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做病理分析》眠诺

22、剧毒“治疗”

　　粗大的针头在闪烁的红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毫不留情地对准那病患脆弱的脖颈。

　　病患空洞的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住手！”许执的喝止毫无作用。林嘉遥身体前倾，几乎要不顾规则出手阻拦，但那股无形的、系统规则的沉重压力如同枷锁般束缚着她的动作。

　　就在这时，许执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试图攻击怀特医生，而是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怀特医生身旁那辆不锈钢医疗推车。

　　哐当！！！

　　推车猛地侧翻，上面无数的玻璃药瓶、注射器、器械稀里哗啦地摔碎在地上，各种颜色的药液和碎片四处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噪音和混乱让怀特医生的动作下意识地停滞了一瞬，针尖在距离病患皮肤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许执没有去看怀特医生，而是猛地转向那个吓傻了的病患，用极其严厉、近乎呵斥的语气快速说道：“抗拒治疗！违反医嘱！立刻返回病房！立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权威医生。

　　那病患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求生本能似乎压过了那种被操控的麻木，他竟然真的手脚并用地、连滚爬带地挣脱了怀特医生松懈了些许的钳制，尖叫着朝着最近的一间打开门的黑暗病房冲去，瞬间消失在门后的黑暗里。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怀特医生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那个逃走的病患，脸上那标准的温和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的冰冷怒意。

　　他缓缓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住许执，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声：“……你……破坏……治疗……”

　　许执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

　　赌对了！规则限制“伤害”，但“医生”对“病患”下达“返回病房”的指令，似乎被系统判定为符合身份的行为，没有触发惩罚。而破坏推车是破坏物品，目标并非直接“伤害”怀特医生，可能也在规则允许的模糊地带内。

　　“怀特医生，”许执依旧冷静地开口“你的治疗方式过于激进，可能导致病患产生应激反应，不利于康复。我认为应该采取更温和的方案。”他再次拿起那张空白的医嘱单，仿佛上面真的写着什么。

　　他在极限地利用规则，扮演“医生”的角色，与怀特医生进行“专业”对抗。

　　怀特医生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气得不轻。他死死盯着许执，又瞥了一眼旁边如同冰山般沉默却蓄势待发的林嘉遥。

　　突然，他脸上的怒意消失了，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笑容，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

　　“呵呵……呵呵呵……”他低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专业”的新同事了。”

　　他弯腰，从地上那摊狼藉中，精准地捡起了那支虽然摔落但并未破碎、依旧装满了“加料”药液的巨大注射器。

　　针尖上，还沾着一点点刚才溅到的、其他药瓶里的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微微泛起一丝诡异的泡沫。

　　“你说得对，或许应该更温和。”怀特医生微笑着，举起了注射器，对准了自己另一条手臂的静脉，“作为医生，亲自体验药效，确保安全，也是职责的一部分，不是吗？”

　　他竟然要将那支混合了多种变质药物、本意是用来对付他的药液，注射进自己体内。

　　许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而林嘉遥脸上的表情已完全变了。

　　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根本不在乎药液是否有毒，他甚至可能早就知道药液被动了手脚，他这样做，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就是有着更可怕的打算。

　　针头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苍白的皮肤，暗色的血液回流入针管，与那清澈却危险的液体混合。

　　怀特医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表情，将整整一管药液全部推入了自己的血管。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青筋暴起，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猛地凸出，布满了血丝。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只有“嗬……嗬……”的漏气声。

　　噗通。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身体还在不断地、无意识地抽搐着，口鼻中开始溢出白沫。

　　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剧烈的药物中毒反应。

　　闪烁的红光下，怀特医生倒在地上的身体显得格外诡异。

　　死了？

　　就这么简单？

　　许执和林嘉遥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安。

　　突然，怀特医生抽搐的身体猛地停止了。

　　他极其僵硬地、违反生理规律地，如同提线木偶般，从地上直挺挺地……又站了起来。

　　他的脖子发出“咔咔”的脆响，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着，脸上那潮红和痛苦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冰冷的、非人的漠然。金丝眼镜摔碎了，露出那双完全变成漆黑色的、没有任何眼白和瞳孔的眼睛。

　　他身上原本笔挺的白色医生袍，此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浸染，从衣角开始，迅速变得漆黑如墨。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死寂、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仁慈的”怀特医生（异化）】
　　【等级：Lv.3（？？？）】
　　【状态：？？？】
　　【说明：“治疗”终结……现在开始。】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仿佛也无法完全定义眼前的存在。

　　怀特医生或许现在该叫别的什么歪着头，用那双纯黑的眼睛“看”着许执和林嘉遥，嘴角缓缓咧开，形成一个巨大而僵硬的、延伸到耳根的笑容。

　　没有声音。

　　但他那纯黑的眼睛里，却清晰地传递出五个冰冷的字：

　　“……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