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来了个冷面侍卫》哭哭芦苇

37、公主断案记（三）

　　吕默午觉醒来，神清气爽，而贾眉等人在外面等得都快没了脾气，虽然春天的太阳不毒，但站久了，空气里都是焦躁和不耐。

　　“任翼？任翼！”吕默呼唤，门外任翼进来，见到她坐在了书桌前，没有见客的打算。

　　“帖子应该怎么写来着？早知道让周诠写了再走，你会不会？”吕默提笔，却迟迟没落笔。

　　任翼细想，猜到这里从前是没人来的，这位公主殿下自然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了解。但是，他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何苦要她亲自来想，只需要吩咐下去就行了，只是府里没人，她才不得不自己亲力亲为。

　　“我来写吧，你写这个是要送到陈家去的，是给陈端？”任翼接过笔，问吕默具体想传递什么信息。

　　“问问他断案都需要干些什么，突然把这事扔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吕默见任翼揽下了写帖子的任务，把山庄的经营计划拿出来，第一个大项目还在进行中呢。

　　任翼于是写下：

　　素闻佐判官陈端刚正不阿，今公主府旧仆生事，嘉无经验，惟愿平争端，扬公正，特以帖拜之。

　　写完，吕默过了一眼，觉得可以，就让他找个时间，尽快让人送去陈家。然后盯着经营手册发呆。

　　“公主，门外还有薛家的人等着呢。”任翼有些无奈，以为吕默一觉睡醒忘了，特意提醒。

　　“我知道，周诠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巡捕营吧，外治司的人应该也会来的，先别急，”吕默说道，“薛家跟钱家也有些关系，又是宫里的人，你说，会不会也跟八方楼的事有些关系？”

　　任翼：“目前确定的一条线索是化骨散，制作它的人郭兼现在在太医院，其他的我不确定，但争权夺利的人，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干系。”

　　吕默点点头：“是这样，但是咱们要节约人力，也要保证安全，就必须找到关键的人，在小虾米身上放太多精力，反而容易坏事。”

　　“那谁是关键的人？薛家会是小虾米吗？”

　　“得十方玉者得天下，天下就是关键。借着这次的事，来看看他们究竟是小虾米还是大鲨鱼吧。对了，八方楼的人以前没有牵扯到朝堂政治里，今后也不要牵扯太多，最多就像木泽和木秀这样去打探消息，剩下的就交给我的山庄来吧。我这里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吕默合上手册，定定地看着任翼。

　　“什么事？”

　　“对上吕承瑾，你有几分把握？打得过么？”

　　任翼闻言抿嘴不语，但没让吕默等太久，说道：“我摸不清他的实力，至少能拖住他。”

　　见吕默若有所思的样子，任翼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计划，这人却粲然一笑：“我随便问问的啦，不过——”

　　“天子，太子，吕承瑾，还有淑贵妃母子，其中淑贵妃最可疑。皇宫内是一个大漩涡，宫外城内有许多小漩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要在小虾米身上花太多时间，因为他们都是大漩涡分化出来的小漩涡，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同样的悲剧、惨案就会反复发生。”

　　吕默语气不似刚才俏皮，沉静如水，锐利如冰。

　　任翼感觉喉咙有些哑，有些艰涩地问道：“那你还让周诠去找......我身上就带着十方玉，万一有人认出我......”

　　吕默却哂笑，“吕承瑾是有嫌疑，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价值啊，不用白不用。况且，你和周诠相处下来，有什么发现没有？一开始周诠对你有兴趣，都看出来了吧，要么是那位瑾王爷心思深沉，派他来试探你，要么他是真看上你了，想把你招揽麾下，为他卖命，我觉得后者更有可能，但是说不定他几个下属，为了给主上造势，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也未可知啊。”

　　任翼一下子要消化这些东西，着实有些不易，只得开口求助：“那现在怎么办？好像才有了些眉目的事情，都经你一说大不一样了。难道说郭兼是虾米？他背后的人才重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吕默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说道：“既要想得远，又要看清脚下，说到底，先把脚下的路给走好了。话说纸涵怎么还没回来？”

　　纸涵把周诠和褚东的事弄完之后，就到了厨房找黄少月，跟她说了吕默中毒以及身体不好的事情，语气里尽是懊恼与悔恨，“我早该想到的，本来是公主得了高人相助，吃了丹药，我以为毒解了便没事了，没想到公主身体受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全的，纵使解了毒，也该好好养着，这阵子府里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来，公主就没好好歇息过，我真是的。”

　　黄少月安慰道：“好在咱们现在想到了，还来得及，就怕经年累月地不注意身体，老了就遭罪了。”

　　“正是呢，我草拟了一些滋补的膳食，但终归不是专业的，还请黄姐姐费点心思，以后公主的饮食要更加小心些，若是有需要采买的药材之类的，尽管记在账上。”纸涵恳切地说道，黄少月爽快地应了下来，她才稍微放心，往后院赶去。

