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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理智与情感 ...


  •   走廊外,薛濒一看见他便松了口气:“早知道我该陪你一起去,我以为你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二人一起离开酒吧,现在是夜晚十点半左右,晚风拂面,姜夜寻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栢沨的气息……他提出先在附近散散步,薛濒自然应了。
      片刻后,他将遇到席莲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薛濒了,当然不包括那些听到的对话。

      现在,席莲是他欣赏的歌手,他是对方的粉丝。除外,他对席莲并没有其他多余情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薛濒听完,仿佛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又有艳遇了。”
      两人夜晚压马路,气氛莫名有些暧昧。半晌,薛濒忽然说:“小寻,你没发现吗?你现在真的很受欢迎。可惜你不愿谈恋爱,你要是想谈,这鹤城的帅哥随你挑。”

      姜夜寻总觉得他意有所指,果然,薛濒接着问他:“对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姜夜寻目光追逐着对面一辆看起来很熟悉的跑车,随口道:“你很好啊。至少作为朋友来说,你非常非常好。”

      薛濒闻言,半真半假地问:“是吗?那如果作为男朋友呢?”
      姜夜寻很确信那辆劳斯莱斯绝对是栢沨的,见薛濒往那边走,不想与那人碰上,便轻轻拉了拉薛濒的袖子。

      薛濒却误会了,以为他想主动挽手,颇感意外,随即一把揽过他,将他朝那边带。但因为他们身后忽然来了另一辆轿车,薛濒便在那辆劳斯莱斯旁停住了。

      姜夜寻不清楚栢沨是在车里还是在酒吧,心里隐隐焦躁,他实在不想与那人碰面了。
      但薛濒偏偏停在这里,见他目光盯着那辆劳斯莱斯,轻轻敲了下他的肩:“确实是辆好车。不过,你刚刚听到我说的了吗?”

      姜夜寻这才把目光转向他。薛濒耸耸肩:“好吧,输给豪车也不冤。”
      他又重复了一遍:“既然你觉得我很好,那……如果我作为男朋友呢?”

      姜夜寻一愣,总觉得这话问得过于暧昧,但考虑到薛濒平日对他的帮助,还是说:“作为男朋友,你当然也会是很好很好的。”

      薛濒双手落在他肩上,树影下的瞳孔黑得分明:“真的?”
      姜夜寻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真的。”

      下一刻,薛濒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说:“既然你觉得我可以当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那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我吃独食。要试试和我谈恋爱吗?”
      “小寻,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又体贴的人。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姜夜寻瞬间有些发怔。
      薛濒一直很照顾他,他平时总是约他出去散心,近半年甚至开始关注他从前不太在意的一些雕刻、绘画类的艺术品,包括类似的书籍。

      爱你所爱,投你所好,他再看不出端倪便是傻子。

      他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连说话都这么费力。忽然,他们身旁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窗被摇下了,靠在副驾上的栢沨侧头,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
      姜夜寻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距离这么近,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从姜夜寻的角度能看见栢沨,栢沨也看见了他。但薛濒背对着栢沨,他满眼只有姜夜寻,见他有点迟疑,顿时苦笑了下:“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姜夜寻一看见栢沨那冷淡的眉眼,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驱使着,忽然抓住了薛濒的双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其实一直对你……对你……”

      他头一回变得如此词穷。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其实一直很感激你。是的,是感激。

      薛濒显然误会了。他激动得一把抱住姜夜寻:“小寻!”
      被男人搂在肩上的那刻,姜夜寻清晰地看见了眼中仿佛挂着寒刃的栢沨冷森森看着这边。一股莫名的快意忽然涌上心头,他猝然阖眼,心脏狂跳不止。

      不对,哪里不对?明明在工作室出事前,他便暗暗觉得,或许谈场脚踏实地的新恋爱也不错,这样他就可以彻底走出昔日的阴影了。

      可此情此景,他分明可以当着栢沨的面大声地勇敢地告诉薛濒他将开始爱他,但他完全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委实奇怪。
      其实应薛濒的邀请出来时,他预料到会被告白,也决心要过一种新的生活,要接受新的人,要去爱新的人,但对此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情绪,就像在并不口渴的时候喝了一杯白开水。

