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楠木木木子

4、第 4 章

　　我拒绝了她说出去旅游的提议，倒不是我不想，只是十年后谁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还是乖乖待在家里睡觉好。
　　“你还是出去上班吧，”我拿着手柄打游戏，很久没上线游戏更新了很多，我像小偷一样快速浏览剧情。
　　“没事，我在家陪你。”她把切好的水果递到我嘴边。
　　“……”为了不挡住发挥，我只好张嘴吃掉“……我不想看见你，你在我面前这么晃来晃去，我很烦。” 游戏通关失败，我熟练的更换配对，并且告诉高原我又输了。
　　懒得看她什么表情，我继续说：“我今天中午不想在这里吃，我要出去吃。”
　　半晌，我才听见她说好。
　　“怎么开始玩这个游戏了，我记得这不是你大学很喜欢玩的吗？”
　　“你还记得？”我惊讶的回头。
　　“你当时在宿舍天天玩，经常跟我说。”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我当时跟你说你都不理我。”这对我来说就是前两天的事情，兴致冲冲的想说更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确实，你不感兴趣的话是不知道说什么。”
　　到餐厅我们遇到了一些意外的人。
　　她的爸妈，跟一些一看就知道浸染在权力场中悠然自得的人跟我们在大厅相遇。
　　她妈妈看见我之后面色十分不虞，只是微微颔首。
　　周围人则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你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班，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随心所欲的做事，没轻没重！”她妈妈就好像没看见我这个人，自顾自数落自己的女儿。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她不耐烦的回怼。
　　“你看看你，你现在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看得上，还学会了顶撞母亲！”她瞪着我，浑圆的眼珠子像是要把我吞进去，她们俩眼睛倒是长得像。
　　“微知，在外面别这么说孩子。”看来是她爸爸出来做好人了。
　　我不甘示弱的回敬目光，给她一个白眼。
　　招呼在一旁尴尬的服务员：“不用管他们三个，带我去包间。”
　　或许是我这十年来为了那可笑的爱情，不管她为难，一直都在忍让他们，以至于只是小小的忽视和白眼都让她觉得被下了面子，尖锐的女声在我背后响起：“你看看她！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家里是怎么教的！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妈！”
　　“微知！”
　　我倏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她一把，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还长辈，你也配。”
　　我不由自主的发抖，心里委屈和快感一阵一阵交替折磨着我。
　　“你别在这儿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我可不是你女儿，跟你女儿也没有关系，你最好现在就把她拉回家，免得她一直在这里跟我纠缠不休。”
　　我抬脚就走，随便扯了一张纸巾擦手。
　　等我落座，桌子上玲琅满目摆好了看上去很不错的菜品，估计是我喜欢吃的。
　　难得出门，我顺带欣赏了十五分钟海边落日，直到天幕擦黑。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给高原打去电话：“帮我在家附近找一栋房子，地段好，房型好的，价格不论。”
　　高原大言不惭的保证她一定办到，我顺带把今天的事给她说了一嘴。
　　“这家人怎么这样！你又不欠他们的！”高原在那边愤愤道，“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到底哪里看不上你，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好脸色！别说沾光了，不给你使绊子都在背后谢天谢地了，你的公司拉动这么多经济，这放在别的地区怎么看都是双赢，就这儿得不到好还以为是该做的！”
　　“她们家背景强怎么了！你这么优秀都看不上，等哪天领回家一个软饭男就高兴了，反正只要是男的她们家都爱。”
　　我觉得好笑：“听你这么说，我这么努力还是多亏了她的刺激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难道谁都能跟你一样吗！”高原认真说道，“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努力挣来的，或许有她的因素在里面吧，但我觉得你就是好。”
　　我被她逗得眼泪直流，“那好吧，我到时候多分她一点钱，感谢一下她。”
　　——
　　公司起步初期，投资是我一轮一轮喝下来的，白的红的还有各种洋酒在我的胃里混合。
　　甜腻恶心的饭菜，苦的让人难以下咽的酒，我已经忘记桌子上是哪些人了，但那种感觉在我心里挥之不去，那无望的，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可是当我晚上回家，她抱着我，落在我肩上的泪和满是心疼的眼神，我躺在她怀里，心想着如果就这样死掉也无所谓。
　　就算是要装作不认识也没关系，就算是一辈子不见天日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在回家后，有这么一个拥抱能证明她是爱我的，就够了。
　　但是，但是，人永远都是贪心不足的，一个拥抱怎么够呢，一个拥抱，怎么能证明她爱我呢？
　　我现在有事。
　　我现在很忙。
　　别跟我说，我不想听这些。
　　好。
　　我每次出门都会很高兴的给她挑选礼物，她很喜欢吗？我不知道，她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我每天都兴致勃勃的问她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她永远都是吃的食堂，只有那几样菜，没有什么喜不喜欢。
　　我排好假期问她要不要出去玩，我们去山顶露营看日出，去海边喝啤酒看落日，去草原骑马追晚霞，……你想跟我，一起去吗？她说不行，她没有时间，她要去拜访她的亲戚，要去外出学习，要回家陪父母，一个人。
　　那我们以后一起去好吗？……
　　那好吧，我理解的。
　　别这么爱我，别对我这么好。
　　没关系啊，我会一直爱你的，好喜欢你啊。
　　她出差去了，她会给我带礼物吗？
　　好吧，她说哪里都能买得到，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今天故意没跟她发信息，她会主动找我吗？
　　好吧，她说没什么要说的，没什么事情。
　　好吧，好吧，没事。
　　她会为了我飞去国外对我表白，她是爱我的，不是吗？
　　她会温柔的抱着我，亲我，抚摸我，我们沉沦在欲望的温床里，她是爱我的，不是吗？
　　她会对我展开只我仅有的笑容，对我说情话，与我耳鬓厮磨，她是爱我的，不是吗？
　　那为什么，我这么痛苦呢。
　　我这么痛苦难过，她知道吗？
　　她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我快痛死了，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钝刀在我的心脏里不停的磨着，终于有一天，心脏被捅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