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也等你》淮千叶

2、陌生的家

　　晚饭过后，母亲收拾碗筷去了厨房，院子里只剩下顾言和顾霖。天色渐渐暗下来，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张铺开的墨色画卷。

　　顾言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顾霖旁边，手里捏着一只掉了漆的铁皮玩具车。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以前住在哪儿？”顾霖先打破了沉默。

　　“城里。”顾言把玩具车在地上推来推去，“那边有很多高楼，晚上灯很亮。”

　　“嗯。”顾霖点点头，没再追问。

　　顾言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城里吗？”

　　“也不是。”顾霖合上书，语气平静，“只是……这里安静。”

　　顾言想了想，觉得也是。小镇的夜晚，除了虫鸣和偶尔的狗叫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可这种安静，让他有点不适应。

　　第二天一早，母亲让顾言带顾霖去镇上转转。太阳刚升起，路边的稻田泛着金色的光，空气里带着青草的味道。顾言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顾霖有没有跟上。

　　“你以前来过镇上吗？”顾言问。

　　“小时候来过几次。”顾霖的目光落在路边的小卖部，“那家店还在。”

　　他们买了两瓶冰汽水，坐在河堤上喝。河水很清，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顾霖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不常回来？”顾言犹豫着问。

　　顾霖低头喝了口汽水，才慢慢说：“爸爸和妈妈的事，你也知道一些吧？”

　　顾言点点头。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母亲生活，顾霖跟着父亲。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

　　“其实，我也想回来看看。”顾霖的声音很轻，“只是……总觉得不方便。”

　　顾言没说话。他忽然觉得，顾霖比自己想象的要孤单得多。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衣服。顾霖主动走过去帮忙，动作熟练地把衣服晾在竹竿上。顾言站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觉得温暖。

　　那天晚上，顾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霜。他想起白天顾霖说的话，想起他安静的侧脸，还有他晾衣服时认真的样子。

　　“哥。”顾言在黑暗中轻声呢喃，像是在确认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蝉声在夜色中低低地鸣叫。可顾言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