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仓促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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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你在哪儿呢，一起去吃饭不？”林禄存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
“我和我弟正要去吃饭，干嘛？”虞安娜问，“要饿死了？”
“你等着时间差不多就来给我收尸吧。”林禄存笑着说，“我可以一起吗？”
“等等，我问一下他，一会儿回复你。”她想了想，“晚五分钟再死。”
“好。”他爽快道。
“你介意我朋友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她看向老弟。
“男的女的？”虞杰森显得很惊奇，“你居然能有能随时叫出来吃饭的朋友？”
“我一直有。”虞安娜翻了个白眼，“男的。”
“你男朋友啊？”虞杰森一下子嬉皮笑脸的，看起来更贱了，“我不要。我不看你们谈恋爱，我怕我吐一地。”
虞安娜克制住自己想动手的冲动：“普通朋友。答不答应一句话。”
“行！”虞杰森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就跑开了，“我用君子之腹夺你小人之心！”
虞安娜咬牙切齿：“我那时就应该听艾米的，在你出生那天掐死你。”
她给林禄存发过去地址和屁崩出来的“OK”表情包。
林禄存马上发来语音：“20分钟到，帮我点菜，饿死了。”
虞安娜还是回一个一模一样的、屁崩出来的“OK”。
茶餐厅里非常热闹，一桌一桌的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少男少女，满屋子青春气息。
员工们看起来更是忙得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当姐弟俩走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人走过来招呼他们，全靠虞杰森眼疾手快地占了一个难得的卡座，两人这才得以坐下。
虞安娜扫了桌面上的点餐二维码，把手机递给虞杰森：“点吧。”
虞杰森二话没说地一通点：港式奶茶、炸猪扒饭、肉酱意粉、猪肠粉、菠萝炒饭、干炒牛河、菠萝油、咖喱鱼蛋……
“不够。”虞安娜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加多个芝士焗饭，云吞面，再加个双皮奶，还有柠檬茶。”
“停！”虞杰森一脸惊悚，“虽然这儿的菜份量不大，但七个主食……你确定来的不是一头猪？”
“我确定来的是个饿鬼。”虞安娜严肃道，“你不也饿吗？你一个人吃两三个主食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你也能吃一个，不过你的朋友……”虞杰森瞪大眼睛看着虞安娜下了单，“卧槽我们校长怎么也来了！”
虞安娜听到他不经思考地出口成脏，不禁皱起眉——原来这么多年真的只有她在乖乖服从老妈的命令吗？
“卧槽！”
“安娜。”
“坐。”虞安娜往里挪了挪，给林禄存空出位置。
虞杰森还沉浸在毛骨悚然中：“校长，是你啊。”
“杰森，是我啊。”林禄存笑了笑。
虞安娜看着老弟目瞪口呆的蠢样，只觉出了一口恶气：“看，说了不是猪吧？”
林禄存了然地看着虞杰森：“别担心，我吃得完。”
忙碌的服务员在林禄存来了以后才抽出身来，把他们这桌的碗筷杯碟送来。
林禄存二话没说就把叉子和筷子拢到一起，插进茶杯里，用开水烫过两遍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烫其它的碗，末了把另外两人的碗筷叉子摆到他们面前，往杯子里添上茶水。
虞杰森惊讶的嘴从头至尾都没合上过，拿到筷子说谢谢，拿到碗再谢一次，拿到叉子还谢，得到茶水又得惶恐地谢一遍……
林禄存很艰难地忍着笑：“我虽然很饿，但不至于把你也吃了。”
其实不止林禄存在忍，虞安娜也低着头忍得难受。
这段时间她一直独自待在家里，一睁眼就是花花绿绿的公考资料和四面墙，昨儿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几小时前，她顽强的肌肉记忆和脑中时时响起的老妈的声音逼迫她打起精神来，逼迫她体体面面地出门见人，哪怕精神状态成谜。
对于虞安娜来说，崩溃可以不分时间，但必须局限范围。
除了自己，不能有另一个人见到她的狼狈。
可以冷淡，却不能失礼。
体面和分寸，是老妈教导的，出门在外必须遵守的核心准则。
于是她强行拉住自己不停下坠的情绪，穿着色彩明快的衣服，体体面面地出门见人——哪怕这个人只是她觉得半生不熟的虞杰森。
虞杰森和在家里截然相反的表现，在最开始的时候让虞安娜松快了不少。
一见林禄存，就更放松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林禄存，结果刚好撞上他鬼鬼祟祟的目光。
“噗。”林禄存破功了。
虞安娜转头看了一眼状况外的老弟，也憋不下去了。
完咯——
大家都别要脸啦——
一起躲去厕所吧——
捂上脸让虞杰森一个人尴尬吧——
