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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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突然被敲响，金羽从猫眼看出去，是来看看消失这么久的她的经理。
“他们休息好了，说准备多练几场，小羽你过来不？”
“啊，好。”
所以只能暂时说再见了。仅仅是一个小时的时差，却分隔两地，长大把人变厉害，也变孤独。
“那你先忙吧，我也还有作业要忙，”唐玉等了一会，隐隐约约听见了那边的对话，“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金羽摸着已经很烫的手机，从一开始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时差和陌生的口味，她当然已经很不一样了。
越多爱才越变小孩。
妈妈和唐玉都说，如果坚持不下去就退役吧。
她最早想到退役的时候好像是还没有正式打比赛的时候，签完合同看着漫长的合同时间和孤身一人的恐慌，很容易想到逃跑。
回到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朋友相濡以沫，在狭窄的舒适圈里呼吸，再也没有那种紧张到心率过快的不适，人像随时在稀薄的空气里缓慢窒息。
但是，舍不得。
金羽想，也许她是个很恋旧的人。
因为舍不得旧房子，所以即使空无一人也要坚持交房租；因为舍不得旧物件，所以在很轻的行李包里塞满了零碎的小东西，那是她们曾经的回忆碎片，可惜集齐也召唤不了曾经。
逃避是很容易的，她会因为担心失败就不敢告白，会因为担心关系破裂而不敢坦言她所担心的。
表面的快乐和幸福也足够了。
没有人敢松懈，出师不利带来的焦虑和紧张对两个第一次进世界赛的新人来说真的是不小的压力，不光是教练组在不停加班研究着新的阵容，每个人都在试角色，不停地排位。
TCG小组赛第二场那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金羽坐在床上缓了半天，梦里好像都是峡谷的各种声音，她梦到一些坏结局，在醒来的瞬间又消解。
这几天休息的时候谢德平又看出来她心情不太好，他总是很敏锐，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金羽其实很佩服他。
“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越紧张越打不好，打得不好嘲的人越多，傻子游戏傻子看。”
“我们那一年夺冠也在欧洲，远古冠军，但是想起来还是记得很牢，刚来第一天就水土不服，不知道怎么办但是也一路打进决赛了，半决赛打完我就知道要赢了，肯定会赢，不赢太丢人了。”
“然后三比零，在那么大的馆子里，一眼看过去都是欧洲观众，听不太懂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每个人都很高兴，那种氛围感真的让人很难忘。”
“可是好的事都留在这了，”谢德平低着头玩手机，结果金羽瞄了一眼连锁屏都没开，“后来就好聚好散了，一个转会期闹得那么难看，谁都像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别想那么多，比赛又不是靠想出来的，打就好了，我们比谁弱吗？我们俩对线不如谁吗？你只要输出就好了，开心点玩游戏，轻松点。”
“说不定是我们最后能在一起打比赛了。”
很残忍的安慰，但是确实又是这样的现实。
排列组合的童话也许还能轮到他们几个人组队，可是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属于今年TCG五个人的故事在沉默地倒计时。
已经逐渐熟悉的流程，设备调试时的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脑袋放空，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玩一把吧。
你还会因为游戏快乐吗？
三四十分钟煎熬一把好玩？还是躺着床上玩手机好玩？
这一年生活改变她好多，金羽从闭上眼的一片黑里醒来，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
头发又长长了不少，抓起马尾的时候已经很难顺手摸到发尾的小卷，以前的同学有刷到她的视频来问能不能签名的，可是看到备注的名字却连脸都只剩模糊的轮廓。
小组赛的第二场，教练给feather选的还是金克斯。
“热身完毕”的语音响起，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皮肤，就是最开始最普通的金克斯。
中路UP先被打野抓死，徐天天对着灰调屏幕上对面亮的表情冷哼一声，“中单没闪，中单没闪。”
喜欢亮，总有你哭的时候。
捷报频传，上路林琅被单杀，鼻息喷了两声，最后还是压下气闷，“没事没事，有点急了这波。”
上一波交过闪的徐天天面对第二次抓中又遗憾被杀，0-2对线2-0，一时间麦里很安静。
“没关系，我来C。”
和金羽的话落下来的同时是上路升6后丧失的微小优势，对面完成两次单杀的武器大师已经很难应对。
下路本来就领先一组兵线的经济，随着文采臣的抓下，虽然没有打出人头，但逼出了对面霞的大招，并把人逼退到塔后。
20刀的差距。
继续扩大成30刀。
利用TP差几乎要抢掉的第二条小龙，能挣出来后期双C发育的五分钟，惩掉龙后龙坑里的皇子挑上去，率先集火掉对面的辅助。金克斯拿到人头跑起来，获得175%的移速加成的她持续输出着。
2-0并且拿下终结的金克斯成为TCG这一把翻盘的根基。
“金克斯的含义就是金克斯。”
先锋，第二条小龙，中路一塔。
以及在残局里精准命中的超究极死神飞弹。