      他一瞬间对自己很失望。
      他认为自己经历过感情上的痛苦与伤害,比一般的人更能规避不正确的爱情的危险。他应该更该遵循理智的引导而非情感的支配——薛濒是个律师,他的人品和情感就像他的职业一样具备传统意义上的适配性和稳定性。

      现代社会总是教育人们不要恋爱脑,要以事业为重,实在要婚配则最好在正确的人中选择最合适的。
      薛濒会照顾人,很温柔,经济条件宽裕,也许会很专一。他各方面很好很好,姜夜寻如果追求安稳,就当和他一起。

      他该爱薛濒,因为那是一个很正确的人,是一份正确的感情。
      这是世俗意义上的美好团圆结局。

      但他很清楚,他方才心脏狂跳并非因为薛濒朝他告白,而是,栢沨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认为告白成功的薛濒忽然将他一推,姜夜寻的后背重重地靠在身后的墙。
      他慌乱中睁眼,这下,对面那辆劳斯莱斯副驾上的男人表情更冷漠了,明明距离很近,但姜夜寻却觉得那人像一副雾里看花的遥远画像。

      心脏莫名抽疼,就在薛濒的唇朝他落下的那刻,他下意识一推,快速道:“别在这里。有人。”
      薛濒“啊”了声,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吵闹声——马路尽头有两个女孩正提着鞋子狂奔,而她们身后跟着几个开着摩托车的鬼火青年,他们手上都提着木棍。

      “喂,那边打啵的两位,帮我拦下那臭女人,她欠老子们钱,妈的,几年不还,都反了她了!”
      跑在前面的女孩戴着棒球帽,跑得飞快,一下子窜到了姜夜寻和薛濒跟前。

      她没刹住,和姜夜寻一撞,棒球帽瞬间飞掉了。
      一看见她那模糊了性别的寸头和几乎满耳的耳洞、唇钉以及手臂上的纹身……姜夜寻瞬间咯噔了下,这人竟然是他继父的女儿沈苗。

      沈苗抬头:“卧槽,你怎么在这儿?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唠嗑了,有人追我!”
      话刚说完,追她追最紧的摩托车青年已经下来抓她的手臂了。沈苗也不是省油的灯,侧身,一啤酒砸过去,正中那青年额心。

      青年吃疼惨叫的时候,跑在沈苗后面的女孩尖叫了声,姜夜寻回头,那是不久前他们在酒吧见过的穿包臀裙的黄发女孩娜娜。

      “娜娜!”沈苗连忙去救对方,她拉起娜娜后一把将她推到姜夜寻和薛濒身侧。随后,她倒是很英勇,抢过方才那被他砸中额头的青年手中的木棍,竟然想单独与那群人对打。

      她也确实打赢了一两个人,但很快,另一根木棍直接砸在了她后背上。
      那木棍委实很粗,姜夜寻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闷响。随后,另两个人过来了直接将沈苗踹倒了,嘴里骂骂咧咧着。

      姜夜寻想去拉她,薛濒却从后将他一拉,朝他拼命使眼色,低声道:“别管他们,他们人多。”那被沈苗救下的娜娜则一直躲在薛濒身后呜咽着。

      那些人一连踹了沈苗好几脚,沈苗仓促间想爬起来反抗,但很快被摁倒了。
      姜夜寻过去虽因为沈苗经常和小混混鬼混而与她关系不好,但沈苗毕竟在他家住过几年,算是和他从小长大,二人也有兄妹情分,便挣脱了薛濒,直接抓住了一根要再砸在沈苗身上的木棍,趁机将她往那辆劳斯莱斯的方向一推,快速道:“你先到那边去,那边有个男的,你找她。”

      转头,他望着对面的人:“这里是法治社会!”
      沈苗“啊?”了声,顿时以为他钓到了什么大金主,朝躲在薛濒身后的娜娜一招手,“走,先过去。”

      薛濒莫名看着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栢沨,又看看姜夜寻。
      下一刻,那小混混头子将姜夜寻一推:“妈的,这种太妹你也看得上啊?你还护着她,草,你这种小白脸,这男人婆能把你一口吞了!”

