指挥官释放信息素攻击!!颤抖吧!化作宇宙的尘埃吧!哈哈哈!”
狂笑声中,一株距离最近、足有脸盆大小的大王花似乎被激怒,猛地张开布满粘液和倒刺的巨口,如同捕蝇草般迅猛地朝杨承轩咬来!那势头足以咬断一头牛犊的脖子!
“小心!”红姐下意识惊呼。
然而,变异杨承轩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看都没看,反手就是一抓!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那布满诡异血色纹路的手臂,竟然如同烧红的铁钳插入黄油般,直接插进了大王花厚实的根茎之中!绿色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汁液瞬间爆溅!
“嗷!!!”大王花剧烈地颤抖起来,左右摇摆想要甩掉那插在根茎里的手
杨承轩狂笑着,手臂肌肉贲张,猛地一发力!
“撕拉——!!!”
整朵巨大的、狰狞的大王花,竟然被他徒手从中间硬生生撕成了两半!腐烂的组织液和破碎的花瓣四处飞溅!
红姐:“!!!”
鹅瞎子:“无…无量那个天尊……这这这……”
撕碎了第一朵,杨承轩似乎彻底进入了状态。
他狂笑着,如同一个失控的、人形暴龙冲入了大王花丛中!
“哈哈哈!左边!右边!都是渣渣!曼波旋风斩!”
他双臂胡乱挥舞,看似毫无章法,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大王花如同遇到了割草机,纷纷被撕碎、扯烂、砸扁!绿色的汁液和破碎的植物组织漫天飞舞,下起了一场诡异的“花雨”。
他一脚踹断一根试图缠绕他的粗壮藤蔓,反手又将一朵试图从头顶偷袭的紫红色巨花揪下来,当成流星锤一样抡圆了砸向另一片花丛!
“嘭!啪!嗤啦!”
破坏声、撕裂声、以及杨承轩那魔性又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嗝!痛快!”在洞窟中回荡不绝。
红姐和鹅瞎子缩在岩石后面,看得是心惊肉跳又目瞪口呆。
尤其是红姐,看着那个之前还需要她拖着走的疯子,此刻正徒手拆解着能轻易吞噬活人的恐怖植物,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包里剩下的粘鼠板……感觉在这位爷面前,这玩意儿跟小孩玩具似的。
“还好还好,跟他打架的时候没发疯”红叶感觉自己的脖颈凉凉
鹅瞎子墨镜后的眼睛,瞪得脱眶了,他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凶神附体?煞星降世?不对……这好像是……基因突变外加花粉过敏引发的狂暴综合征?祖师爷的典籍里没记载这种案例啊……”
短短几分钟,原本令人绝望的大王花阵,硬是被花粉过敏后变异、陷入狂暴状态的杨承轩一个人徒手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满地狼藉,都是破碎的植物残骸和粘稠的汁液。
终于,似乎耗尽了力气,杨承轩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身上的鼓胀肌肉开始缓缓消退,皮肤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他站在原地,晃了两晃,打了个巨大的嗝,然后眼睛一翻,“噗通”一声,再次直挺挺地倒地昏迷过去。
浑身沾满了绿色的粘液和花瓣碎片,看起来既凄惨又……诡异。
洞窟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大王花残骸滴落汁液的“嘀嗒”声。
红姐和鹅瞎子面面相觑,半天没敢动弹。
“仙…仙长……”红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他…他这算是……帮我们开路了吗?”
“善人胆大,要不去看看”
鹅瞎子颤颤巍巍地扶正墨镜,深吸一口依旧甜腻但淡了不少的空气,强作镇定道:“呃……福……祸兮福所倚,妖花阵已破,此乃……此乃杨善人……天赋异禀,因祸得福!对,因祸得福!”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词来解释刚才那幕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狼藉,来到再次昏迷的杨承轩身边。
看着他浑身伤痕却又睡得无比“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狂笑后的满足样子,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现在……怎么办?”红姐看着前方依旧深邃、但至少没有了大王花阻挡的通道,又看看地上的杨承轩。
鹅瞎子掐指瞎算:“此地不宜久留!花香虽淡,仍有毒!我等需尽快与其他善人汇合!”
红姐点点头,吞了口口水认命地再次扛起杨承轩的一条胳膊。
得,刚歇没一会儿,又得继续扛着这位间歇性人间凶器走了。
而,在这迷宫般的地宫其他角落,张宝山和自己带的保镖没命地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蝠翼蛇。保镖一边跑一边用枪回射,偶尔能射落一两条,但根本无法阻挡蛇群。
“老板!这边!”保镖猛地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几人滚了进去,然后奋力将门关上!
门外传来蝠翼蛇撞击门板的砰砰声和嘶鸣声。
两人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手电光扫过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狭小的耳室,角落里堆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陶罐。
“妈的……总算甩掉了……”张宝山瘫坐在地,擦着冷汗。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被木箱缝隙里露出的一抹金光吸引住了……
“这是……金子?”他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恐惧暂时被贪婪取代。
戈强且战且退护着季威冲进了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甬道,手中的“纯手工洛阳铲”舞得虎虎生风,竟然真的被他拍飞、砍翻了好几条蝠翼蛇。
身后的蝠翼蛇追到洞口,似乎对这条甬道散发出的某种气息感到畏惧,徘徊了一阵后最终退去。
两人暂时安全,季威靠着湿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惊魂未定。
戈强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条甬道异常光滑,墙壁上似乎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
他用手擦去表面的浮尘,露出下面精美的壁画。
“季专家,看。”戈强低沉道。
季威勉强凑过去,用手电照射壁画,越往后看,他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
壁画的内容,记载的是极其残酷血腥的场面,大量奴隶被驱赶着修建陵墓,万人血祭……而在壁画的一个角落,描绘着几个穿着方士服饰的人,正将一些扭曲的、非人的东西……放入陶罐之中?
“这……这不是王爷墓吗……”季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恐惧,"焱王……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红姐拖着昏迷的杨承轩和惊魂未定的鹅瞎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大王花阵后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前路未知,但至少,暂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