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武后》琉璃锁

5、秀芳之死

　　秀芳去世后的第二年，陈大山的生活逐渐找到了新的节奏。虽然依旧艰辛，但至少能够勉强维持父女二人的生活。

　　小雪五岁了，聪明伶俐，已经开始帮父亲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整理货架、招呼顾客。客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常常特意来店里买东西，就为了看看她。

　　然而，命运的打击再次降临。

　　一天傍晚，大山正在清点货物，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最初以为是劳累过度，没太在意。但随后几天，症状越来越严重，还出现了血尿。

　　在邻居的劝说下，大山去医院做了检查。诊断结果令人震惊：尿毒症晚期，双肾功能严重衰竭。

　　"必须立即住院治疗，最好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医生严肃地说。

　　"要...多少钱？"大山颤声问。 "前期治疗和手术准备大概需要五万，手术本身和后续抗排异治疗至少还要十五万。"

　　二十万！这个数字对大山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小卖部一个月的收入不过千元，除去生活和小雪的学费所剩无几。秀芳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着外债。

　　大山沉默地走出诊室，坐在医院长廊上，久久不能动弹。他想起对秀芳的承诺，要抚养小雪成人，可现在...

　　"爸爸！"小雪欢快的声音传来。邻居王阿姨带着她来医院接大山。 "医生怎么说？"王阿姨关切地问。大山强装笑脸："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回家的路上，小雪兴奋地讲着幼儿园的趣事，大山心不在焉地听着，内心却在激烈挣扎。

　　那天夜里，看着熟睡的女儿，大山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放弃治疗。

　　"秀芳，对不起，"他在心中对亡妻说，"我不是不想履行承诺，而是不能把钱花在我身上。小雪还小，她需要钱读书长大..."

　　从此，大山开始偷偷减少药量，把省下的钱存起来作为小雪的教育基金。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经常需要扶着墙才能行走，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小雪虽然年纪小，却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变化。 "爸爸，你是不是又难受了？"她常常担心地问。 "没事，爸爸休息一下就好。"大山总是这样回答。

　　一天下午，小雪从幼儿园回来，发现父亲晕倒在柜台后。她吓得大哭，幸好有顾客进来买东西，帮忙叫了救护车。

　　大山再次住院。这次，医生严厉地告诉他："再不正规治疗，你撑不过半年！"

　　邻居们得知情况后，自发组织了一场募捐。但筹集到的钱距离手术费用仍然相差甚远。

　　小雪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天晚上，她抱着存钱罐来到父亲病床前："爸爸，这是我的压岁钱，给你治病。" 大山看着女儿天真而坚定的眼神，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当年处理小雪遗弃案的民警老杨。他已经退休，听说大山的情况后特地来看望。

　　"老陈啊，你怎么不早说！"老杨了解情况后说，"我认识几个慈善机构的人，可以帮你申请救助。"

　　在老杨的帮助下，大山成功申请到了一笔医疗补助，虽然不足以支付全部费用，但至少可以开始正规透析治疗。

　　透析的过程痛苦而漫长，每次都需要四五个小时。大山总是选择在晚上进行，为的是不耽误白天照顾小店和女儿。

　　小雪变得格外懂事，经常陪父亲去医院，在他透析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写作业。护士们都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时常给她糖果和画册。

　　"爸爸，你一定要好起来，"一次透析时，小雪紧紧握着大山的手说，"我不能没有你。" 大山虚弱地笑着："放心，爸爸还要看着小雪长大成人呢。"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不肯放过这个多难的家庭。一天透析过程中，大山突然出现严重并发症，被紧急推入抢救室...

　　小雪被挡在门外，只能透过玻璃窗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样子祈祷："求求老天爷，不要带走爸爸，我只有他了..."

　　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或许是大山放不下女儿的执念，经过全力抢救，大山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医生告诉前来探望的邻居："情况不乐观，必须尽快做移植手术，否则..."

　　所有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影。而谁也不知道，这个困境将如何改变小雪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