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
所谓落榜书生产业链这一‘专业’术语，也不过是罗木木对老鸨他们所作所为的一种猜测罢了。
昨日，她还在担心苏墨万一相信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但方才在一想，与其在那耳房里做无用功，倒不如凭借自己的猜测赌一把，赌赢了算她的，赌输了..那她也有一个参与帮忙的‘好名声’，到时，只要自己拿‘参与’说事儿，想必苏墨也不好意
思拿她怎么样吧？
就这样，罗木木将昨日的想法全全抛开，待做好一切准备的情况下，跟随着严律路过六房，转向假山，来到了苏墨那胜似‘世外桃源’般的小院中，接着不等她跟着严律走进房间，苏墨的一声‘罗沐进来。’就突然传了出来。
听着，罗木木的心头猛地一揪，不过事实证明，经过昨日在风月楼的那桩事儿后，苏墨对她的态度的确发生了扭转，不仅如此，她也发现..自打在耳房外那一遭事情之后，苏墨对于她的话，也开始有了思考。
她甚至发现..从今天一早起，苏墨也开始听她劝了。
尤其是早上的时候，那会儿他正在耳房外与严律讨论着有关于常华的问题，严律昨日对常华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苏墨的杰作。
在去往那里之前，苏墨便警告严律不得对常华有任何怜悯，否则就将他逐出衙署，就是这样，他才无奈将常华无视了过去。
但，严律的心底却还是对常华有着几分信任，因为他也曾打听过常华的过去。
说来，常华的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儿时本是家中独女，从小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受尽家人关爱，不料..在八岁那年，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在十六岁那年，亲戚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嫁给傻子，另一条则是去风月楼学技艺，但这期间赚的银子都必须要交给他们，算是还养育之恩。
然而，亲戚给她的这两条路..显然都不是好路，她有几次都想逃离，可因为亲戚家外早就围了风月楼的下人，纵使她怎么逃脱..却都离不开柏县的城门楼子，连续三次，她都被抓了回去..直到见到老鸨，她才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关爱’！
就是这样，从那一刻起，常华开始无条件相信老鸨，也渐渐在老鸨的培养下，成为了风月楼赫赫有名的花魁。
几年下来，常华从未犯过事儿，客人见了都会夸上她几句，从来，她也都不会给老鸨带来麻烦，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帮助风月楼的姑娘们排忧解难..在那些妹妹的眼里，常华就是他们亲姐姐一般的存在。
严律想，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杀害韩启的凶手。
所以，无论怎么..他都无条件相信常华就是清白的，因此他一大早就跑去找苏墨替常华求情。
只可惜，说多了，也换来了苏墨的厌恶，就是在这个时候，罗木木就像是一束光‘洒落’在了严律与苏墨之间，也是那个时候，苏墨在她的好言相劝下，同意..暂且不对常华实施逼供，也是那一刻，她发现..苏墨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亦是如此，罗木木又忽然想起在暴风雨前，总会有那么一段平静的时刻，她想..现在苏墨的配合，极有可能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倒吸一口气，她抱着百分百不信任苏墨的心理，看了一眼对苏墨如此要求感到震惊的严律，清清嗓子，问道：“那个，你们家大人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她故作淡定，心里其实已经慌得一批了。
严律不知道罗木木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想她帮过自己，也便好好说话了 ，“还可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跟平常..”罗木木嘟哝着，想苏墨平日里那孤高自取的态度，此时在听严律这话，她生生吞咽了两下喉咙，心里瞬间又开始忐忑起来，不过想到那晚麻杆儿嚣张的模样，还有那个将韩启活活打死的瘦男，她觉得事不宜迟要赶紧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行，因为拖得越久，自己的危险就越大，于是她在一阵犹豫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抬步朝着房间走去。
然而，这一步..一步靠近房间，对于罗木木来说也是沉重又艰难。
严律看着罗木木迟疑不定的背影，随即在想那在牢狱之中不知情况的常华，心头一揪，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担忧。
走进房间..罗木木根本无暇去欣赏这带有书香气的内饰布置，而是直接抬步走到了直对着门扇的书桌前，此时..苏墨就坐在书桌的另一侧，翻看着卷宗..看着苏墨，她的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调节呼吸，她趁着苏墨忙碌的工夫，朝着四周打量了一通，这才发现，这个房间是个通间，此时她所站的地方应该就是主堂厅，扭脸看去，左侧是一间放着书架，堆满卷宗的‘库房’，无窗，漆黑一片。
右侧则是一间供苏墨休憩的地方，这间还有着一扇窗户，阳光穿透窗扇，暖洋洋地打在了地面上，微风轻轻拂过..一丝凉意传来，罗木木觉得格外舒适。
抬眼看去..直对着这边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看样子是出自于苏墨之手。
当然，她之所以这样认为，主要还是因为一幅作品可以展现一个人的心境，这幅画，虽说是山水画，但其中却蕴藏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冲击感，这冲击感..恰恰就与苏墨的反派属性相匹配，因此在几秒盯视下，她的眼前顺势浮现出了自己被苏墨各种‘杀戮’的画面，吞咽喉咙，她急忙收回视线，眼神无意间留意到了靠在窗前的竹榻，看着..她竟觉得那竹榻十分眼熟，可她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
于是..她就要上步去一探究竟..不料，就在这时，一声啪嗒，瞬间将她的思绪拉扯了回来，眨动眼睛，她在回神之间，立即看向已经放下卷宗的苏墨，尬笑了两声，“您找我啊。”她装傻。
“又看见什么了没有？”苏墨突然问道。
罗木木被苏墨这猝不及防的问话吓了一跳，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墨竟然真的相信了自己那荒诞的实话。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苏墨不过是因为她‘自戕’的行为，所以才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怜悯，昨日相信，不过是因为担心她在作出什么事儿来。毕竟，他再怎么也是有身份的人，如若她死在这里，确实不太好看！
谁承想，苏墨竟然真的相信了，微微牵动唇角，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道：“看见了..他对常华很好，常华却对他有些许不耐烦，不过，”她说，想韩启对常华说的那些酸溜溜的情话，换位思考，她应该也会觉得..不适吧？既而，她晃晃脑袋，继续，“不过只是一个女子对不喜欢男子的正常反应罢了。”
“还有吗？”苏墨又问。
罗木木想了一下，道：“还有就是，那个男的..跟那日在杨秉昌那里看见的麻杆儿貌似是一个人。”
“一个人？确定。”
“不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韩启后脑勺上的伤，就是促使他死亡的重要线索，所以，从这点儿就可以说明，那个男人就是凶手。”
“你觉得是那个瘦子..”
