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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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天台那场堪称核爆级别的拒绝之后，琴纱月和王塚真唯仿佛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默期。
纱月周身的寒气更甚，将教室后排区域冻得如同西伯利亚荒原，她不再看白鸟凛一眼，但那无形的低气压如同实质的冰锥，让误入“禁区”的同学瑟瑟发抖。
真唯则恢复了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只是看向白鸟凛时，眼底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兴味，而多了一层难以捉摸的审视与……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更具侵略性的探究欲。她不再主动提及“寻找自我”，仿佛那精心设计的迷宫从未存在过。
白鸟凛对此并非全无感觉。那令人不适的低气压如同无形的蛛网，偶尔会粘上她。但她的解决方案简单直接——避开，并加倍投入自己热爱的领域。
放学铃声如同起跑的枪声，她高挑的身影总是第一个消失在教室门口，奔向学校外的马场、球场或道馆，将那些复杂难言的目光彻底甩在身后。
一次放学时，她难得地没有立刻冲向校门，而是转向正在收拾书包的玲奈子、紫阳花和香穗，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分享欲：
“大家！今天要不要一起去马场看看我的“疾风”？它刚做完护理，皮毛像缎子一样亮！跑起来可帅了！”她的语气充满期待，像个想炫耀心爱玩具的孩子。
玲奈子眼睛一亮，但随即想起什么，小脸垮了下来：“啊！凛同学！对不起！今天轮到我值日打扫生物角，那些植物……”
紫阳花也露出歉意的温柔笑容：“抱歉呢，凛同学。今天要去社区中心帮忙整理捐赠的书籍，已经约好了时间。”
香穗则难得地一脸纠结：“呜哇！好想看凛酱的小马！但是！但是！今天是我追的偶像团体线上限定见面会！错过就没了！凛酱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去！”
被三人接连婉拒，白鸟凛脸上明媚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那一瞬间，玲奈子甚至捕捉到她金色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被风吹散的云絮般的失落。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那失落便被一种更加澄澈的、近乎温柔的包容所取代。她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沮丧，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像阳光穿透薄雾。
“没关系呀！”她的声音依旧轻快，带着理所当然的理解，“值日很重要呢，玲奈子要好好照顾植物哦。紫阳花去帮忙整理书籍，超棒的！香穗的偶像见面会更要好好享受啦！”她逐一回应，眼神真诚。
她微微歪头，金色的发丝扫过肩头，笑容温暖而坦荡：“那……下次我再邀请你们！等你们都有空的时候！我的‘疾风’随时都欢迎你们来看它！” 那份邀请没有丝毫被拒绝的尴尬或勉强，只有纯粹的、对下一次相聚的期待。她挥了挥手，像一阵自由的风，“我先走啦！拜拜！”
看着白鸟凛高挑而轻盈离去的背影，玲奈子抱着便当袋，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酸的：【凛同学……真的好温柔啊。明明被拒绝了，却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紫阳花温柔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心中低语：【这份纯粹的包容和等待……真是耀眼呢。】
香穗则感动地在群里狂打：【天使！凛酱是天使！拒绝她的我简直是罪人！下次见面会算什么！下次我一定要去看疾风！】
然而，琴纱月并非轻易放弃之人。
白鸟凛那份对他人拒绝的温柔包容，并未能融化她心头的坚冰。她信奉的“实力至上”原则被白鸟凛用“无聊”和“小马驹”碾得粉碎，这份被轻慢的挫败感如同毒刺，在她冰封的外表下灼烧。
她需要证明，迫切地需要。
于是，在第一次拒绝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放学，当白鸟凛再次准备开溜时，那个冰冷的身影总会如约般挡在教室门口或走廊拐角。
“白鸟凛。” 声音依旧清冷如刀，但连续两天的“围堵”，让这声音里少了几分最初的居高临下，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执拗的坚持。
“数学竞赛选拔赛，下周一下午。”纱月开门见山，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白鸟凛，试图穿透那双总是望向别处的金色瞳孔，“只需要一个下午。这是为学校争取荣誉的机会。我们需要最顶尖的头脑。” 理由冠冕堂皇，甚至带上了“集体荣誉”的帽子，但白鸟凛分明从对方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里，感受到了一种更深层的、非她不可的焦灼——那是一种属于纱月式的、不被认可的愤怒和必须证明的偏执。
第一天，白鸟凛用“今天约了教练调整高尔夫动作，时间很紧”为由，再次干脆地拒绝，然后灵活地绕过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二天，当纱月再次出现，白鸟凛刚想故技重施，目光却在触及纱月眼底那抹几乎被冰层压垮、却又异常顽固的坚持时，微微顿住了。
【又来了……纱月同学真的好执着啊……】白鸟凛内心的小天平剧烈摇晃。那份执着，与她记忆中某些为了热爱事物而锲而不舍的人影重叠了。
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纱月对“做题证明”的执着点在哪里，但对方这种近乎笨拙的、放下骄傲连续两天来堵她的行为……让她坚硬怕麻烦的外壳下，那点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
一个下午……虽然要牺牲掉一次很期待的击剑私教课，但……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调整？而且，纱月同学这样……看起来有点……可怜？
用这个词形容琴纱月极其荒谬。
白鸟凛：我好像是有点疯了。