皇子和发条的组合技开团，身后有塔姆的保护，前排也有林琅站着，金克斯只需要输出。
“她就是个小太妹，总是不停地开着枪，她是，最强的。”
二十分钟做出来的无尽，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的前进。
无论是金克斯还是金羽，她们都顺利地推进了对面的高地，高歌猛进着拿下自己的首胜。
金羽摘下耳机的瞬间，眼睛都有点红，做到了！
“帅帅帅！”
“再赢两把，我们去八强！”
她和谢德平击掌，拍在一起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其实是痛的，可是太痛快了。
被质疑太多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不明白怎么才能赢游戏，一场又一场一场又一场的英雄，在脑子里转动的一把又一把defeat。
害怕过，逃避过，连退役都想过。
可是在柏林的场馆里，在高声庆祝着的这一天，TCG拿到了他们小组赛的第一场胜利，以金羽的绝对优势。
守着直播看完了这一把BO1的唐玉终于放下心，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慢慢习惯了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学习的生活。
不同的教授们不同的口音和语速，不一样的评分标准，或直白或隐晦的歧视，她想和从前一样当没听见走开，但是孤立无援到底是让人疲惫的。
工作也没有想象的容易，她还是靠曾经的资源上一些网课，代写作业，零零碎碎地赚一点钱。
上一次和金羽聊才知道原来在陪玩和礼物打赏以外她们曾经什么都没有。人活在世上，衣食住行要花钱，各种手续和意外要花钱，可是赚钱很难。
好消息是喜欢金羽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她的账号都涨了很多关注，摸不到的爱有时候也很宝贵。
在那片关于金羽的短篇下面一直有很多故事在继续着。
【你好啊金羽小姐，今天在S市遇见你入场，送了你一个小挂件，在退场的时候就看到你把它挂在了包上。】
【很感谢你成为feather】
【小习习习习特别特别好】
【没有想过要成为你，因为明白真的很累，听你在直播间迷茫地问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差点哭出来，feather我们今年夺冠好吗】
小组赛还在继续着，属于feather这个秋天的故事还在铺展着，有更多更多的加油和爱都在金羽自己的账号上，来这里想看到更多切片和物料的很多都是年纪不大的粉丝。
想知道她更多的故事，想再多声援她。
唐玉置顶的那一条消息也是金羽给她的私信感谢：“谢谢你一直支持我，我会加油的。”
所有这一切跳出来说其实只是自娱自乐，它们没办法折现，没办法变成通往比赛的门票，人气冠军连冠军底座都摸不到。
feather在峡谷赛场上只能孤身奋战。
她孤独地走过春夏秋冬，走过从T市，那座她们来时的小镇，再到S市再到世界各地的路，这是一条很少人走过的路，芳草萋萋，十分幽寂①。
英国的狭窄合租房比她们曾经生活的出租屋还要老旧，这里放不下任何歌和爱，只有亮到四五点的电脑屏幕和不停增长的压力。
她能做到的实在太少。
唐玉有点明白金羽那些浓烈的对爱的渴望。
【金羽，你要带着你的名字走出汤屋。】
【我认识金羽的时候她其实很不起眼，在教室最后几排，从前门进去的时候一眼扫过那些堆得很高的课本和作业，根本看不见后面还有一个她，那个时候谁也没想过这个不怎么说话，成绩也不怎么好，一切都很平凡的小女孩会变成大明星。】
【有时候我会想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梦，其实feather只是长了和金羽很像的一张脸，她们偶然来自同一座城市，偶然有着一样的名字。因为顶着feather ID的那个女孩，她实在是太耀眼了，隔着屏幕，隔着各种各样的屏幕，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同时观看着属于feather的传说。】
【有的人说你沽名钓誉名不副实，有人说你是新生代的小将会迎来自己的故事，可是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所有人都更喜欢叫你feather，恨你的人用假名字恨你，爱你的人也在爱一个代号。】
【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讨厌，可是看到关注列表里的TCG-feather_ovo亮起直播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点进去，其实我已经不玩这个游戏了，我在看的只是你。我想我怀念的还是那个很不起眼的小女孩，可是无论如何想念，你都变成了在万人舞台表演的feather了。】
【我还记得你很多很出色的比赛，记得高票当选的MVP，记得极致的对线，记得团战的高额输出，记得每一个亮眼的闪现和精华。】
【它们属于feather吗？你会一直做feather吗？】
【可是我喜欢的是金羽而已，感谢你成为feather，但是难过的话，做金羽就很好，最重要的永远是金羽。】
杯子里冷掉的咖啡剩了小半口，在一个又一个PDF的后台，唐玉写这些文字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远比写论文容易。
说不清在用这样亲昵的语气描绘金羽的时候，她是站在什么视角审视她的，她是金羽的一个朋友吗？是说不清过家家还是真情实意的恋人吗？
还是她也成为feather的粉丝了吗？
如果没有feather，她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