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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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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几颗稀疏的星子闪烁着。
一夜无事，李木可和杨武都早早地起了床。空气中的凉意扑到人身上脸上，很容易让人清醒过来。
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杨武终于如愿见到了太子丹。
其实昨天他在替李木可拜别樊於期的尸体的时候，太子丹就在不远处，只是他那时完全没有注意到。
杨武观察着眼前瘦弱的白衣青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昂了昂脑袋。
......
一行人先是一起进了庙，太子丹在前方，献上祭品——用鼎盛着的鲜血淋漓的肉，各式各样的布帛玉器，还有复杂繁琐的礼节，屈膝，跪拜，叩首。
李木可和杨武站在队伍最后面，跟着前面的人麻木地做着动作。
既祖完成之后，是在路上举行的的饯行宴。
宴会的饭菜还是不出意料地难吃，只是气氛刚刚转热不久，太子丹却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荆卿的友人，还没有消息吗？”
李木可没准备过这个问题，但也不打算再拖别人下水，抱拳打算回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可身体却又被熟悉的僵硬控制住了，“荆轲”抢在他前面说
“请太子再耐心稍等片刻。”
李木可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杨武也悄悄投来目光，但李木可还在低着头行礼，杨武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盯着面前的饭菜发呆。
太子丹听了这话，没像李木可想的那样开始激将法，反而是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虽然太子丹什么话都没说，但整个宴席的气氛越来越凝滞。
原来还可以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到后面，几乎整个大殿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李木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忐忑不安。
为什么“荆轲”要这么说？
极度紧张之下，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第一种可能，“荆轲”要弥补遗憾，他这次要和朋友一起去，他觉得这样能完成任务。
第二种可能，李木可的心沉了沉，之前太子丹强硬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和秦舞阳一起走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这一次也有可能是：
还有人过来，成为了“荆轲”的朋友。
李木可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可不管哪种都让他感觉心惊肉跳。
回头一看，杨武那人居然在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盘子看，他更加气结，只好接着琢磨。
.......
很快，宴席进程就过去了大半，李木可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整个人愈发炸毛。
这时，太子丹对旁边的侍从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了音乐声。
铮铮的乐音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李木可，他福至心灵猛然抬头，来不及看中央跳舞的仕女，只是盯着手上有乐器的人看，搜索着哪个会是高渐离。
乐声传入耳朵的一瞬间，李木可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高渐离的结局:为了给荆轲报仇同样选择刺杀秦王,不惜弄瞎自己的双眼，最后却还是失败了。
他想要找到高渐离，告诉他：
不要去报仇，他与荆轲是朋友，无论是李木可还是“荆轲”，都不想再让他死去，再添一份罪孽。
只是一曲终了，李木可还是没找到高渐离。
他看得眼花缭乱：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手里拿着乐器啊？
到底筑长什么样子，怎么所有人都站在后面？
只恨不能多长几双眼睛——
乐声戛然而止。
从大殿外面，被押进来一个人。
当然不止李木可一个人愣住了，事实上，除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之外，大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被押进来的人身形矮小，头发凌乱，身上衣服也是粗糙的短打。
她试探性地扭了扭手腕，身边的两个侍从都没有反应。
高亦熙利落地脱身，咣咣两脚把那两人踹倒。甩了甩手腕，环视全场后朝着李木可递了个眼神。
李木可：“！”
杨武：“？”
看到两个侍从倒在地上，李木可才反应过来，时间应该是再次停滞了。
历史上的荆轲没有等到他的朋友，而现在，李木可等到了。
高亦熙来不及等他反应，直接了当地指挥李木可：
“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两个人扔出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最先“腾”地一下站起来的却是杨武。
高亦熙眯着眼认一下，神情有点迷惑。
“你是……？”
她没戴眼镜，当然，就算戴了也不一定能认出这小山丘一样的人是她同学杨武。
另一边，李木可已经抬起了其中一个人，他先摸了摸——确定了倒在地上的这人还有呼吸。
谢天谢地，他真的害怕班长会利落地出手把这两个人打死。
三个人抬两个人要怎么抬？
当然是高亦熙自己抬一个，李木可和杨武在后面两个人抬一个。
只是前面的人身量太矮，被拖的人看起来很痛苦，李木可于心不忍，出于人道主义发出援助。
先是叮嘱杨武自己扛，他去前面把人家的脑袋抬起来，防止脑袋在地上磨傻了。
三人把两个侍从放到杂草丛生的路边，一路上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停住了。
但不确定会停多久，三人也没法多做停留。匆匆回到原位，李木可和杨武按原来的位置跪坐好。
高亦熙则在宫殿中央拱手而立，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哪里还看得出来刚去“杀人抛尸”了呢？
没过一会儿，太子丹等众人再次回魂，一见到高亦熙，颇为喜悦。
他们没有一点疑惑地接受了她是荆轲朋友的身份，并且没有发现性别上的误差。
太子丹随便夸了夸这人精悍干练，定能帮荆轲成事之类的话。
李木可和杨武虽然看不到高亦熙的神色，但也能猜到班长特意涂的黑脸大概都气绿了。
毕竟太子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她短小精悍嘛。
不愧是班长，在平均身高降低一大截的古代依然能做到鸡立鹤群！
......
等的人都到了，再没什么理由用来拖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命运的路口。
三人在马车里也没有说什么悄悄话，“荆轲”接下来还有很重的“戏份”，再加上太子丹就坐在前面的马车里。
李木可不得不全心全意地为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他回想着接下来送别的剧情，荆轲要做的事情是——唱歌。
他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只知道一句歌词，要怎么唱完这首歌？
……
易水河畔，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夕阳散在河水上，金色的波光彼此碰撞。
河水边还十分应景，恰好长着几颗垂柳，只是树叶有些稀疏。
临近夜晚，寒风渐起，柳枝相送，倒也担得上那千古名句。
白色的衣服被风吹起一角，李木可一行人向太子丹行礼告别。
“此去路途艰辛遥远，我燕国的复兴的第一步，托付于荆卿了。”
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变徵之声苍凉悲壮，从易水河飘向咸阳宫。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只有高亦熙发现了——“荆轲”的最后一拜，是向着高渐离的方向。
李木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一个很普通的，击筑的乐师，“荆轲”很容易就找到了。
虽然早就通过李木可的想法知道了友人最后的结局，“荆轲”再次与高渐离相见，还是只觉千头万绪在心头，只句片语难言说。
只是以遥遥一拜，代替愁绪与遗憾。
乐声渐渐激昂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也许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木可转身，与同伴一起上了马车。
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