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谎言》期见

6、伤痕

　　白栀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前桌的女生程菲菲很奇怪。
　　这一个星期她总是早上很晚才到教室，可是下午等大家都走了她都没有走。白栀也看到有好几次老师都单独把她叫到走廊那，每一次她回到教室手里都会拿一个不一样的小零食。
　　小白栀很好奇，程菲菲是做了什么呢？为什么每次和老师聊聊天就有小朋友都没有的零食。白栀问过程菲菲，可是她每次都不说，只是摇摇头，小声说一声没有，就不和白栀说话了。
　　白栀不明白，为什么全班的小朋友都喜欢和自己玩和自己说话，只有离自己那么近的程菲菲多一点点话都不和自己说。
　　在一个下午，大家刚刚睡完午觉，白栀看到程菲菲和以往一样，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白栀戳戳边上喝牛奶的童稚，趴在她耳边嘟囔着
　　“小稚，程菲菲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为什么她不和我说话呢？妈妈说朋友就是要多说话的......”
　　童稚也不喝牛奶了，她也趴到白栀耳朵边，悄悄地说：“可是她和班里所有小朋友都不聊天呐！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所有人呐？”
　　白栀边听眼珠子边咕噜咕噜地转。她觉得小稚说的对，但是白栀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程菲菲要讨厌所有人呢？
　　白栀撇了撇嘴，她指了指程菲菲的背，又凑到童稚耳边悄咪咪地说：“我去问问她～”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好像在完成一场很重要的冒险！
　　“程菲菲～”
　　可是白栀话还没说完，随即而来的就是程菲菲的尖叫声。这一叫，引来了全班小朋友和在场两个老师的注意。大家几乎同一时间转过头，就看到了白栀趴在桌子上，身下是一大片翻倒的牛奶，牛奶瓶现在就躺在程菲菲左边一动不动。已经停止尖叫的程菲菲则拎着她黑色呢绒长裙的裙摆，那件优雅的黑色小公主裙的背后以及左边一半的裙摆全被白色的牛奶给浸透了。
　　还有站在一边捂住眼睛不敢看的童稚。
　　“嘀嗒～嘀嗒～”
　　牛奶顺着桌沿和裙摆上滴落，这一刻教室里安静极了。白栀瞪大眼睛，明明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牛奶弄得湿透透的了，可是她不敢起来。
　　她有一种今天会被妈妈惩罚的感觉......看来今天是不能和冰箱里等待已久的小蛋糕见面了。
　　可能还会更惨。
　　不到二十分钟，刘依依就已经拿着两套衣服出现在了幼儿园老师的办公室。白栀低着头站在办公室门口，身上的牛奶已经变成了一块块奶渍，老师已经在尽力把能擦干净的都擦了。
　　“白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向上的语调。白栀一抬头，对上了妈妈怒气冲冲的脸。白栀撇着嘴，她好像看到妈妈头顶上冒火了。
　　在惹妈妈生气那么多次情况下，白栀已经练就了一个本领，那就是在妈妈火山彻底爆发前，哭出来！
　　“妈妈，对不起...哇～”
　　小白栀似乎是很熟练，都不用做准备，说哭就哭。可刘依依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小脾气呢？她径直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已经快入冬了，带着冷意的风吹进白栀还未干透的衣服里，冷得还在专心致志哭泣的白栀打了一个颤。
　　白栀看到妈妈抬起了手，她以为妈妈是要打自己的屁屁了。但是下一秒，是暖和的毛茸茸的感觉。
　　“唉，小栀子，下次能不能哭得像一点啊～”
　　刘依依无奈一笑，把给白栀带的毛绒外套给她穿上。白栀嘟着嘴，眼睛弯了起来，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妈妈，这是给谁带的衣服啊？”
　　白栀看到妈妈手里还有一套衣服，还是前两天刚给自己买的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
　　“老师为什么让你站在门口呢？多冷啊～”
　　刘依依似乎没听到女儿说的话，她自顾自收拾好衣服拉着女儿的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在门开的一瞬间，白栀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可是那个弱小的背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小白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指着程菲菲，问妈妈：“她是不是把老师发的水彩笔画身上了呀，妈妈？”
　　可是妈妈依旧没有回答白栀的问题。
　　“老师，我给这个小朋友也带了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白栀好像感觉妈妈哭了。她奇怪地皱起眉头，抬头望着妈妈，可是妈妈却放开了自己的手走到了裸露着的程菲菲面前。
　　“栀子，来道歉。”
　　白栀看到妈妈在给自己招手，她蹲在程菲菲身边，那双刚还牵着自己的暖和的右手现在却摸着程菲菲的背。
　　白栀小跑了过去，她刚想说话，一直没和自己说话的程菲菲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阿姨，白栀已经和我道过谦了，还给我穿了她的毛衣......”
　　刘依依这才发现女儿身上的确只剩下一件小卫衣了。
　　“痛不痛呀，菲菲......”
　　白栀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一直问别人痛不痛？这不就是拿水彩笔画的吗？前几天自己也拿水彩笔画到了手臂上呀，可是妈妈却没有像这样问自己痛不痛，而是不让自己那天晚上吃零食了。
　　哼，偏心！
　　白栀不满意地跑到老师边上，扯了扯老师的衣服问：“老师，程菲菲是把水彩笔画身上了吗？好多呀！”
　　可是老师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栀子，来，把菲菲的衣服装到袋子里。”
　　刘依依把程菲菲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给她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一套新衣服。白栀拉着小脸，表示不乐意的就要接过衣服，可是却被呆在一边任由自己的妈妈和老师摆弄的程菲菲给抢了过去。
　　“爸爸打我......”
　　程菲菲低下头，手里揉搓着那件呢绒裙子。白栀不理解她说的话。
　　“你爸爸为什么要打你？他不是你的爸爸吗？”
　　白栀带着稚气的声音问着，可是妈妈却拉住了白栀的胳膊，让她不要说话了。
　　“爸爸也打妈妈......”
　　“为......”
　　可是白栀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妈妈和老师就抱着程菲菲哭了起来。大家都在哭，除了程菲菲。白栀突然觉得，这是很痛的事情。妈妈只有在和爸爸吵架的时候还有自己生病的时候才会哭，妈妈说她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心很痛，在看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心更痛，所以才会哭那妈妈现在也是很心痛？
　　白栀也不太开心了，她不想妈妈痛，她也不想程菲菲痛。她听过爸爸和自己说过，爸爸小时候爷爷经常打他，因为他不好好上学，打的可痛了。白栀不知道什么叫做打，她也不知道爷爷打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爸爸说痛，程菲菲也哭了。所以，“打”是坏东西！
　　白栀拉过程菲菲的手，跺了跺脚，很认真大声地说
　　“我爸爸和我说过，谁打你，你就要打回去！”
　　白栀将程菲菲的手握成拳头，打向空气。
　　“就像这样，打回去！”
　　“可我，打不过！哇～”
　　本来一点眼泪都没有的程菲菲，却在这一瞬间，嚎啕大哭。眼泪打湿了她的小脸，打湿了新穿上的衣服，打湿了地面，打湿了握着她的手的白栀。
　　白栀也大哭了起来，她只感觉到很难受。白栀抱着程菲菲，就像妈妈抱着自己一样。
　　外面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白栀看到办公室门被打开，走进来三个电视里才看到过的警察叔叔。
　　“是这个小朋友吗？”
　　刘依依拉开了白栀和程菲菲，老师抱起程菲菲，点点头。
　　“嗯，应该是家暴。”
　　这是白栀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