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橘子比青柠酸》浅鲤不吃鱼

21、第 21 章

　　方知雨发现那个早上还得意洋洋的家伙彻底失联了。
　　当下午学校通告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重大消息！！！姐妹们！你们看下午贴的公告了没？”谢沫沫的声音带着吃瓜的兴奋。
　　“沫沫！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就是……由肆好像是威胁小檬给她传答案，才考那么好……”
　　“啪嗒”——
　　方知雨指尖一松，手中的笔直直地砸到了地上。
　　一股心慌在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直冲头顶。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眼镜摘下，怎么头也不回地出教室的……
　　她只知道……她必须找到那个，那个下一秒仿佛就要碎成千万片的女孩……
　　方知雨发疯似的寻遍了很多角落：
　　天台，没有。
　　综合楼，没有。
　　厕所，没有。
　　合租的房子，没有。
　　校门口附近的网吧，也没有。
　　时间在她的寻找之下一点一点地流逝，暮色四合，天色渐沉。
　　她料定了由肆肯定不会回教室，索性直接向肖玉梅请了一下午的假。
　　直到她漫无目的地拐进一条小巷，灿烂的余晖撒了一地，风肆意卷起地上的落叶泼向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方知雨的目光猛地定住，那个坐在自动贩卖机身影，怀里抱着一只瘦削的狸花猫，旁边放着两罐汽水。
　　夕阳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她微阖着眼，仿佛沉浸在某种遥远的思绪中。
　　狸花猫惬意地甩着尾巴，被揉得格外舒服。
　　这条巷子格外神奇，似乎与城市的喧嚣隔绝，四处弥漫着安逸的气息，而那少女和猫仿佛是在安逸中唯一鲜活的存在。
　　方知雨不愿打扰她，静静地走近，由肆阖着眼，恍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青柠香，是她独有的味道。
　　看来都出现幻觉了吗？由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方知雨……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她会怎么想？
　　失望？难过？还是鄙夷……
　　胸口闷得发疼，像被塞了一块湿透的棉花。
　　反正没人会信。
　　张檬悠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谁会怀疑她撒谎？换作是谁都会偏袒她吧。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胸口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疼。
　　不知道是不是受方知雨那生清冷又固执的影响，她感觉自己的暴脾气似乎收敛了很多。
　　起码现在没去像以前那样冲出去找人干架，而是在这平静地、懒洋洋地晒太阳。
　　贪恋着，落日残存的最后一抹温度。
　　椅子很轻微地晃了一下，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由肆猛地睁开眼，吓得几乎蹦起来，怀中的狸花猫受惊地“喵呜”一声，差点被她甩出去。
　　“方知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旁边这个本应该在教室里听课的人，此时正坐在她的旁边，声音有些错愕，“你你你在这干嘛？！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找你。刚刚。到处找。”方知雨的声音很轻，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倦，又透露着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试图捕捉由肆的所有情绪，还有那双躲闪眼眸深处的波澜。
　　“啊，哦……这样啊……”由肆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的狸花猫，正想问方知雨知不知道上午那件事，但话在喉间滚了滚，又咽了下去。
　　她自己也不想承认。
　　她怕。怕极了。
　　怕在那双温柔的眼里多出的一抹失望，怕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少了那令她贪恋的温度……
　　“由肆，”方知雨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放得更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有录音。”
　　“什么？”由肆茫然地看向她，一时没听懂。
　　“那天张檬悠和包志强说的话，”，方知雨平静地直视着错愕的她，“我录下来了。”
　　哦……原来方知雨知道内情了。
　　怪不得啊……会站在我那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如潮水般在心口泛滥。
　　她沉默地垂下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捏着猫咪的后颈。
　　见由肆不说话，方知雨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心中迅速反思着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目光愈发专注地分析由肆此时的情绪。
　　“哦，”由肆半晌才从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揉着猫咪的脑袋的动作带着漫不经心，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原来你知道内情啊。”不然怎么会站在我这边呢？
　　后半句被她死死咽了回去，只在舌尖尝到苦涩。
　　“嗯，”方知雨的视线从那只躺在由肆怀里无比惬意、时不时发出咕噜声的猫身上移开。
　　像是看透由肆的心声一般，声音平稳而带着一种穿透雾霭的坚定，“就算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似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我也依然会选择相信你。”
　　由肆抚摸着猫咪的指尖骤然一顿，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所有的烦躁、愤怒、委屈……那些快要把她撕裂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无声地消散了。
