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魔法兔子与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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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人生哲学中最为经典的问题，莫过于“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麦格罗搬起小凳，坐在一群鬼之中听她们三言两语说个不停，这样的场面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诡异。
在场的鬼魂都是女性，画着仿人的妆容看不出年龄，只是对那玩皮球的小鬼头疼爱非常，据小孩所说，她们都是他的妈妈。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或者干脆就是他已经被这个世界逼疯了。
但想归想，面对那些鬼魂的诉说，麦格罗还是听得很认真。
她们中的大部分都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谁。忘记名字和身份，只知道自己无法离开这里，日复一日地扮鬼工作。期间她们说着对枯燥乏味的工作内容的不满，再到遭遇闹鬼时的恐惧惊慌，最后又莫名你唱我和地控诉起老板的不当人。
虽然在一大堆无关发言之中提取信息很难。
但麦格罗也确实什么都没梳理明白。
无奈之下，麦格罗只好打断房间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待将所有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面对那些无神的眼，他轻咳两声，问道。
“你们之中有人见过老板吗？”
众人齐齐摇头。
“老板啊？老板只会把交代我们的事情写在班表备注里，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高挑女人先起了头。
“就是呢，成天只说让我们好好上班争取早日离开，结果只要犯一点错误，立马给我们的工契延上好几年。”她身后一个微胖女人满脸愤怒地补充。
“恶心死了！”有人一拍桌面，震出化妆盒里的粉末洒了一半，“我不就是弄丢了一次排班表吗？至于让我继续打工五十年吗？说这玩意是人，鬼才信！”
麦格罗看她说得气势汹汹，眼里都似要喷出火来。
这下算是弄明白，徐阳口中的那张来自夜班的排班表是从何而来的了。
有鬼失误弄丢，却被人发现了。
之后被无良老板狠狠罚了五十年工时。
麦格罗仔细分析着她们的话，听着不像是雇佣关系，反而像是某种契约。
一方以时限约束着另一方，直到契约期满，榨取完契约者的价值，才会还给人家真正的自由。
这对魔法师来说并不陌生。
契约魔龙，契约兽灵，这些是魔法师们惯常使用的常规手段。有时候是缺少一个代步工具，有时候是缺少一个带路寻物、野外露营的好助手，不过通常的魔法契约期限很短，除非二者之间羁绊很深，一般都是随用随契，用过即分，好聚好散。
如此，麦格罗心里有了底，他向着距离最近的高挑女人伸出手，礼貌询问：“可以把手给我吗？”
似乎怕她会顾忌着什么授受不亲，他抽了张纸巾垫在手心上。
女人不明就里，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那只手白得近乎透明，皮下黑色血管纵横，清晰可见。
只是手背甫一搭上手心，就觉得那是一团冒着寒气的坚冰，冷硬得很。
麦格罗虚虚握着她，口中念念，一道金光便如游鱼顺溪而流，速度极快地，从他手上流窜入女人的手臂，渐渐隐入肌肤。
不多时，那光便从她手上脱出，打散再汇聚，凝成了一道古怪的字文。
女人认不得那些是什么，只知道面前此人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样子，于是面露惊奇，默不作声地看着。
麦格罗盯着那卷轴中常用的古语在眼前排序，几番转换之下，终于落成为一串句子。
指明了契约人的方位。
麦格罗看了一会，忽然念了一句话，那道字文便闪了又闪，重新凝成一道光，迅速又窜回麦格罗手中。
开玩笑，一向没有方向感的人怎么可能凭着大概描述就能找到位置。
于是追源魔法随主人的意思转了型，摇身一变，成了追踪魔法。
又或许是成了导航。
麦格罗跟着那道只在他眼中浮现的金色光痕，出了化妆间，沿着走廊七拐八弯地前进着。
漆黑一片。
前场的氛围音乐和尖叫声隐约传来，噪声不大，他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身后跟着的刻意放轻动静的小东西。
于是指尖魔力一爆，燃烟花一般炸开了一小片光芒。
那小鬼头正跟在他身后，突然见了光亮，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麦格罗无奈道：“你来做什么？去找你妈妈们玩，乖点。”
小孩摇头，固执地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摆，“我要去。”
“你不去。”
“我要去！”他嚷嚷，狗皮膏药一般牢牢抱住了麦格罗的腿。