“对，就是他。”罗木木笃定道，她没有像现在这么确定过一件事儿，因为第一次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看清楚那个蒙面麻杆儿的长相，不过..经过将近十次的观察，她倒是看清了那人的眼睛，也是那一眼，她更加确定就是他，但比起落榜书生之事儿，她却并没有将这个真相放在眼里，相反她现在只希望..苏墨能够尽快将书生这件事儿彻查清楚，省的在发生新的凶案，到时候，在怪罪到她的头上，她可背不起那个锅。
于是，她趁着苏墨思考之时，激动地说了声：“大人，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一说。”
闻言，苏墨暂且将那件事儿抛之脑后，抬眼看向罗木木，回了声，说。
罗木木倒是没想到苏墨竟然答应的这么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清了清嗓子，待将思绪整理清楚之后，才道：“大人，”她说，在确定苏墨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的前提下，放低了声音，“我怀疑，这是老鸨的一场设计。”
“设计？什么意思？”苏墨微微探身，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认真起来。
罗木木自是被苏墨这个反应吓到了，不过说都说了，自然也没有收回的道理，无奈之下，她倒吸一口气，随口便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叙述了一遍，其主要的总结便是，老鸨也许就是故意借着那些落榜书生的心理，将其引上了一条不归路，这就像是一条产业链，书生因家境困难，不得不出去找活，可是他们却都不甘命运的安排，也放不下面子，去做那份杂活，是以，就被金钱蒙蔽了双眼，陷入了一个又一个陷阱之中。
说完这些后，罗木木感到酣畅淋漓，本无神的眼睛也在这一顿猜测之下，亮堂起来，看着苏墨，她期待起苏墨的反应来..
不料，苏墨却问：“你怎么就知道那些是老鸨的设计，那些人，本就不上进，本就是借着进京赶考而虚度年华，逃避家庭责任，过了年龄，自是一事无成，”他说，异常严肃，“你知道上京赶考要花费多少银两吗？如若是个懂事的人，两次就中了，而他们..”他冷哼一声，“却一考就是五年之久，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罗木木瞬间被苏墨牵着走了，两眼呆滞.. 心跳加速。
苏墨冷哼一声，“说明，他们本就是在故意花家人的钱财图清净罢了。”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书生..也有倒霉的，也有没有运气的，你..”罗木木说，不禁想起高考失利，只能沦为护理专业的自己，因此她不赞同苏墨的说法，“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堆人吧。”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一个产业链？”苏墨再次反问，转念一想，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罗木木所说的‘产业链’，轻咳一声，便道：“话说，你说的产业链又是什么鬼？”
罗木木以为苏墨能如此反驳自己，是因为他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不曾想..自己这气了半天，说了半天，他却根本没有get到自己的点，看着他，她表示无语，于是抬起手便朝着自己的脑门上轻轻拍打了一下，道：“就是..围绕着一个产品..产品就是可以赚取银两的东西，而我所说的产品，就是那些书生，不出所料的话，老鸨有三步设计，第一步，先命人打感情牌，欺骗书生，博取书生信任，第二步，带书生进入赌场，书生运气好赢钱了就在走第三步，进入风月楼，与心仪的姑娘‘谈情说爱’三步齐全后，书生就会陷入爱情，然后周转于赌场与风月楼之间，这样一来....产业链就彻底形成了。”她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清不清楚，不过看苏墨这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倒是有了满满成就。
苏墨道：“你这倒是挺有理有据的。”
“这其实..”罗木木说，看着苏墨这一脸‘欣赏’自己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但同时..她也不敢骄傲，无奈，只能谦虚道：“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这施行调查的人，还得是大人您。”说完，她一脸谄媚，点头哈腰。
苏墨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是施行起来，可就不简单了，”他说，忽然想起在韩启出事儿前，就有人来此举报说风月楼有一个丑八怪女子，行为不检点，手脚不干净，就是凭借那些人的举报，他才对罗沐有了观察，谁知，那日就刚好发生了命案，顺理成章的，他也就认定凶手肯定是她，可是在经历这些之后，他也发现事情变得越发奇怪起来，尤其那几个来此举报的人，看起来也是眼生的很，而此时在听罗木木这一分析，他立刻察觉不对，眼底一沉，道：“对了，你是否骗过人钱财？”
“我骗人？”罗木木说，以为苏墨又陷入了怀疑她的阶段，可她也不能太过激动，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没办法，她只好忍下心中的不爽，故作淡定道：“你也看见了，冤枉我的人可不在少数，我骗他们..？我要是真有那本事，你觉得我还会被你次次抓，次次杀..”话说一半，她突然发现自己竟一不小心秃噜出了真心话，显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苏墨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震惊，且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她快速转动脑子..可惜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咧开嘴角..她头皮一阵酥麻，全身也在自己一句实话之后，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然而，其原因就是..苏墨此时眼里浮现出的怀疑，让她失去了解释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