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K大憨憨

6、第 6 章

　　今天是田小轩放假的第六天，顾长生再次来到贫民窟，放学前班主任让他把作业给田小轩送过去，他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了下来。

　　顾长生走进小区，一眼就看见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田小轩，他下意识躲到一栋楼后面，又忍不住探出头看了起来。

　　田小轩手拿着几包东西，她走下楼梯，来到其中两栋楼中间的夹层前。

　　顾长生正疑惑着，就听田小轩喵了几声。

　　“？”顾长生更加疑惑了。

　　夹层里出现几只野猫，它们跑到田小轩面前，将她围了起来。田小轩笑笑，单膝跪地，将手中的猫粮倒了出来。

　　几只野猫吃了起来，田小轩又给它们倒了点水，这温暖人心的情景，让顾长生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儿。

　　“出来吧。”田小轩忽然出声，“我知道你在那。”

　　顾长生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万一田小轩说的不是他呢。

　　田小轩站起身，缓步走向顾长生所躲的那栋楼，与他打了个照面：“你要干啥？”

　　顾长生将手里的书本递给她：“班主任让我给你捎过来。”

　　田小轩接过，翻开看了几秒，见顾长生没动，她没好气地问：“你还有事？”

　　顾长生摇摇头：“没有。”

　　“那赶紧走。”

　　顾长生指了指田小轩身后的几只野猫，问：“它们？”

　　“你瞎啊？一看就知道是流浪猫。”

　　“你经常来喂它们吗？”

　　田小轩无语：“你问这个干啥？”

　　顾长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或许是因为田小轩这个举动让他感到惊讶吧，毕竟田小轩在他眼里的形象是不学无术，抽烟喝酒的小太妹，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来喂流浪猫。

　　他沉默几秒，说：“就问问。”

　　“有啥好问的。”田小轩自嘲笑了笑，“我一个精神病来喂流浪猫是挺让人震惊的，能理解，行了，你走吧。”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顾长生紧盯她的背影，透过楼道窗户，看见田小轩进了家门。

　　502啊……

　　顾长生转身走了。

　　回到家，顾长生将书包随手一扔，走上楼梯进了房间。

　　他又翻开日记本，拿出里面的照片，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他初一某天上学时偶然看见的。

　　脑中海啸来袭，浪涛席卷着整个大脑内部，尘封已久的宝箱被波及掀开，一段记忆凌乱飘出，又渐渐浮出水面。

　　顾长生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同学们都去上体育课，只有他自己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写试卷。

　　那时候校园里很流行办一场选美比赛，有个学长为此专门做了个小程序用于投票。顾长生对此不感兴趣，从未投过，不过他每次都能登上校草榜第一。

　　他当时出于无聊，趁没人在，偷偷从桌肚里掏出手机，找到小程序点了进去。

　　界面显示两个选项，想投男生还是女生，顾长生点了男生。

　　果不其然，第一还是他。

　　他又退出去点了女生，一下一下地翻着界面，全是他不认识的面孔，他不明白办这种比赛的意义是什么，刚想退出，排名第一的女生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张照片的画质很糊，几乎看不清，但还是能感觉到女生的五官很精致。顾长生看了好几分钟，女生甜美的笑容让他心脏狂跳，他清楚他没有犯病，只是心动的感觉。

　　他把照片截图，然后打印出来，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

　　平时寡言少语的他第一次主动搭话，他问别人这个女生叫什么，对方说不知道，女生应该不在这所学校，只因为长相太过出众，才被别人偷拍发到了网上。

　　估计女生也不想吃颜值的红利，要不然早上网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因为一张照片迅速火遍全网的女生了”。

　　因为照片实在太糊了，根本看不清是哪所学校，顾长生更不确定女生是否在这座城市。

　　后来顾长生在别的城市找到了偷拍者，人家根本不认识女生，只是找素材时偶然看见觉得漂亮才拍的，他也没想到会爆火。

　　那天顾长生有些失望地回到家，爸妈都问他怎么了，他打算上点科技，比如找人优化图片质量，确保图片清晰，再利用互联网一查一搜一给钱。

　　很快他就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内心深处告诉自己，一定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找，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老天也在阻止他和她的见面。

　　顾长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爸妈，只说自己想转学，想去别的城市看看。爸妈也纵容他，隔段时间就转学，不过顾长生的成绩没有因此下降。

　　他就这么找啊找，找了很久，中途很多次想过放弃，但又能重新振作起来，最后他找到了江海六中。

　　海浪退去，记忆飘回，宝箱重新锁起，一切恢复正常。顾长生坐在椅子里坐了很久，他轻抚照片，心里是一种难言的酸涩。

　　他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女生素不相识，就这么傻傻地去找人家，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顾长生鼻头发酸，他忘了他没有一辈子。

　　他将照片放回原位，站起身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完就睡了。

　　他又做梦了，这次梦里的场景不一样，他在教室里，似乎是躺在地上，而眼前是一副混乱的场景。

　　顾长生看到了焦急的田小轩，她哭了，他想伸出手为她擦泪，可此刻的手仿佛被石头压着，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他看见田小轩疯了一般向他跑来，她握住他的手，泪水滴到了他脸上。

　　梦境很快破碎了，顾长生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他捂着脑袋，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刚才梦的内容。

　　胸口某处像是破碎了一样，顾长生赶紧从床头柜里拿出药就水吃了下去。

　　鉴于老人们常说梦都是反的，顾长生也没当回事，他快速洗漱，下楼随便吃了顿早餐就去上学了。

　　到达班级门口时，他同桌还未来，他坐到了位置上。直到第一节下课铃响了，他同桌仍未来。

　　顾长生下意识拍了拍前桌张依的肩，问：“她怎么还不来？”

　　张依一愣：“啊？学霸你上学上疯了？田姐不是被处分回家了吗？”

　　顾长生手一顿，半晌才出声：“啊，忘了。”

　　张依满头问号，就在这时，卢沪走到他桌边，轻声细语道：“张依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张依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磕磕巴巴地说：“啊哦哦哦哦好，我马上去。”

　　卢沪凑近看着他的脸，有些担心地问：“你脸好红啊，是生病了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生病！”张依随便扯了个借口，“我这是热的！热的…”

　　卢沪笑着走了，她走后张依赶紧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偷偷摸摸地给田小轩发信息。

　　与此同时，田小轩正在家睡觉，突然收到一波消息轰炸，她拿起手机一看。

　　【张SB：田姐田姐！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t：？】

　　【张SB：卢沪刚才和我说话了！她还关心我是不是生病了！！！】

　　【t：有病赶紧去治，不要逼我大早上骂你。】

　　【张SB：好了好了我说个正经事，田姐你知道吗今天学霸问我你为什么没来，我操他是不是上学上疯了？】

　　田小轩看着学霸两个字看了很久，反应过来张依说的是顾长生，她回到“他有病”。

　　张依没了回话，估计又是脸红趴桌子上了。

　　田小轩随意抓了抓头发，勉强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很好，啥也没有。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卧室，一头栽进了床里，又睡着了。

　　田小轩在几年前养成了个毛病，一旦家里没有食物，她就会去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不会感到饥饿。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时，窗外阳光正烈，看样子是中午了。

　　田小轩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迷迷糊糊地去了超市。

　　……

　　超市里，田小轩推着车来到了蔬果区，她正挑着，突然有人从身后撞了她一下。

　　头顶传来一声“抱歉”。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田小轩回头一看，对上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顾长生。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