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溺火》顽石劫

37、哈啤酒

　　“好，乖宝，你休息休息我们到点儿去上课。”

　　“嗯，好。”

　　等台灼精神恢复了好些，拉着道长还去上课。

　　在课堂上，道长依然悄摸选择后排，把台灼放在前排。

　　一个毕业后不愿意见到班主任的学生是这样的。

　　在这第二节课上，讲台上的宗主忍不住笑出来，他都听说了，大家做作业情况都不怎么样。

　　台灼原先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她住清泉峰的不住学生宿舍。但是一听老师这么说，才知道自己的情况居然并不是最烂的那一批，瞬间长叹一口气，不能说轻松很多，只能说忧愁减少几分。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讲作业，拿其中一个已经授权给我情况的同学的作业举例……”宗主特地挑了个典型例子，开始情景复现。

　　“遇到这种情况，首先需要……”老师挑选了其中几个关键节点，开始分析拆解。

　　台灼细心听讲，拿出笔记本开始做笔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要点。这每一个点说不定都是她下次做作业不再糟糕的重点。

　　下课后回清泉峰做作业，应上次道长强烈要求，她们俩共用一份作业，在同样的后山空地，捏碎掉幻术小球。

　　……

　　“小孩儿，好点儿没有啊，你别看刚才那个大夫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专业，其实那已经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大夫了。”是台洇的声音，“来，小孩儿，你正伤着，吃不了什么别的香的辣的，我给你煮了红苕稀饭，你吃一点，别饿着。”

　　“你是谁？为什么要捡我回来。”伊尽的声音有气无力，自她从悬崖下头被捡回来还没两天，身上的伤挺重，除了外伤还有内伤。

　　“哎，说什么呢小孩儿，我捡你回来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兼济天下的大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忍心看见一个小女孩儿死在我面前我却无动于衷，这非君子所为啊。”

　　这人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台灼心里直嘀咕完了遇到神经病了，“你，呃，你乐意就好。”

　　“来，小孩儿，张嘴吃饭。”台洇拿着勺子喂她。

　　其实台灼不饿，但是有红苕稀饭可以吃的话那还是吃吧，红苕稀饭是甜的，好吃。她手正痛着，跟她浑身上下的痛一样，让人是不上劲儿，有人喂的话，就算是下药了她也认了，“啊。”她张开嘴。

　　“嗯，真乖。”见人乖乖吃饭，台洇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乖宝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嗯？什么？”她不明所以。

　　“呃，就是，你再仔细想想，你不觉得，目前你看到的，遇到的，哦对了，还有我也算在内，这些种种，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啊。”台洇露出期待的神情。

　　“啊？没有吧。不过你确实怪怪的。”

　　“啊对对对对，怪就对了，那你都知道怪了，你应该做什么啊？”台洇脸上的笑容愈发奇怪。

　　“我应该做什么吗？”台灼满头问号，“呃，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尽力报答你的恩情？”想了半天，她觉得可能眼前的人想让她回报。

　　“哎呀不是……”台洇非常无奈。她是早早就在幻境里清醒了，但显然这对台灼来说难度有一些高。

　　“那这是？”

　　“没什么，你接着吃吧。”台洇接着喂红苕稀饭。

　　台灼也跟着喂一口吃一口。

　　从悬崖上摔下来确实比较能威胁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好在台灼是修习过好多年的人，不算是普通人。

　　在道长的精心照料之下，身体也是好起来了，就是精神仍然十分不佳。

　　“唉，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台灼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处幻境，道长也唉声叹气没办法，准备重新走一遍走过的路。

　　“我……没有名字。”台灼不愿将她的名字奉上。“伊尽”，这两个字，原本是“裴烬衣”前后对调。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是裴烬衣，但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不是。既然她不是裴烬衣，那么伊尽这个衍生而来的名字，也不是她的。她没有名字。

　　“哦，鄙人姓台，你跟我姓吧。你又是火属性修士，那我就给你取名叫‘台灼’，如何啊？”台洇清醒地被“困”在幻境里过着经历过的人生，分外无聊，说话调子慵懒随性，恨不得嘴皮子不张就能出声。

　　“好……”

　　台洇听罢想起当年此时，她其实有些意外台灼真的会同意她的取名，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灼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不过当年的感情是当年的，现在不同，她只觉得好枯燥乏味。

　　比起怀念过去，她更喜欢迎接鲜活的新。

　　如同她们走过的一分一寸，现在，道长依然要向莲花道的小孩儿们介绍台灼。

　　“来，孩儿们，看好了，这是我的亲女儿。你们知道的，本道长是合欢宗宗主的弟子，其实在创办莲花道之前，我曾有过一段情……”台洇决定给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周围众人脸上表情异彩纷呈。

