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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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线是决定布匹质量的重要一环，也是制造布料的第一步。
在第一个步骤质量就出现了问题，那么最后制造的布匹质量可想而知。
林乔总结工作经验，她已经很小心很认真了，可是织出的纱线却依旧不如人意。
所以，这是人工无法规避的，由于机器的落后导致的问题。
林乔一边发现问题，一边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乔的双手臂已经完全酸麻了。
跟着杜霞一起吃过饭，林乔又开始干活。
纺织车间实行的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林乔的这一班是白班，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所以吃饭的时间也比较少。
看到林乔不自觉地揉着胳膊，杜霞在旁边关心道：“怎么样，第一天习惯吗？”
林乔说：“还好，就是可能一时不太适应，所以胳膊有些疼。”
杜霞说：“胳膊很疼吧，回去用热水袋敷一敷，没有热水袋用热毛巾敷一敷，我第一天上班也是这样的，等过一两个星期，习惯了就好了。”
杜霞给林乔塞了一块糖：“尝尝吧，我女儿最喜欢吃这种糖了，我发工资的时候给她买了一斤，她舍不得吃，总会给我装几块放在兜里，还说我工作累了，就吃一块糖。”
杜霞提起女儿，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林乔道：“你女儿真孝顺，你也是一个好妈妈。”
杜霞笑道：“也谈不上好，只是感谢厂里给了我这个工作，我才能赚钱养活女儿。”
杜霞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杜霞在村里待不下去，决定带着女儿到城里来找活路。
能进纺织厂，是杜霞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进了纺织厂，她有了工作，赚的钱可以给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也能让女儿上学。母女两个人也渐渐有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杜霞很珍惜这份工作。
林乔看着杜霞的笑容，又环顾四周，这些女工们虽然有的脸上也有一些疲惫，但是眼神都非常的明亮，还时不时互相交流几句。
谈论着放假了去看电影，又或者商量发工资了，要给家里买些什么东西。他们对生活都充满了憧憬和希望，这份憧憬和希望也是纺织厂带给他们的。
想到以后纺织厂可能会面临破产，林乔的心沉了沉。
这些女工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一个的家庭，如果他们没有了工作，那该怎么办？
如果像杜霞这样，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和女儿，没有这份工作，又该怎么办？
林乔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改革迫在眉睫，她一定不能让纺织厂破产！
林乔道：“我纺纱的时候，感觉细纱机很难控制，你们有向设备科的人反映过这件事吗？”
杜霞道：“机器确实有不好用的地方，但是我们作为纺织女工，去反应别人也不会听我们的，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虽然纺织女工在社会上地位很高，但是在纺织厂却属于最底层。况且很多管理层都还是男人，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更加不会正视女工的诉求。
杜霞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道：“那些人很看不起我们，他们觉得我们只是干苦力活的，根本不懂机器。”
“所以我们向他们反映机器不好用，他们也不管的。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去反映了，还被说了一顿，说是她自己操作不当，所以出来的纱线质量差，还要扣她工资呢，最后就没人反映了。”
杜霞提起那件事仍然有些心有余悸，他们这些普通的工人，上头的话比天大，根本就没有地位和权力和上头叫板。
林乔又问：“那梁主任不管吗？”
杜霞道：“梁主任管，可是梁主任也没办法，梁主任去跟设备科吵了好几次架。”
“可是人家两手一摊，说现在厂里就这么个情况。别的厂里也都是这些机器，人家能用，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所以这件事情就只能这样算了。”
杜霞以为林乔是因为害怕把东西做坏了才会这么担心，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反正就算再熟练的工人，做出来的东西，也会有一定的折损率。你只要控制到平均的范围就行，一般不会有人说的。”
林乔谢过杜霞，再次觉得纺织厂的改革任重而道远。
要改良机器，引进设备，当然是要听从纺织工人的意见。因为他们是使用机器最多和机器打交道最久的人，只有他们才会真正的知道，机器哪里好，哪里不好，哪里又需要改良。
可是纺织厂那些所谓的领导们大多高高在上，根本就不听他们的，甚至还性别歧视。
林乔这会儿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梁素丽的态度会那么强硬，本来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如果再不强硬一点，那就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林乔跟着杜霞整整干了一天活，她一开始干得很慢，最后速度也上来了，等到下班，林乔觉得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抬都抬不起来。
