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煞》穆妤

18、日照（三）

　　赤堇仓促间回头望去。

　　只见沉棠依旧站在原地，并未参与直接的战斗。但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的白光，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法印，无数细密的、由光芒构成的符文从她指尖流淌而出，融入廊桥的墙壁、地板、廊柱之中，艰难地维系着这座桥不至于立刻崩碎。

　　她在用自身的力量，强行修复被天魔和空间裂缝破坏的结界基础！

　　但这显然是杯水车薪。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那温润的白光在无边魔气的冲击下，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风中残烛。她像是在用一双纤细的手，徒劳地试图堵住即将决堤的洪水！

　　赤堇的心猛地一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沉棠之前那般隐忍。她的力量，并非为了杀伐，而是为了“维持”！她是桥，是路，是屏障！可现在，这座桥快要断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夹杂着强烈的愤怒和不甘，瞬间攫住了赤堇。

　　不！不能这样！

　　这破桥怎么样她不在乎！三界会不会大乱她也不在乎！但是……但是这个女人！这个把自己当石头、却一次次包容她胡闹、心里藏着和她同源刃煞的女人！不能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沉棠！”赤堇嘶声喊道，声音在魔潮的呼啸中显得微弱。

　　沉棠似乎听到了，她抬起眼，看向被魔潮包围、星焰黯淡却依旧倔强站立着的赤堇。那一刻，她眼中似乎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担忧、决绝，还有一丝……释然？

　　她看到赤堇命宫中的破军星，因力竭而光芒苍白，却依旧不肯屈服地咆哮着。她也看到，那与自己同源的擎羊锋芒，为了保护其主，正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赤堇的破军，需要方向，需要……守护。

　　而她的宁静，她的隐忍，她无数年来将自己视为“桥”的使命，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必须被打破的理由。

　　就在魔潮即将彻底吞没那缕孤焰般的紫电星芒时——

　　沉棠一直结印的双手，缓缓松开了。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放弃了所有抵抗。

　　赤堇瞳孔骤缩，几乎要绝望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