　　一句“我相信你”，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由肆所有的伪装和硬壳。
　　我依然相信你……
　　“为什么？”由肆不解地转过头，目光撞进方知雨清澈的眼底，声音轻得像梦呓。
　　这毫无保留的信任，重得让她心头发烫。
　　“因为我爱你。”
　　方知雨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执着地锁定着她，仿佛在宣读早已刻入骨骼的誓言。
　　当所有人都背离你时，我也会无条件地相信你。
　　因为我爱你……
　　“可、可是……”由肆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连耳根都烫得不可思议，夕阳都暖光都无法完全掩盖那份青涩的郝然，“事实不就摆在那儿么？”
　　“那不是事实，”方知雨斩钉截铁，目光认真而执着地落在由肆身上，“我只相信你亲口告诉我的。”
　　在她的世界里，由肆才是她的真相。
　　由肆显然招架不住方知雨连续的“甜蜜暴击”，心跳快得不像话。
　　扭过头掩饰似的嘟囔着：“切，油嘴滑舌。”
　　“只对你说过。”方知雨熟练地说，心里格外庆幸自己看过那本《语言的艺术》。
　　“你有完没完啊！”由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些，“你哪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只狸花猫被由肆无意识地捏得难受，发出“喵呜”声抗议起来，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由肆的指尖。
　　“书上说的。”方知雨的目光被蹭到她手边的猫尾巴吸引，下意识伸出手指勾那毛茸茸的尖端。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由肆似乎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仗着夕阳的映衬，将泛红的脸颊归咎于光线，随手抓起其中一瓶汽水塞给方知雨，“喏，早上买的。爱喝不喝！”
　　“喝。”方知雨接过那瓶水，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由肆的指腹。
　　那微凉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由肆“嗖”地一下收回来。
　　“你你你别动手动脚啊！”由肆瞪了她一眼，眼神却飘忽不定，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
　　正好对上方知雨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夕阳的余晖漾在那双眼里，仿佛盛着融化的琥珀，清晰见底。
　　视线下移，是那张微微张启、色泽红润的薄唇，还有嘴角那颗棕色的痣……
　　空气逐渐凝固，某种名为暧昧的黏腻氛围在无声弥漫。
　　由肆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她那片琥珀色海洋中。
　　方知雨似乎有意无意地靠近了些，两个人的距离在无声中地缩短，就在令人心悸的半米之内时……
　　由肆猛地别开头去，心跳如鼓，只留给方知雨一个染着落日金辉、线条紧绷的侧脸轮廓。
　　方知雨喉间不由自主地滚了滚，移开了视线。
　　紧接着就是沉默，和难以言喻的尴尬。
　　“那……今晚的庆功宴……”这是由肆唯一能想起来的话题了。
　　“去。”方知雨干脆利落地说。
　　“行，那我叫一下……”
　　“叫谁？”方知雨那双狭长的眼眸微眯，像是盯着猎物的蟒蛇。
　　“林安桉，江曜川……”由肆下意识报出名字。
　　“作为功不可没的小老师，”方知雨看着由肆，刻意放缓了语调，声音低哑而透露着一丝蛊惑，“我是否有拒绝的权力？”
　　由肆被迷得晕头转向，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鬼使神差地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就够了。”
　　庆功宴……
　　倒不如说是约会。
　　两个人回去冲了个澡，默契地推掉了晚自习。
　　方知雨换了一身干净的浅色卫衣，而由肆则是穿了一件修身短T，外搭牛仔外套和短裙，走得是甜酷风。
　　方知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时竟有些挪不开。
　　由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看什么？没见过人？”
　　“不，我只是没见过……让我失神的人。”
　　由肆只觉得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
　　她怎么感觉这个木讷的冰块怎么越来越会撩人了？！
　　不行！不能再中她的圈套了！
　　由于有两次偶遇尴尬的先例，由肆把选择饭店的重任交给方知雨了。
　　军师花熠池得知此事后格外兴奋，当即打电话过来，差点就败露了身份。
　　他极力推荐了一家中式菜馆，信誓旦旦地说氛围绝佳。
　　结果方知雨带由肆踏进餐馆时，一眼就瞥见了角落的花熠池和方淮安……
　　花熠池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看到她们进来，立刻挥挥手。
　　方知雨示意由肆先点菜，她这才走过去。
　　面对方知雨的质问，花熠池是这么解释的：“哎呀！谁让这家饭店太方便了呢~旁边就是酒店……”
　　话还没说完，方淮安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精准捂住花熠池的嘴，随即问道：“上次小熠教你的那些‘话术’用上了没？”
　　“嗯。”方知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餐厅对面的酒店，心里暗自替哥哥捏了把汗。
　　“那就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啦，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方淮安捂着他，抬脚往楼上走。
　　“唔唔……”花熠池几乎是被方淮安捂着半拖半抱地带走了。
　　“你和那男的……关系不错嘛，”由肆佯装随意，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菜单，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别多想啊！我就……随口问问。”
　　“嗯，关系很好。”方知雨实话实说，仔细捕捉由肆脸上的情绪变化。
　　哼！果然如此，渣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