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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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吗？”
攥着手里的皮鞭，少女没看清那雪花膏的包装，只是急切地向面条店老板问道。
少女是哈族人，尽管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还是能听出一些哈语的发音。
少女长得很漂亮，不同于程菁是养在都市里的娇柔玫瑰，她更像是开在阿泰山下的金莲花，明艳又灿烂，哪怕风雪再大，也压不垮她的花瓣。
她的肤色偏黑，常年的风吹日晒看起来有些粗糙，模样瞧着应该是比自己小两岁，但骨子里却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面条店老板安慰她说：“没呢，说给你留着，不会卖给别人的。”
说着，老板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上海牌”的雪花膏。
看到自己一直惦记着的雪花膏还在，少女这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她整天都惦记着这盒雪花膏，每次看到有人来买东西，都怕它会被人给买走。
要是卖给了别人，她肯定要抱着她的古丽哭上三天三夜的。
雪花膏的铁盒边缘已经有了细微的刮痕，看起来应该是在抽屉里放了好几个月，可丝毫不妨碍它在少女心里的地位。
看着铁盒表面万紫千红的图案，少女满心满眼都写着欢喜。
饶是像她这样在旷野上自由洒脱的灵魂，也会有追逐美丽的天性。
程菁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小时候自己在商场的橱窗里看到漂亮的毛毛熊，也是像她这样两眼放光。
“要再闻一下吗？”说着，店老板就准备把盖子打开。
这一盒雪花膏是里面最贵的。
少女攒了好久的钱都买不起，每次来就只能闻一下雪花膏的味道，这样才能有动力继续赚钱。
“不要。”
少女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这次我要买。”
一毛、两毛、一分、五分……加起来一共是七块。
七块？！
确实不便宜啊，就算这个牌子的雪花膏比较贵，但程菁之前在家那边买的时候也就只有五块钱。
低头看看自己刚才挑的洗头膏和雪花膏，她有点想把它们放回去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下少女递来的钱后，老板把那盒雪花膏交给了她：“回去慢慢涂吧，这一盒管你用一年呢。”
终于买到心心念念的雪花膏了！
把铁盒捧在手里，少女像是捧着个金元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拧开，这次，她终于不止能闻一闻这味道，还能把这香味涂在自己的手上。
“等一下。”
就在少女的手指快要碰到膏体的时候，程菁连忙叫停。
少女不解地问：“怎么了？”
程菁暂时还不敢确定，于是对她说：“可以让我仔细看一下吗？我瞧着这雪花膏好像跟我之前用的不太一样。”
程菁是不想管闲事的，毕竟这是在外乡，天晓得这不起眼的面馆老板会不会是什么地头蛇。
可这七块钱，对于靠游牧为生的少女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程菁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拿过那只圆形的铁盒，程菁凑近了些，嗅了嗅膏体的味道。
街道的风雪很冷，却丝毫没有吹淡盒子里的阵阵甜香。
程菁曾经也用过“上海牌”的雪花膏，跟这一盒的包装一模一样，但其中的香味却和此时闻到的完全不同。
“这里面是假货。”
确定自己的猜想后，程菁肯定地向她解释说，“我记得上海牌的雪花膏里除了花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奶味。而且花香不是这种很便宜的味道，是百货商场里那种很好闻的香味。你这盒子是真的，但里面的雪花膏是假的。”
听到雪花膏是假的，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卖假的给我？！”
重重地把鞭子丢在桌子上，少女的脸瞬间就红了，“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爸爸、哥哥跟你认识这么久，你骗我！”
一把夺过属于自己的钱，她气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攒了几个月的钱，好不容易能买到朝思暮想的雪花膏，结果竟然是假货？
换成是谁都难以接受。
面条店老板不好意思地用围裙搓搓手，忙不迭向她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这个雪花膏实在是不好买，我，我……唉！对不住啊，阿依。”
布县地处偏远，想要出去进一趟货麻烦又折腾。
去年，他确实进了一盒真的上海牌雪花膏，可已经给自家的老婆用完了。为了不浪费这只盒子，他才把其他牌子的雪花膏挤进去冒充。
没想到，还真让他碰到识货的了……
