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落北路遥遥

4、谈判

　　方浩侃是Y国时间上午十点的飞机，到达海城已经是中午。

　　在飞机上的十四个小时，方浩侃时刻注意着“星辰”事件舆论的走向，看着糟糕的舆论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国，可现在他确什么也做不了。

　　他发了一条消息给高柔:“我18号回国，有时间见一面吗？”

　　对方回的很快，“可以，不过这段时间我有点忙，你来我公司怎么样？”

　　“好。”

　　方浩侃只要能见到高柔，见面的地点那里方便他都可以接受，他非常急着见到她。

　　飞机落地后，他出了海城机场就打车去了高柔的公司。今天没有堵车，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一个大厦门口，他按照地址走进电梯，按下10楼。

　　他靠在电梯里，这十几秒过得很慢，他轻闭了一下双眼，“叮”的一声后再次睁眼，十层到了，他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前台，他对着前台说:“你好，我找高柔。”

　　“方浩侃先生吗？”前台问。

　　“对。”

　　“高设计师在开会，她说让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下她”前台说。

　　前台带着方浩侃来到高柔办公室，给他端来一杯茶放到桌上后说:“您先喝茶。”

　　“好。”

　　前台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方浩侃一人。他双手握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茶杯，根本没有心情喝。他过不了几分钟就看一眼手表。

　　过了半个小时后，高柔开会结束，打开办公室的门。

　　“抱歉，最近有点忙”高柔不好意思的说，她关紧办公室的门后，向方浩侃走来。

　　“‘星辰’是不是你搞得鬼？”方浩侃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高柔耸了耸肩膀说。

　　“高柔，‘星辰’被说抄袭”方浩侃站了起身，神情严肃道:“我也查了，设计师M·A·R就是你们公司的设计师。”

　　“方浩侃，设计师M·A·R确实是我们公司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与我有关系”高柔冷笑的说。

　　“高柔，我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看”方浩侃还是希望高柔自己坦白。

　　方浩侃审视的目光落在高柔身上，高柔看着眼前的男生，眼眶微微泛红，她刚想开口说话，鼻尖一酸让泪水流了出来，她立马转过头去，用手擦去泪水，再次看向方浩侃不甘心的说。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韩星落吗？”高柔说，她真的很不甘心，又道:“凭什么，明明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方浩侃看着情绪崩溃的高柔，他感到一丝愧疚，他与高柔从初三开始就认，两人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就连出国都是一起出的国，在国外两人相互照应，毕业后也是同一个工作室，工作室也是十分信任的伙伴。

　　“高柔，你也知道‘星辰’对我的重要性，我相信你，你却把我的设计稿偷走”方浩侃非常痛心最信任的人却背刺他。

　　“我就是知道‘星辰’的重要性才偷走的，她韩星落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围着她转”高柔控诉道。

　　“高柔，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方浩侃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朋友”高柔看一眼方浩侃后，一滴泪水落下，她立马转过身背对着他，自嘲的笑道:“我你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却从未看过我一眼，还要看着你去百般讨好另外一个人，我做不到，我宁愿不做这个朋友。”

　　“方浩侃，你既然有证据，拿给韩星落看吧”高柔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图纸是去偷的，是我嫉妒她才故意整她的。”

　　说完，高柔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下颌滴在地板上。

　　方浩侃转身的那一瞬间，高柔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仿佛只有疼痛才能压住喉咙里翻涌的哭腔。

　　脚步声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回响，每一下都像踩在她心口。

　　她猛地闭眼——睫毛上还挂着将坠未坠的泪珠——逼自己把呜咽咽回胸腔，然后才颤声开口：“方浩侃。”

　　他果然停住，却只留给她一个背脊挺得僵直的轮廓。

　　高柔盯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陌生又遥远，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自嘲，像用刀片在唇上划出的弧线。她缓慢转身，背抵冰冷的玻璃墙，掌心贴在冰面上，借那一丝寒意稳住发抖的身体。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韩星落吗？”

　　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带着锋利的尾钩。
　　说罢，她喉头滚动，仿佛把多年积酸一口咽下。

　　“你们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有这让人羡慕的容貌和友情，就连我喜欢的人都喜欢她，明明是我先出现在你身边的，陪你那么久，可以你却从未正眼看过我。”高柔诉说道。

　　“高中时，你告诉我有一个学妹加你好友，还每天给你发消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害怕你喜欢她，她跟你表白。”

　　回忆像潮水漫过脚踝，她无意识地蜷了蜷脚趾，鞋跟在地毯上碾出一道扭曲的褶。

　　“可偏偏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表白了，你没有同意，我当时真的好庆幸你没有答应，因为我还有机会。”