      “知道她欠谁的钱吗?周益明周老板!她惹得起吗?竟然敢不听大哥的话,一天到晚打扮得像个男人,还敢学男人泡妞,妈的,今天不还钱就弄死她!”

      又是周益明……
      逼席莲的好友南荷签下逆天合约以致跳楼的是他,威胁席莲迟早会走上南荷路的也是他,那人似乎还有强/奸案底。而且,他似乎还和栢沨有过节。

      “你搬了救援啊,我管你什么劳斯莱斯,就算是劳斯莱斯也得砸!”
      小混混头子气势汹汹地朝那边走,看见站在车窗前的栢沨却一愣:“栢、柏老板?”

      原本的街头暴力就这么止息了。
      栢沨连句报警的话都没说,小混混头子便带着一干人快速撤离了。站在劳斯莱斯旁抚摸的娜娜很夸张地说:“哇,劳斯莱斯的作用那么大,他们不敢惹了?”

      薛濒若有所思地看着栢沨,又看看姜夜寻,忽然压低声音说:“他刚刚一直都在?”
      姜夜寻不清楚他看出了什么,也低声回复:“追我妹妹的人是周益明的手下,柏先生不巧是周益明的对头,我前不久刚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觉得那些人应该比较怕他。”

      薛濒哦了声,姜夜寻的手机响了,一看消息,居然是离他不过几米之遥的栢沨发的:“找个理由留下来,我有话说。”

      姜夜寻是想转身就走的,但他也很明白今夜他们能脱身的确是借了栢沨这张招牌。他便回了消息:“我到时候和他们分开,打车到前面的鹤城广场去等你。”

      鹤城广场离这里只有约一公里的路。
      姜夜寻没有过多和薛濒、沈苗闲聊便离开了。薛濒今晚喝了酒,无法开车,便也打车走了。剩下的沈苗和娜娜眼睛放光地盯着栢沨的劳斯莱斯后也依依不舍地走了。

      鹤城广场。
      姜夜寻等到栢沨的那辆车后,他的助理识趣地停在车里,栢沨从副驾上下来,长腿一跨,面无表情地朝姜夜寻抬了抬下巴:“去那边。”

      深更半夜的,姜夜寻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见这人脸色如常,应该不是大问题。但二人一跨过那道拐角处,走入一条几乎没有人影的巷子,栢沨便用力将他一推。

      姜夜寻猝不及防,被人推得靠上墙上。
      随后,男人的手强势地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冷冷看着他:“如果今晚不是我在,你是不是就和薛濒去开房了?”

      看到男人隐带着怒气的双眸时,姜夜寻很清楚,栢沨生气了。
      如此状况,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轻易说出那句“与你无关”了,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必会激起栢沨更大的怒火。

      他无言地望着对方,忽然惨笑了下,脸在月色下显得异常苍白:“我知道你看见了,我就是要故意那么做的。”

      “我还以为他真是你男朋友,原来你这张嘴也会骗人。”栢沨冷笑了下,捏着他下巴的手摩挲过他的唇纹,他说话时微微眯着眼睛,一点喜悦的涟漪一闪而过。

      “你说你对他……对他什么?”
      片刻后,栢沨像审讯一般地问他。

      “我不会告诉你的。”
      姜夜寻冷冷回视着他,他忽然意识到,无论栢沨怎么对他,他似乎都无法真正割舍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实在不想认输。

      “我也不想知道。”栢沨因他生硬的语气瞬间变色,他冷笑了声,“姜夜寻,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让我好好宠着你,但你每次都只会让人更加心烦意燥,最后只想和你交易。”

      “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就三天,选择那个交易,或者,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三天后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们只会回到重逢时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