这小孩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麦格罗又不想真的暴力推搡而弄疼他，无奈之下，只好弯下腰来同他好声商量：“别去了，那里有坏蛋，专抓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
小鬼头鼓着脸，仰起头，手上抱得更紧。
“我不怕，我不会拖后腿的，我见过他。”
“见过谁？”轮到麦格罗疑惑。
“妈妈说的老板。”小孩说着，动着小手拽他的衣服，“哥哥，我可以帮忙的。”
“你别扯了！”麦格罗急急按住他的手。
“我没胡扯……”小孩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怕你扯掉这件已经松垮到毫无安全感的衣服而已。
麦格罗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你要跟紧我。”他拍了拍小鬼的脑袋，“还有，松手，不可以乱扯乱拽。”
小孩点点头，乖巧收回了手。
追踪魔法仍在向前。
小孩摇头晃脑，打量着四周，“哥哥，你走错了，不在这边。”
“不可能。”麦格罗笃定。
小孩便不再说话，只是攥着双手绞紧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是想去拉哥哥的衣服的。但是小孩是乖小孩，哥哥说了不许，他就不再去做。
麦格罗注意到他的不安，没说什么，探出手去牵起小孩。
走了没多远，追踪魔法在一扇门前停下，随后消散不见了。
“这是妈妈们工作的地点。”小孩提醒道：“这个时候，没有游客来，哥哥你要进去吗？”
“进去吧。”麦格罗相信自己的魔法不是出错。
推开门，不同于原先逛过的鬼屋主题，那些医院的布景和设施全部换了个样，粗略一看，竟像是在室内搭建出了村庄的模样，绿树石堆泥土地，远远还能看见有几间土楼冒出了顶，光线虽昏暗但柔和，比之前强上了不少，抬头一看，竟是有月亮悬在顶上。
小孩抓着他的手，没什么反应。
“你们的鬼屋就是这样？”麦格罗问他。
小孩点头，“嗯，妈妈们在这里扮女鬼。”
貌似是什么误入鬼村的主题情节。麦格罗了然。
他想让小孩在门口等着，但小家伙执意要跟着一起，他便也不再坚持。
走入场景，脚踩在泥泞小道上，那湿软塌陷的感觉逼真得惊人，耳边有乌鸦啼叫，扑棱一声，竟是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如果不是还牵着那小孩，麦格罗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跨过门的瞬间又一次穿越了。
他低头看了看小孩呆滞的脸。
那双本就没有神韵的双眼正直勾勾看向前方，手上的力道也卸了，麦格罗只轻轻一动，便将手从他手中完全抽了出来。
他皱着眉，探手在小孩眼前挥了挥，而那小鬼头只是无声无息地定在那里，对他的一切试探都无动于衷。
就像突然变成了木偶。
而身后来时的门，竟悄悄地淡去了轮廓，融合进一片空旷的背景里。
拙劣的障眼法。
麦格罗笑了笑。
他将小孩挡在身后，手心汇着魔力，法阵构建，破开之后便会爆出攻击，破坏力稍大，但无论应对什么生物都很有效。
曾经不想花费精力去破局解密时，这招也屡试不爽。
“你完了。”他说给隐藏在这里的人听。
光阵结成，他驱动着魔法就要引爆，却冷不丁被人握住了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他轻轻捏紧，不容抗拒地，将他的手按着放下。
魔法师决心攻击的时候一般不会被轻易打断。
但那人是云浔。
他疑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你怎么在这？”
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你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得到回应，他又有些着急：“你哑巴啦？云——”
话没说完，云浔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对吗？眼睛被压得有些发痛，他抗议着去掰他的手。
“云——”话依然没说完。
云浔忽然揽过他的背，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将他按进了怀里。
嘴巴猝不及防撞在他肩膀上，疼到发麻。
云浔没松手，只是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毁了这里，她们就彻底死了。”
“什么？”麦格罗没理解。
“出去再说，先配合我。”云浔说着便放开了手，不等麦格罗再问什么，他忽然扣住人的下颚，拇指腹压在那瓣薄唇上。
麦格罗只看见他越靠越近，几乎要鼻尖相碰，他终于停下，轻声又交代了一句：“他想看我们反目，等会，你直接攻击我。”
说罢，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他忽地偏头擦着人的鼻尖而过，一个吻轻轻落在自己的压着人唇的指节上。
麦格罗是彻底思考不了了。
什么反目要做到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魔法兔子与幻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