　　“上大学后，本想着你们见不到了，我的机会也来了，但我发现你们还在联系，她还说要跟你考同一所大学。”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鼻尖皱起，泪水却顺势滚进嘴角。

　　咸涩一瞬，她“呸”地轻吐一口气，像要把那味道赶走，又像嘲笑自己的没出息。

　　“你也期望她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你没想到她突然有一天不联系你了，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跟失恋一样吗？”

　　“我以为我的机会又来了，但她还是来海城大学，她既然来了却没找你，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你去贴她，有事没事去找她，天天中午去那个破面馆吃面，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了，可你们也只是朋友”高柔嫉妒到最后，她连方浩侃一起拉踩。

　　方浩侃听不下去了，他伸手去开门，门还没有拉开高柔又说:“你不看娱乐新闻吧！韩星落已经有对象了。”

　　高柔的声音嘲讽的味道拉满了，方浩侃直接开门走了，重重的摔门后只剩下高柔一人留在办公室里。

　　高柔望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所有力气被抽干，肩膀垮下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笑话。”

　　方浩侃走到前台，他看到一个熟系的身影，嘴巴比脑子快一步的先喊出来。

　　“韩星落。”

　　“学长？”韩星落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方浩侃不敢置信的说，方浩侃向她走进，江情第一反应的把韩星落护在后面。

　　“情姐，他是‘星辰’的设计师”韩星落推开江情的手解释说。

　　“学长，你不是在国外吗？”韩星落问。

　　“回来解决一些事情”方浩侃解释，又道:“你们是——。”

　　“谈判的”韩星落率先开口说。

　　方浩侃看了一眼江情后，对着江情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谈判吗？我这有证据可以证明‘星辰’没有抄袭。”

　　“当然可以”江情眼睛瞬间有光的回答。

　　江情走在最前面，韩星落和方浩侃跟在后面走进会议室，高柔也在会议室，从方浩侃进会议室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她看到旁边的韩星落，心里全是不服气，可她也只能坐在这什么也做不了。

　　会议室里空调低鸣，灯光冷白。

　　长桌一侧坐着品牌方律师、M·A·R 和高柔已经公司的两位公关；另一侧是江情、韩星落和刚坐定的方浩侃。

　　江情扫了眼高柔——

　　那女人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擦去打扮，嘴唇应该是刚刚上的色，唯独眼尾一抹被擦到晕开的残红，像没来得及收拾的战场。

　　她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M·A·R刚说了句“开始”，高柔便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咚、咚——

　　两声，就把所有目光拉了过去。

　　“我代表公司，也代表我个人，”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录音笔的指示灯陡然亮起。

　　“宣布三件事，全部不可撤回。”

　　“第一，‘星辰’被指控抄袭的全部诉讼请求，我们无条件撤销。”

　　她说得极快，仿佛怕停顿一秒就会后悔。

　　方律师猛地转头：“高设计师——”

　　高柔抬手止住，掌心向外，指尖微颤，却毫无转圜。

　　“第二，”

　　她深吸一口气，像把刀尖对准自己。

　　“‘星辰’的原始设计稿，是我从future工作室辞职后，偷拿走了方浩侃先生的设计图。”

　　M·A·R 脸色煞白，下意识去抓律师的袖子，却只抓到一团空气，他不敢相信高柔的图纸是偷来的。

　　“方——浩侃先生手里有我偷拿设计图的证据。”

　　江情瞳孔地震，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玻璃桌面，滚出老远。

　　韩星落咬住下唇，惊愕地看向方浩侃——

　　方浩侃却只盯着高柔，眉心紧蹙，像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第三，”

　　高柔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一声。

　　她转向韩星落，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掐进掌心，声音却稳得可怕：

　　“韩小姐，对不起。是我出于私人嫉妒，利用职权窃取设计稿，给你造成了伤害。公开道歉声明将在今晚八点，同步我们官网与所有社交平台。赔偿金额、后续合作整改方案，由你方全权决定。”她停顿半秒，补了一句，“我个人承担全部民事与刑事责任。”

　　江情有些不理解了，本想着来和解一下‘星辰’抄袭事件，他们本是下风，瞬间变上风了

　　“M·A·R先生，谢谢您欣赏我的才华，可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高柔侧头，冲她极轻地笑了一下，“对不起，M·A·R先生。”

　　那笑意像碎冰，一碰就疼。

　　品牌方律师拍桌而起：“高设计师，你知道你对公司造成了多大损失吗？”

　　高柔看向他，目光平静得近乎荒凉。

　　“我只知道，可证据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一句话，把对方的怒火堵在喉咙里，化作死寂。

　　方浩侃忽然开口，声音低哑：“高柔……”

　　她没回头，只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方浩侃，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我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你看上一眼。”她高柔此刻真的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她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