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凌曦在冥想

1、皇兄

　　玄金锦袍垂落在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竹扇，扇面一展，现出一位面容昳丽，身着玉色衣袍的公子来。
　　“表哥，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给我看看呗！"楚寒声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抢，却被那人轻巧避开。
　　乔景玄瞥了他一眼，合上扇子，冷声道，“不行。”说罢，他径自起身向外走去，一旁的侍卫随即为他开了门。
　　“哎！别走啊，表哥！”楚寒声追了上去，“红玉姑娘一会儿就来了，我可是费了周折才把她请来府中的，你好歹听一曲再走呀。”
　　乔景玄停下脚步，“展白，说与他听，我们等了多久了？”
　　“回殿下，小侯爷，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姑娘家嘛……”他话虽这么说，心中也有不耐，“我让常纪再去催催。”
　　正说着，常纪便引着一位玉衣女子进了内堂。那女子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额间的花钿宛若一朵绽放的红莲。只是玉色锦衣配上她的秾丽，显出一种生硬的突兀来。
　　乔景玄皱了皱眉，转眼却见楚寒声那如痴如醉的神情，无奈叹气，“你自个儿听吧，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处理，走了。”
　　等楚寒生回过神，乔景玄已经大步踏出了内堂，“你能有什么事儿啊？”他冲那远去的背影喊道。
　　红玉还跪在地上，眼神婉转地望着乔景玄远去的背影，楚寒声看着她那含情凝睇的模样，动容道“美人，快起身吧。”他上前扶起红玉，“非你不好，只是我那表哥向来不解风情。来弹一曲儿《长相思》给本公子听听。”
　　不解风情的乔景玄，此时正倚坐在马车上摩挲着扇骨。灼热的日光透纱而入，将扇面人影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月华普照，清光洒落在那人昳丽的面庞上，转眼望向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笑意。乔景玄从少时就觉得他皇兄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黯淡失色，只有他如银月一般，独揽人间风华。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他把竹扇藏进宽袖里，下了马车就见心中念的人，在不远处执伞而立。小太监在他身旁不知说着什么，面露急色。
　　他挥了挥手，让展白先行回宫，快步走向乔银月，“皇兄。”说话间，他嘴角泛起了笑意。
　　“若父皇又知你私自出宫，定要训你。”乔银月藏起眼中笑意，面色肃然，冷声道。
　　“怕什么，我有皇兄啊。”
　　乔银月面色稍缓，“不可再有下次。”
　　“知道啦。”乔景玄自然地接过伞，临喜刚要开口，就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公公且退下，我送皇兄回宫。”
　　临喜看向太子，见乔银月点头，这才恭敬退开。
　　“皇兄。”
　　“嗯？”乔银月转头看向他，疑惑道“怎不说话？”
　　“皇兄今日来承晖殿用晚膳吧。”乔景玄期待的看着他，眼瞳泛起光。
　　“今日…不行。”乔银月温声道，“太傅近日住在东宫中，与我商讨江南水患一事。此事关乎民生社稷，不可怠慢。”
　　乔景玄脸上挂了霜，眼睛移到了眼前的青石砖上。
　　乔银月叹了一口气，轻踮起脚，摸了摸生气小猫的头，“等忙完这一阵，皇兄陪你出宫秋游可好？”
　　小猫果然好哄，被顺了毛就忘却了恼人的事，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乔银月对上乔景玄含笑的丹凤眼，不禁轻笑出声。
　　****
　　目送乔银月入了东宫，乔景玄转身向未央宫走去。廊道上，宫人来来往往，乔怀夙一袭白衣，行走间松烟透玉，格外显眼。侍女在旁撑着伞，微风拂过他白皙的脸庞，他垂眸低咳了两声。
　　“三皇兄安好。”乔景玄微微俯身道。
　　“景玄这是要去未央宫？”乔怀夙抬眸看向他，把侍女手中备着的伞递与他，“正午炎热，当心中暑。”
　　乔景玄点了点头，又道“就这点烈阳奈何不了我，多谢三皇兄好意。”他接过了伞重新放入侍女手中，“三皇兄这是要去哪？”
　　“御府令新来了一批君子兰，我得亲自去挑选。”他说完又掩面咳了两声。
　　乔景玄看着他这表面上弱不禁风的三皇兄，心中有些惑意，面上却不显，“三皇兄要多保重身体。”
　　“多谢景玄挂念。”乔怀夙冲他微微一笑， “你且快去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乔景玄进入宣明殿时，永德帝正品着冰桃。
　　“景玄来了？”他看着乔景玄笑着说，“快来尝尝这冰桃，若是喜欢，朕让人多送些到你殿中去。”
　　“父皇安好。”他俯身行礼道，“不喜。宫中膳食儿臣都吃腻了。”
　　“你这孩子。”永德帝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罢了，朕让孟少府去江南寻些名厨来赐予你，可好？宫外不比宫内，你少往外头跑，别让心儿担忧。”
　　“不好，我喜欢吃皇兄做的。”
　　“你皇兄是太子，日日给你下厨像什么话！”永德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父皇让我搬到东宫去，我做给皇兄吃。”乔景玄笑嘻嘻地说。
　　“你…真是！朕都要被你气昏了。”永德帝刚说完，一旁的大太监福生额头直冒汗，四殿下您悠着点吧，陛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父皇不会，父皇怕母妃担忧。”
　　这倒是说到永德帝心坎上了。永德帝的母后是楚绛心的姑姑，先帝在时，楚绛心常来宫中，二人算是青梅竹马，却因政治因素而无法封楚绛心为后，只能立她为一个贵妃。永德帝对楚贵妃那可是真真儿的好，对乔景玄也是宠爱至极。
　　“还说起朕来了，你就没少让她操心。”永德帝瞪着他，“你整日与高太傅作对，课业也不上心，骑马射箭倒是日日不辍。”
　　“骑马射箭有何不好？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他嘴角泛起笑意，“皇兄执笔安天下，我持剑守四方，这乾坤自当清朗。”
　　永德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朕看你还是先把高太傅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再与朕论其它吧。”
　　“那父皇让儿臣近日搬去东宫住可好？也方便儿臣向太傅讨教。”
　　“你呀！又想去扰你皇兄的清净。”永德帝看着乔景玄，忽地想起了楚绛心年少时的灵动天真，“罢了，你且去吧。”
　　“谢父皇！”
　　乔景玄又陪永德帝说了会儿话，才回了承晖殿。展白吩咐着宫人在侍弄着花草，芍药花开的盛，纯净洁白，乔景玄很喜欢。
　　“殿下。”展白俯身行了礼，“御府令今个儿把您要的芍药送来了，您看栽哪呢？”
　　“不必入土了，搬去东宫吧。交给临喜，他自会想法子把这事弄得漂亮。”
　　“是，殿下。”展白疑惑地看向乔景玄，“那殿下…？”
　　“让卫名收拾东西，从即日起，我与皇兄同住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