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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心渊的回响

　　心渊深处，时间与悲喜皆失去常形。离开镜城的残响，夕雾只觉五感被某种力量洗涤过，对周遭混沌心象能量的流动变得异常敏锐。
　　一次跋涉中，他们途经一片能量尤其狂暴紊乱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混杂在浓重的悲伤与绝望味道中，显得格外突兀。
　　夕雾的呼吸微微一窒，这气味……一种模糊的熟悉感掠过心头。
　　宁川别院那间寂静的屋子。窗边矮几上，那盆他要求她亲自照料、最终又莫名枯萎的植物。每次靠近，总能闻到那股极淡的、类似杏仁又带着一丝甜腥的味道。她当时只觉得不适，甚至有些头晕。还有……那次在裂谷入口处，也闻到过类似但更浓烈、更令人不安的香气，伴随着可怕的幻象。
　　是那个味道！虽然这里的气息更微弱、更腐朽，还掺杂了心渊特有的绝望气息，但那核心的甜腻感不会错。这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扭曲的光影和凝固的悲伤琥珀。
　　“察觉到了？”宁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冷冽而平静，他似乎早已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此地的能量杂质与其他处不同，掺杂了别的东西。”
　　夕雾没有回头，她的视线锁定在一处黯沉的、如同黑色琥珀般的凝结物上。那诡异的甜腥味，正是从那里隐隐散发出来。
　　她小心地靠近，用脚尖轻轻拨开表层凝固的能量结痂。
　　底下，露出几片枯萎破碎、颜色暗沉如干涸血迹的花瓣残骸。
　　“这花……”她抬起头，看向宁川，眼中带着确认与探究，“别院里那盆，还有刚进裂谷时让我产生幻觉的……也是它，对不对？”
　　他顿了顿，目光从残骸移向夕雾，带着一丝审度的意味：“钦天监残卷中有零星记载，提及此花与西南巫族活动区域常有重合，且……似乎与巫族某些古老秘仪关联甚深。然具体为何，记载语焉不详，多归于荒诞传说，并未证实。”
　　“巫族秘仪…”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插入了夕雾的脑海。
　　林屿兴奋地指着屏幕：“看，这个副本Boss的机制！需要特定职业吟唱古代诗篇才能解除它的无敌状态，不然就得硬扛它的心控光环，贼麻烦！这就叫‘机制杀’，考验的是知识库和团队配合！”
　　她当时笑着吐槽：“打游戏还要考古文？”
　　游戏机制与“秘仪”、“古音”的概念模糊对应。
　　而几乎同时，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古老的意念猛地撞入她的意识——
　　… 灵媒 …非食…乃桥…溯血之源…照魂之影…需… 净水 …涤其尘…需… 古调 …唤其名…方可…通晓…
　　碎片化的词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仿佛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训诫，与宁川所说的“惑乱心神”、“不祥之物”截然不同！
　　她呼吸一滞，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知识”冲击到。
　　宁川立刻捕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夕雾猛地回过神，心脏仍在狂跳。她看着宁川，眼神充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置信：“你刚才说…巫族秘仪…？”她重复着脑海中闪过的关键词，“我好像…好像突然想到点什么…很模糊…但它说…这花不是吞噬，是…桥梁？映照？”她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匪夷所思，与宁川给出的定义南辕北辙。
　　宁川深寂的眸子骤然缩紧，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都剖析殆尽。他之前就怀疑她并没有失忆，此刻她的反应，几乎是在印证这一点—而且是触及了可能与官方记载不同的、更深层的传承记忆！
　　“桥梁？映照？”他重复着她的话，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专注而凝滞了，“说下去。你还‘看’到了什么？”他没有质疑，而是直接将其视为有待验证的“情报”来源。
　　夕雾却摇了摇头，眉头紧蹙：“没有了…只是一些破碎的词…很快消失了。”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强烈的违和感。
　　宁川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血魇罗残骸，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难测。
　　“记载与此地实证，常有出入。”他最终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悄然修正了之前的绝对论断，“你所感，或许是一条新的线索。记下来。”
　　他没有完全相信她，但也不再完全否定。对他而言，一切可能性都需纳入考量，尤其是这种可能直接源自“研究对象”本身的信息。
　　他转身，继续前行。夕雾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残骸，又看了看宁川的背影。宁川的冰冷记载，林屿戏言般的比喻，还有那莫名浮现的、仿佛来自祖先的古老意念……关于这“血魇罗”的真相，似乎远比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并未证实”要复杂和惊心动魄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