为了求得她的原谅，面条店老板重新拿了一盒别的雪花膏给她，“这个算我送你的，对不住啊，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儿上，别生气了。”
做了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看着手里那只同是圆形但图案不同的盒子，少女忿忿地拍在了桌子上。
她最讨厌被欺骗，更何况还是被骗了这么久。
更何况这也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盒，所以就算是白送自己的，她也不会要！
她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马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面条店。
少女这么一走，程菁也不好再留下，把刚才挑好的东西放回去后，也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东西贵就算了，还卖假货……难怪刚才供销社的销售员让她仔细挑挑呢。
“等我一下。”
被瞒了几个月的谎言就这么被自己戳穿，她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快步追上了牵着马走在前面的少女，程菁安慰她说：“其实，雪花膏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不管是哪个牌子的都能保护好皮肤。”
只顾着自己伤心，少女这才想起来要感谢她。
要不是她，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七块钱可就都要被骗走了。
“谢谢你啊，”少女干巴巴地抬了下唇角，“可是我就想要那个雪花膏。”
这是她的梦，没有别的可以替代。
程菁不知道该再怎么劝她了，因为换做是她，碰到这样的事也一定是跟她一样的反应。
小时候他想吃排骨，但是老爸买的是猪肉，她就会哭、会闹、会不吃饭。
程胜利每次都会安慰她说猪肉和排骨的味道都一样，但她知道，排骨和猪肉是有区别的。
走了一会后，少女重新打起了精神，说：“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程菁婉拒了她的好意，“我去连队的营区，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少女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惊讶：“你要去营区？”
程菁也愣了一下。
看她的反应，应该也是要去连队的，可是……向扬不是说部队里没有女人吗？
她们一同回到营区的时候，向扬还在开会，是二班的班长王帅出来接她们的。
见她们是一起来的，王帅还好奇呢。
“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
程菁：“在面条店碰到的。”
少女补充说：“她帮了我的忙。”
说是不认识，可这回答的也太默契了吧。
带着她们回屋休息，王帅给她们简单地相互做了介绍：“程菁，向团的妹妹，从老家来看他的。”
“阿依努尔·贾纳尔，贾纳尔村长的小女儿，我们平常都叫她阿依。”
阿依比程菁小一岁，今年刚满十九。
原本向扬是让贾纳尔村长来接程菁的，可听说是向扬回来了，阿依便主动请缨要来接人，顺便看看他。
阿依和程菁很像，都是被家里的父兄宠着长大了，所以性子和她差不多张扬不羁。
看样子，她平时一定没少来营区，进屋后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随便翻了两下他们放在桌子上的文件。
“他人呢？”
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阿依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回来怎么不找我，还要别人传话。”
“向团在开会，刚回来事情比较多。”
说着，王帅就赶紧把她从桌子上扶了下来，生怕她衣服上的雪水弄脏了文件，“等会开完会出来，你不就见到他了嘛。”
放下手里的水杯，阿依甜甜一笑，眼角眉梢满是幸福的甜蜜。
余光看向程菁，她的眼神里少了许多的敌意。
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谁呢，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跟她说话，生怕她是来跟自己抢人的，没想到她竟然是向扬的妹妹。
难怪，两人长得都长得那么好看。
“你和扬哥，一个妈妈爸爸？”阿依问道。
程菁：“不是，算是表的吧。”
“婊的？”阿依皱了下眉，小声地向王帅问道：“她是在骂人吗？”
王帅：……
“这个跟你解释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兄妹关系，但不是亲生的。”
阿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后走过来向程菁伸出了手，“妹妹你好，我是你的臊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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