梁素丽巡视车间，在林乔下班的时候问：“你明天还来吗？”
林乔毫不犹豫：“当然了，今天我来车间工作受益匪浅，这些收获是我在别的地方都得不到的，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所以我想把所有车间的工作都体验一遍。”
梁素丽看着林乔，她的双眼依旧很锐利，半响问道：“你是真的想当上项目组的组长？”
林乔道：“当然，我既然已经决定了竞选，就会付出全部的努力，而且我也想当上项目组的组长！”
林乔目光灼灼：“我知道厂里有很多流言，说我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厂长千金，还说我一个女人怎么能和机器打交道，更不要说玩得转那些机器了。”
“可是我并不那么认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想要获得认可，都需要靠自身的能力。”
“而且我认为女人在某些方面，比男人要更加的有优势。比如具备更好的沟通协调能力，而且处理问题上考虑的也会更加周全。我不会因为我的性别而感到自卑，而是会发挥我的优势，去证明，我可以，女人不比男人差！”
梁素丽直直的盯着林乔：“所以你竞选项目组组长就是为了争口气？”
林乔摇头：“并不是，应该说并不只是这样。我今天能来生产车间实习，感受很多。”
“站在纺织厂的层面，纺织厂需要完成上面给的生产任务，需要想办法将所有的货物销售出去，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可是对于纺织厂的工人来说，纺织厂是他们的饭碗，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支撑。所以纺织厂好了，大家也会更好，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林乔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纺织厂需要改变，我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纺织厂改变。让纺织厂能够适应现在的环境，能变得越来越好，成为工人们真正的铁饭碗！”
梁素丽听了林乔的一番话，嘴角微微往上抬了抬，虽然幅度很小，但是在她那张一向古板又严肃的脸上，堪称是奇迹。
梁素丽也看向厂房，眼神很复杂，过了一阵才说：“你好好干，我期待看到那一天。”
林乔下了班，虽然手疼胳膊也酸，但是依旧去了档案室。
时间有限，林乔决定双管齐下，一边深入一线体验，一边搜集资料，学习理论知识和实践并行。
可林乔还没有走到档案室，就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宋辰昀是特地在这里等林乔的。
宋辰昀不知道为什么，林乔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整天忙的不得了，甚至还要竞选引进项目设备组的组长。
宋辰昀不明白林乔改变的原因，但是这些天的待遇落差，让宋辰昀决定，即使林乔再怎么厌恶他，他还是要做一些争取。
林乔看到宋辰昀冷了脸，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宋辰昀连忙在后面追：“林乔，林乔，你等等我！”
林乔充耳不闻，脚步更快了，宋辰昀快步追上：“林乔，你就给我几分钟时间，可以吗？我求你了，你这些天不理我，我真的很难受，我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林乔冷着脸：“那你怎么还不死？”
宋辰昀被噎了一下，又继续说：“林乔，我不知道为什么惹你生气。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改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林乔轻掀眼皮很不耐烦地说：“宋辰昀，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过了，你如果再这样纠缠我，我就叫保安了！”
宋辰昀连忙道：“林乔，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我们两个人的事，不需要让外人知道，我们好好说。”
林乔依旧懒得搭理，宋辰昀自顾自地说：“林乔，我知道你还生我气，是我不好，我让你伤心了。”
“可是你不能因为生气就去吃苦啊！甚至还去生产车间弄得灰头土脸，身上都是汗味，头发也乱了，我看了很心疼。”
林乔简直要被气笑了：“还没到七月半，你怎么发癔症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辰昀一噎，但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依旧坚强的表演。
“都是我不好，所以才让你受了刺激。答应我，别去车间了，那里不适合你。”
“林乔，你生来就是享福的，现在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
林乔眼里的鄙视毫不掩饰，冷笑道：“我好好工作就是作践自己，宋辰昀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还自诩为优秀的劳动人民呢，现在说这些，你是忘了自己的来时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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