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疗效》对朝

23、第 23 章

　　洪强留给朴芯的阴影远比其他人要多，从那天开始她逐渐小心，基本放学就回家，平时也不外出。

　　一月中旬，学校临时要举办冬季运动会，刘华连难得让大家放松，把周三运动会之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都调整成了自由活动，允许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去操场练项目。
　　冬季运动会只比长跑、跳绳、踢毽子三个项目，朴芯其实擅长跑步，但她没参加项目。
　　报名的时候林昕远在教室，刘华连让他报个五十米。

　　林昕远本来就懒得在教室里待着，这下正好有个正当理由能每天出去晃悠，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里朴芯逐渐又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可能是个错误。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其实和林昕远在一起这个决定确实让朴芯避免了很多麻烦。
　　叶然和陶西红不会再来烦她，学校里也没人会给她使绊子。

　　但她仍然不习惯林昕远有时忽然的靠近，忽然和她说话，忽然决定要陪她去办公室交作业。
　　也觉得每天他送自己回家，两人没有交流的一前一后走的那段路有些难熬。

　　林昕远大多数时候也没再抽烟，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时微微驼背，但因为身高摆在那里，所以看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

　　每次朴芯跟在他身后时都会想，再坚持一下，等到高考完离开陇县一切都会好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陇县附近的砖厂一年四季都在运行，因此一到冬天，整个县城都被雾霾覆盖，朦胧的雾气覆盖住学校，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这么呼吸几天，朴芯的鼻炎又要犯了，有时候连呼吸都隐约的感到疼。

　　到周三她实在不舒服，一个上午都待在座位上。
　　冬季林昕远今天难得没来学校，下午旁边的吴若莹听见朴芯的咳嗽声回过头问：“你还好吗，感冒了？”

　　“可能鼻炎犯了，”朴芯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哦，去接水吗？”吴若莹问。

　　“好，”朴芯弯腰想找水杯，但桌子里没有，她想起什么，转身去翻林昕远的书包，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水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有时候林昕远会嫌她拿着东西走的太慢，随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书包或者是其他东西。

　　吴若莹目睹全程，出了教室后，走廊上仍然的雾气厚重，朴芯侧脸咳嗽两声，排在队伍末梢。
　　饮水机靠近二班，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乔宇正站在窗边和罗茜说着些什么，后者的神情不耐烦，起身往讲台上走。

　　乔宇转头时看见了朴芯，尴尬地朝这边挤出一个微笑，朴芯没理，吴若莹其实和他们都认识，抬手挥了下胳膊就当打招呼了。

　　等他离开窗户后，吴若莹转头问朴芯：“你和林昕远谈恋爱感觉怎么样？”

　　朴芯说：“还好。”
　　态度有些回避，吴若莹对此不意外，点点头说：“林昕远那种人应该不会让女朋友受到欺负，之前我认识的好多人都喜欢他来着，但都没能和他在一起。罗茜也挺喜欢他的。
　　“有次我们运动会，林昕远一个人顶了五六个项目，最后一项是长跑应该，差点没累死，跑完脸都红了，当时罗茜在旁边感觉都要急哭了。不过既然你们都谈上了，那也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朴芯听到的所有关于林昕远的消息都是片段式的，她知道的远没有吴若莹多。
　　但也能看出来林昕远是个很招周围喜欢的人，他身边无论是爱慕他的女生还是男性朋友，不管人品好还是差，对他都十分真心。
　　乔宇是这样，罗茜也是这样，但只是因为林昕远一次运动会太累就急得要哭吗？
　　那如果他受伤了，乔宇他们应该会更加难受吧……

　　这个念头在朴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侧身咳嗽几声，思绪中断。后知后觉听懂她说的这些话是安慰。

　　因此勉强笑了下，说：“谢谢。”
　　吴若莹还要去办公室拿物理作业，没多说，把水杯交给朴芯让她帮忙带到教室就走了。

　　*
　　林昕远吃午饭的时候就来学校了，应该是在家睡了一觉，一副刚起床的懒散样，饭吃到一半问朴芯自己手机在哪。
　　林昕远很奇怪，一般人出门在外手机都是必需品，林昕远则是带不带都无所谓，有时候连书包一起扔在学校里，有时候则扔给朴芯。