这个餐厅里绝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林禄存终于知道要点脸，记得在笑的时候稍微挡挡脸了。
“……我求你了，”虞安娜笑得热泪盈眶，绝望地抓住他的胳膊，“只要你能闭上嘴，我就不会笑了。”
“我一看到你弟，”林禄存在狂笑的间隙中解释道，“就想起你骂你姐‘猪婆’……”
虞安娜缓过一点劲儿来，看向老弟：“虞杰森，我们走吧。”
仍处于状况之外的虞杰森僵在原地，就差没有把问号写在微微反着蓝光的镜片上。
“唉，”林禄存咳了两声，估计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的错，我的错。”
她这才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表情，松开抓住林禄存的手，对老弟说：“你看，他有病，不用这么怕他。”
这话说得虞杰森连头都不敢点。
这家茶餐厅上菜的速度不快，但一来就是全部一起到，这下饿极的两位男子谁都没有再推脱，眼神交流了一秒钟以后低头就是吃，虞安娜没那么饿，悠哉地捧着自己的云吞面吸溜。
“你们还吃吗？”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林禄存选手淡定地看了看依旧慢悠悠的虞安娜和饱得直起腰来的虞杰森。
虞杰森摆摆手：“不了，林校，我快饱吐了。”
“你吃。”虞安娜言简意赅。
林禄存又看了一眼虞安娜碗里那颗漂浮在葱花汤上的孤零零的云吞，果断把筷子伸进她碗里，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夹起来，一口吞掉。
对比林禄存饕餮一般的食量和惊人的进食速度，他的吃相就显得异常优雅，虞安娜一直在思考，以他目前嘴巴张开的尺寸和咀嚼时脸颊鼓动的幅度，如果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眼前这碟面条，怎么说也要至少七八口，那么他是如何做到在四口的时间里吃干净的呢？
他是不是在她和虞杰森没注意到的时候把面条从鼻孔里塞进食道了呢？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她帮林禄存报名《星光大道》，让林禄存边吃边笑，他能不能一战成名然后顺利出道呢？
如果他成功出道了，作为介绍人的虞安娜能分到奖金吗？能有介绍费吗？或者中介费呢？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林禄存打断了她的幻想，“我害怕。”
“我在规划我的职业生涯。”虞安娜面不改色道，“你最近很忙？”
“忙，”林禄存擦擦嘴，“没几天就高考了，这可是我当校长以来的第一届高考，有点紧张。”
虞安娜觉得好笑：“也不用你去考。”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不用上考场，可上头会把升学率当作考核我的依据之一，这影响到我几年后会不会被调走的。”林禄存做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不会的。”她认真道。
林禄存火急火燎地吃过饭，接了个电话以后，又像开水烫脚一般着急地骑上小电驴，一溜烟回了学校，急得甚至没顾上和虞安娜争抢买单的事情——虽然她一早就付过钱了。
虞安娜垂眸看了一眼他坐过的地方，忽然感觉空落落的。
林禄存带着成串的笑声，肚子里装着大半桌的食物的食物走了，让她凭空产生了一种还没有吃饱，可餐馆已经打烊的失落感。
“虞安娜，”两人正往奶奶家走的时候，虞杰森突然开口，“其实我完全想不到你会离开老妈。”
虞安娜没有看他：“一时冲动。但没后悔就是了。”
“阿炳是不是长得很丑？”他问。
“什么饼？”她不明就里。
“阿炳！”虞杰森挠挠额头，“就是老妈带你去见的那个男的，我都听到了！”
“哦，他叫陈文炳，”她笑了两声，“我感觉不好看。”
“感觉？他是戴着面具来的吗？”虞杰森疑惑道。
“他那一脸胡子和面具差不了多少。”虞安娜说。
“我靠，”他突然来了兴趣，“那他擦嘴是不是要擦很久？”
虞安娜耸耸肩：“没留意。”
“不过我能理解，你见多了我和我们林校长那样的大帅哥，看不上一般人很正常。”
“……你？”她疑惑地看向他。
“我。”他自信道。
虞安娜没好气地嗤笑一声。
虞杰森恼羞成怒：“虞安娜你什么意思，要不是看你终于叛逆一次，我才不会大发慈悲来慰问你！”
“呵。”她翻了个白眼。
“我决定了，高考后我就开始打工，争取大学能自己在外头租个房子……”虞杰森一进屋就把书包甩到一边，往沙发上一摊。
“起开。”虞安娜面色不善地站在一旁，“滚去洗澡。”
“嘿！”虞杰森吃痛地捂住被她踢了一脚的小腿，“你都是穷鬼了还这么讲究呢！”
“三。”虞安娜把披散的长发拨到背后。
虞杰森站起身来。
“二。”她搓搓手心。
虞杰森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扯出换洗衣物，冲进卫生间。
“虞安娜你个泼妇——”他嚷嚷道，“和你的阿炳过日子去吧！”
虞安娜走上前拧了拧卫生间的门把手，动静特大。
“啊——”里头传来虞杰森跟公鸭子一般的叫声。
虞杰森忘记开排气扇，用完的卫生间里烟雾缭绕的，虞安娜一进门就被一大坨充满熟悉沐浴露香气的水蒸气糊了满脸。
“叩叩，叩叩……”等到虞安娜洗完澡走进客厅时，玄关处传来叩门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