　　这家伙在说什么？！

　　“初来乍到”的台灼呆愣在原地。

　　这人为什么在这么说？开玩笑吗？不对，这话，这语气，怎么如此熟悉啊。

　　她在哪里感受过，千千万万次。

　　“道——长？”台灼缓缓开口，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

　　“嗯？呀，乖仔，你突破幻境了？”道长惊喜。

　　应道长所言，幻境顷刻轰然破碎。

　　“我……从幻境里出来了？”台灼还有点儿懵。

　　“我的乖宝真棒~”道长终于出来了，心情愉悦。

　　“可是，道长，我是全靠你啊，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完全不行。”她复盘一下，没有道长，她就要接着被困在幻境里了。

　　“怎么会，乖宝儿，你才刚学幻术原理两天，不要苛求自己。”道长对她的话非常不满。

　　“嗯，你说的也是，我还要接着努力。”台灼肯定了道长，但精神头依旧一般。

　　“道长，台姑娘，吃饭了。”不远处，楚寒书轻喊一声。

　　台灼这天一直沉浸在有关幻术的知识之中，差点给楚寒书忘了。此时看到空地边上站着的他，眉头一紧，毕竟看见他就需要考虑如何道歉两人握手言和。

　　“走吧小宝，幻境里的红苕稀饭肯定吃不饱吧，我们去吃小楚做的饭。”道长唤她。

　　“就来。”她心底已经打定主意，事情不能一拖再拖。

　　今天的饭也很丰富多彩。楚寒书笃定自己的厨师信条——对于不知道口味的人一定要多做，应该不会出错。

　　于是一桌子花花绿绿的，配上楚寒书独特的摆盘构造天赋，非常诱人。

　　用过饭，台灼在心中制定了策略，为了使一切情况不那么尴尬，今天必定不能先睡着，把道长哄睡了她就出发。

　　梳洗过后同道长一起躺在床上，台灼提醒道长早点睡吧。

　　她又不能强硬要求道长快点儿睡，那样只会更显眼。

　　提醒归提醒，道长自己是躺在床上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迟迟不睡。

　　再多一刻钟台灼就要不耐烦了。

　　于是起身出去，端了两杯茶回来。

　　那二十年来她的小东西不少，有些东西她用不上就会闲置，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过日子过着过着身上东西变得这么多。不过在有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记忆一闪而过想起自己还有哪些用的上的实用货。

　　“小灼？你干什么去了？”

　　“我看道长一直睡不着，出去泡了两杯安神茶，来，道长。”她努力伪装成寻常模样。

　　“哦，好。”因为是亲近的人给的茶水，道长确实掉以轻心，不出意料喝了台灼给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道长就睡死过去了。

　　长舒一口气的台灼轻手轻脚走出去，到楚寒书房门口。

　　寒书亦未寝。房里烛火还亮着，打在门纸上，色调柔和。

　　台灼敲了敲门。

　　楚寒书看来确实还没准备睡觉，人挺清醒，看着来敲门的人，“台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个，道长睡了，我睡不着，邀你一同小酌，可好？”虽然很艰难，但还是说出来了。

　　楚寒书肯定料不到今晚上还有心上人邀请喝酒，嘴角不自觉扬起，眼珠子转到左下角又转到右下角不知如何安置，“好。”和台灼一起走出好几步，才想起问，“我们喝什么？酒窖里倒是还有好些陈酒。”

　　“喝我从莲花道带来的莲花酿。是道长亲手酿的，使用莲花道中莲花池的莲花花瓣酿酒，也有二十年高龄了呢。”一说到这个莲花酿台灼就想起刚进霜月楼的时候在山门处，道长戏称这是“女儿红”的事儿，脸忍不住发烫起来了。都怪道长……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台灼进厨房拿花生的时候还拿瓜瓢泼了把脸擦干净冷静冷静。

　　清泉峰地势好，在院子里坐下抬头就能见着月亮。

　　此景此色，对于喝酒来说肯定是有余。

　　楚寒书坐在石阶上往天边看。台灼端着花生和酒杯走过去坐在他另一边，从乾坤袋里把那一大坛子酒薅出来。

　　“来，尝尝看。”她边说边给楚寒书先倒上一杯。

　　“好香啊。”未品其味先闻其香。

　　“是吧，给。”递给楚寒书后自己也给自己倒酒。

　　楚寒书浅尝辄止，“好清甜的滋味。虽天气转凉，却仍令人仿佛身处夏夜。”

　　“诶你怎么就喝一点，我有一大坛子呢，好喝就多喝点。”台灼反正是忍不住，说罢自己干了，“嗝，怎么，你平时吃饭就少，喝酒也少吗？”她拿他开玩笑。

　　“我喝就是了。”楚寒书见状无奈笑笑，自己也干了，“我只是觉得，这是莲花道独有的酒，当水喝太糟蹋了。”

　　“放心，莲花道还有，你直接灌都没关系。”还是一句玩笑话。

　　台灼停下来剥花生吃，“有机会真想让你尝尝莲花道的新鲜莲子，我同道长在莲花榭喝酒的时候就会顺手摘莲蓬剥莲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