　　等纸涵到了后院，却见墨迟站在门外，说是外治司和巡捕营都来了人，现下三波人都挤在公主府门口，请公主指示。

　　纸涵进了门，站到吕默身边，轻轻唤了声“公主”。

　　“行了，咱们去看看吧，人齐了。”

　　吕默终于起身，却发现今日的院子格外安静，想是钱余已经喂过凌风和惊羽了，这俩小鸟此刻应是在睡觉。

　　吕默当然不会到大门口去傻站着，她在前厅里坐着，让墨迟一个一个喊进来拜见。

　　“先让外治司的人进来，然后你把这个帖子拿着，抽个空尽快送去陈家。”吕默说道。

　　外治司竟是主判官段峥亲自带人来了，两个佐判官得了任务，正在苦哈哈又喜滋滋地整理卷宗。

　　贾眉见自己先来的，这小厮却不讲先来后到，让外治司的人先进去了，这要是让薛逢影知道了，不得臭骂一顿。待段峥进去后，拉着墨迟就想塞些钱，问问其中缘由，墨迟一个侧身、一个假动作就把钱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大人，之前公主府进了贼，外治司的人来过，今日恰好来了人，公主便想问问。”墨迟恭敬地说道。

　　“那下一个可是我们了？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早早就来了，等了公主许久，敬畏之心可见一斑啊。”贾眉皮笑肉不笑，心里已然气急了，面上还是得好声好气地说话，还只能对着一个看门小厮。

　　墨迟行了个礼，转身回了岗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那语气神情，可以理解为是，也可以理解为不是。

　　巡捕营的人和薛逢影的人根本不对付，大眼瞪小眼，都在暗暗比较谁先得以进了公主府的门。

　　贾眉这边，觉得自己先来，既然外治司有旧事要汇报，那插个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巡捕营的人来的晚，也没什么由头，凭什么比他们先进去？

　　巡捕营这边是许弋带队，虽说之前他们被挑中来公主府的时候，不甚欢喜，这次吕承瑾让他们自愿报名，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不为别的，就为这公主是个明事理、有仁心的好人，再说这公主年纪也快到了，到时候宫里边给她许了婚，他人还可以回到将军那里，继续为他的前途奔忙。许弋已然下定决心，就算到了公主府，也不能像周诠那样，过着像一只懒猫一样醒了吃，吃了看书，看完书喝茶，喝完茶睡觉这样的生活。

　　许弋这边也很有信心，毕竟他们见到公主的时候，薛逢影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作威作福呢，公主凭什么先见他们？

　　李苏合背着箱子站在一边，冷着脸，许弋劝她先把箱子放下来，可能还得一会儿呢。

　　李苏合回答：“不要。”

　　段峥跟着笔农到了前厅，行了礼，说明自己的来意：“在下外治司主判官段峥，参见公主殿下。想必公主也知道我为何事而来，若只是寻常奴仆生事，不必费此工夫，然赵家、薛家和钱家在京城中所犯之事，外治司皆有记载，惩恶扬善，时候已到。”

　　吕默看着这位中年男人，四十多岁，鬓边已有几缕白发，人很清瘦，气质跟陈端有几分相似，想是人以群分，便开口说道：“段大人的意思是，这事不是家仆琐事之争，而是旧仆藐视皇威？先前钱有道误入歧途，下毒害人，我命他回家反省，先齐自家再理外事，不想他教子无方，放任儿子强抢民女，公主府内的厨娘钱余路见不平，过失伤人，本应各自惩罚，薛大人却有意包庇，可见钱家已入歧途，目光短浅，我治下不严，也有责任，而薛家亦是识人不清，以权谋私，更需教训。”

　　段峥听着吕默这长篇大论，明白了吕默的意思，“涉及到公主府的事情，自然是要公主来裁决，小人践踏公主仁心，公主不必自责。其余事情，外治司会如实上报，不需公主劳心劳力。”

　　“我已然明白了，段大人可还有其他事情？”

　　“既然如此，三日之后，请公主移步外治司裁定，段峥告退。”

　　段峥走了，笔农一直送到门口，等外治司的人都走了，贾眉就催着手下人都打起精神来，下一个就到他们了，谁知道笔农走到了许弋面前，说公主请巡捕营的队长进去。

　　贾眉怎么样都站不住了，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他们最先来的，最后才拜见！而许弋带着李苏合进去之后，巡捕营剩下的人朝着薛逢影的人耀武扬威，似乎是赢了一场大仗。

　　巡捕营的人最知道怎么气人，他们就待在原地，可贾眉这边总能感觉到那边的视线，如此、如此轻蔑与嘲笑！

　　贾眉下定决心要找义父告状，这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