她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几缕，语气带着点认命般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软：“……好吧好吧，纱月同学。就一个下午哦！下周一。”
她竖起一根手指，强调着这不可逾越的时间界限，然后飞快地筑起最后一道防线，“而且！我要是觉得题目太无聊做不下去，或者思路卡住了，我可是随时可能交卷走人的！这先说好！”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和免责声明，保护自己不被过度折磨。
纱月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冰封的表情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但眼底深处那点焦灼的火焰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目标达成”的冷硬确认感。
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带着附加条件的交易，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白鸟凛如蒙大赦，立刻溜之大吉，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击剑教练改期，顺便为损失的一节课小小哀悼了一下。
当白鸟凛以为麻烦暂时告一段落时，王塚真唯的耐心似乎也到了临界点。
午休时，当六人——依旧是那微妙的组合在天台铺开野餐垫，气氛在纱月的冷气和白鸟凛的“解决了一个麻烦”的轻松感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时，真唯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了白鸟凛身上。
“说起来，”真唯的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滑过略微凝固的空气，“白鸟同学似乎还没有回应我之前的那个小提议呢？关于自我的趣味探索？”
她的笑容完美依旧，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温柔的压迫感，仿佛在说：你可以答应纱月，那我的邀请，你总该给个正式答复了吧？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玲奈子紧张地捏紧了饭团，紫阳花担忧地看着凛，香穗则兴奋地竖起了耳朵。纱月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便当，但眼角的余光似乎也扫了过来。
白鸟凛正愉快地享用着紫阳花分享给她的特制小饼干，闻言动作一顿，金色的眼眸眨了眨，看向真唯。那份被暂时遗忘的“麻烦感”又回来了，而且比纱月的“做题”更让她头皮发麻——那可是连续的未知时间投入！
她咽下嘴里的饼干，脸上那点轻松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种“这真的很困扰”的坦诚表情，直接说道：
“真唯同学，那个寻找自我……”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最终选择了最真实的感受，“听起来太费时间了！这种哲学问题，这绝对不行！”她语气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而且，”她补充道，语气带着点骄傲，“我早就已经找到最真实的我啦！”
真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眼底的光芒似乎锐利了一分，仿佛在说：哦？那你想怎样呢？
白鸟凛金色的眼珠转了转，灵光一闪。既然拒绝不掉，而且真唯同学看起来比纱月同学更难缠的样子，那不如……掌握主动权？
她放下手里的饼干，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真唯那双深邃的眼眸，脸上露出一种“我想到好办法了”的、混合着狡黠和“这样才公平”的表情，清晰地说道：
“哲学问题那个太费时间了，我不去。要不然……”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你换个比赛？或者——”
她金色的眼眸亮起挑战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小挑衅的弧度：
“我来定一个？”
【！！！】玲奈子感觉自己的心脏要停跳了！【凛同学！你竟然对真唯同学说“我来定一个”？！！这是要反客为主吗？！】
紫阳花惊讶地掩住了嘴。香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反杀！凛酱发动逆袭！向真唯大人发起规则制定权挑战！】
纱月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一拍，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似乎也没料到白鸟凛会如此直接地夺取主动权。
王塚真唯脸上的完美笑容，第一次在白鸟凛面前，出现了长达数秒的、意味深长的停顿。那双总是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汹涌而起的、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所取代！
那不再是观察实验样本的兴味，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甚至猎物突然亮出獠牙般的兴奋！
“哦？”真唯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被彻底愉悦到的、危险的优雅，
“白鸟同学想……自己制定规则？”她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被这个提议深深吸引，“这倒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呢。”
她刻意加重了“有趣”二字，眼底闪烁着猎人发现新奇猎物踪迹的光芒。“那么，我很期待，你会提出一个怎样……‘不麻烦’又足够‘有趣’的挑战呢？”
她将问题轻巧地抛回，既保留了主动权被分享的不适感，又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她太想知道，这个怕麻烦又只忠于自我的存在，会如何定义一场“有趣”的对决。
“我很期待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