　　他也没有花里胡哨的社交账号。
　　□□很少登，vx上人加也不多，别人联系他要么打电话要么发短信。

　　朴芯说在教室里。
　　林昕远也没太在意，说一会运动会的时候拿给他。

　　朴芯待会运动会的时候不想出来，问道：“你自己回去拿，运动会的时候我不想下去。”

　　“下来，”林昕远说：“过来看我比赛。”

　　朴芯说：“跑步有什么好看的？”
　　林昕远就没耐心听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敲敲桌子说：“让你来你就来。”

　　但中午的时候林昕远还是跟她回了教室一趟，到广播宣布运动会开始他才下去。
　　一高几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人也多，操场上都是人，朴芯跟着林昕远往高三一班所在的地方走。
　　虽然是冬天，但沿路都看到不少女生都化了妆穿着短裙坐在篮球框那边，男生里穿半袖短裤的也有。

　　徐胜今天下班早，想来陇县找人喝酒，不知道怎么混进学校的，朴芯还没走近就听到他和几个男生在讨论。
　　徐胜说：“洪强最近在干什么，有没有找事？”
　　“不知道，没注意啊。”
　　“远哥呢？还天天在陪他那个女朋友？”
　　“还在谈啊？我以为远哥玩玩呢。”

　　“谈，他现在天天去学校，不过那个女生，我艹一点面子不给远哥。无论什么时候出来都一张冷脸，但我看远哥挺爱的。”

　　“真的假的，我不信，”旁边一个黄外套的男生惊疑。
　　毕竟林昕远这人，别说给他冷脸看了，就连有人在他面前说句不好听的话都能惹到他。

　　还挺爱呢，黄外套评价说：“他肯定是演的，哄人家小女生呢。”

　　旁边也有几个男生点头，徐胜不赞同：“演个jb，就我远哥那张脸还需要演，他真爱，你们别不信。”
　　还没聊完，有人注意到林昕远穿着件黑色的外套正往这走，顿时住嘴叫道：“远哥，这！”

　　朴芯都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林昕远肯定也听见了，他过去直接踹了刚才几个说话的男生一人一脚：“叨叨个没完，闲得你们。”

　　几个男生显然都不敢对林昕远有意见，讪笑着让座。
　　朴芯站了会，周围男生多，有的人甚至刚抽完烟回来，朴芯侧脸咳嗽了两声，林昕远听见声问：“你鼻炎犯了？”

　　“有点，”朴芯说。
　　“家里还有药吗？”
　　“应该还有。”
　　“有还是没有？”
　　朴芯抿唇，说：“还有口服药，喷雾快用完了。”她不想多聊这些，改变话题她过会说自己要去一班那边坐，林昕远问她在那，朴芯伸手指了下。

　　林昕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眯眼看去，看见刘华连站在班级前面，就点头说：“行，一会比赛的时候我去找你。”

　　“哦。”

　　朴芯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也不去一班，就在就在操场附近找了个位置站，拿着林昕远的手机。
　　过会看见二班的人下来了，乔宇和罗茜都往刚才林昕远在的地方走。

　　徐怀仁从一边过来，来找朴芯，问她愿不愿意去帮忙检录。

　　平时徐怀仁帮她挺多的，所以朴芯也没拒绝。
　　就和他一起往检录处走，徐怀仁的性格好像也比较内向，两人一路上也没有说话，走到检录处，徐怀仁把一沓号码簿递给她。

　　“待会你负责帮我检录。”
　　“好。”
　　徐怀仁笑笑，问：“给你的生物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吗，可以来问我。”
　　“现在还没有，”朴芯说：“昨天刚看了一遍，写得很详细，谢谢你。”
　　“没事，你用得上就好。”

　　这边刚聊几句，那边乔宇在林昕远的旁边坐下，问徐胜：“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来打会台球，”徐胜说：“刚好听说你们学校开运动会，我就过来了，不欢迎我啊？”
　　“没，怎么可能不欢迎你，”乔宇说：“这不难得见到你，问问。”
　　徐胜乐呵呵笑两声，正好罗茜也站过来，徐胜和她只见过几次面，不算熟，彼此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罗茜正要和林昕远说什么，旁边的徐胜眼尖，瞥见朴芯正在操场中心的空地上和一个男生说话，他撞撞林昕远的肩膀，揶揄说：“哦呦，嫂子还和别人说话呢。”

　　徐胜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头一回见林昕远这b谈恋爱，是真好奇他谈恋爱是什么样的。

　　林昕远抬眼往那瞥，然后抬腿给了徐胜一脚：“就你最会挑拨离间。”

　　徐胜一脸无辜：“我冤枉啊，我指给你看我还有错了？”

　　“滚，”林昕远指着他，不过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就笑骂：“需要你指吗？我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赶紧闭嘴。”

　　徐胜顿时夸张地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冬季三项的比赛都是同时进行的，刚好短跑叫到林昕远，他站起来。

　　朴芯这边徐怀仁临时被老师叫走，她拿着报名册检录。
　　但运动员全是男生又不听指挥，朴芯都报完跑道了，他们还要挨个问一遍，人多声音也杂，场面一片混乱。
　　朴芯正低头看手册回答一个男生的问题，忽热被人摁住手。
　　她还没来及反应，林昕远从她手里抽出检录册，转身说：“都闭嘴，不会排队？”

　　林昕远就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走哪哪噤声的人，他一说话，周围立马安静。
　　林昕远拿过朴芯手里的检录册挨个报名字：“李凡，一组一道，赵星辰，一组二道……”
　　每报一个名字都有人乖乖站好。
　　报了几组之后徐怀仁回来了，他先看了眼朴芯，林昕远伸手把检录册扔给他，说：“以后别让她帮忙做事，我看不惯。”

　　林昕远语气不嚣张，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格外有压迫感，他说完也没管别人，往朴芯肩膀上推了下，示意她跟自己走。
　　朴芯被带着往前走，只得匆忙朝后面的徐怀仁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后者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了，他很快笑笑，表示没事。

　　*
　　林昕远是第七组比赛，他让朴芯去终点等他，本来朴芯不想去，林昕远看出来了，勾了下唇，说：“去看看，我给你拿个第一。”
　　虽然一高确实不是什么好高中，但毕竟混的人比较多，学生都是野惯了的那种，刚才朴芯检录的时候瞥见好几个男生穿着背心，浑身精瘦，一看就特别会跑步。

　　所以她不信，敷衍着说：“哦。”
　　把林昕远逗乐了，他笑着骂了句：“tm的你对我说句好话会死？去前面看着，今天不是第一我给你磕一个。”

　　朴芯踹了下他的椅子，没踹准，踹到林昕远的腿了，其实也不重，但林昕远伸手拉过她：“找死啊？”
　　朴芯自知理亏，赶紧缩手说：“你别动我，我去终点等你。”

　　“你就是欠的，”林昕远一把捞住她手臂，往前伸腿：“刚才踢哪了，赶紧给我擦干净。”

　　朴芯：“你先松手我才能动。”

　　她冬天怕冷，羽绒服外面还要再套一件外套，因此林昕远握上去感觉像握了一团棉花，手往下陷，说：“你还有一只手呢，不能动？”

　　朴芯被拉着，都快坐到他身上了，赶紧解释说：“你这样拉着我我弯不了腰，够不着。”

　　林昕远腿长，保持这个姿势让朴芯去擦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像是觉得好玩似得闷笑了声，不知道是在笑朴芯说的话还是在得意自己腿长，然后松手。

　　刚松开，朴芯退后半步，对着他小腿踹了一脚赶紧转身跑了。

　　林昕远猝不及防，在背后骂了句艹。
　　旁边徐胜目睹全程，没憋住笑，刚乐了一声，林昕远朝他看：“过来给我擦了。”

　　徐胜：“……”
　　靠，你们情侣的事折磨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