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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滴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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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报比赛已然接近尾声。
新一轮期中考拉开序幕。
走廊掠过两道人影,借着满天晚霞闹着拐进A班,教室内落七八个人,三两作画,三两闲扯。
程安胸前围着一件蓝白校服,教室后排的储物格子上架一张黑板,漆黑的板面炸开一朵残破的向日葵,周身点点星光直奔苍穹。
凑近仔细一看,可以看出向日葵是由千万个金黄展翅的蝴蝶组成,蝴蝶灵动,展翅翻飞。
下方中心区域坐一个吹笛少年,头戴红巾,随风飘扬,背后是滚滚岩浆,烁石掷下,砸开焰光。
李否搭肩道“怎么样啊李大部长?咱们班这质量还凑合吧?”
岂止凑合,说是第一也不为过。
李乐洋看呆,胡乱点头,又瞅白墙去,看见墙上挂一幅竖版柳体。
字如青松立雪,形如将士列阵,骨力铮铮却不失风雅,真是“颜筋柳骨”的典范。
李乐洋情不自禁道“你们是把柳公权的真迹偷来了吗?”
江俞闻言轻笑,想谦虚一下。
莫京野道“人就在这,偷什么。”
……谁也没想到他会莫名其妙开口。
江俞挠挠太阳穴,道“少爷,以你的实力确实用不着偷。”
“是吧。”
“嗯。”江俞递笔问“你要写吗?”
莫京野勾唇:“好啊。”
他大步迈进,抓过笔蘸墨,选了张顶好的纸,正当大家好奇他会写什么时,只见纸上一点、一横。
李否“啧。”一声,明白了。
莫京野挥笔写就,抓着纸走上讲台,递给郭天明笑道“送给你。”
李乐洋白眼一翻:怪不得开金口。
郭天明忙着嗑瓜子,吐出瓜子皮受宠若惊,立马擦干净手郑重的接过这张……就只写了他大名的作品?
嗯???
莫京野道“本来想写高考顺利,结果肌肉记忆,改不回来了。”
郭天明摆摆手道“没事。”边上响起一句:“可以给我也写一副吗?”
莫京野微微偏头,冷眼瞧他,满天晚霞倏地闷雷滚滚。高广猛地一抖,缩脖子道“开玩笑…”
音量过小,郭天明没听清,瞅他越缩越远,伸长手臂将他勾回,搓搓脑袋笑嘻嘻说“可以呀!你想写什么?趁京爷有空赶紧占便宜,否则他改天就跑了。”
高广瞥一眼莫京野,天外愈暗,门外“噼啪!”窜起一条闪电,眼看要劈来,他挣扎道“不必了!”
郭天明左一个右一个,搂着两人往后排走,丝毫没留意到天气变化:“哎呀你怕什么?来来来,走走走。”
后排已到,闪电提笔冷冰冰:“写什么?”
郭天明扭头问:“写什么?”
高广躲莫京野,怯生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这时候还想着吃。
郭天明揪他出来,嚷:“你说大声点!”
这么一揪,屋外闪电直直劈来,郭天明背过身瞧不见莫京野眼神。
高广快哭了,嚎道“我不写了~~~”
一嗓子嚎得郭天明大惑不解:“不是?你哭什么?”他偏头,看见莫京野笑着耸肩:“我也不知道。”
郭天明再回头,高广哭得更厉害,直接甩开手跑了!
???
郭天明转身懵了个懵:“他到底在哭什么?!”
目睹全程的人不敢吱声,纷纷垂头忙活起来。
江俞拍拍莫京野的肩咂舌:“这天真是怪了,一会晴一会阴,你说会不会下雨?”
莫京野侧目,江俞忍不住咧嘴一笑:“哎唷~上厕所去。”
谢天跟着,走到一半拐回来问林希:“可以借一下你的历史笔记嘛?”
林希了然:“我去给你找找。”
“好的,感谢。”
莫京野身侧空无一人,捏笔柔和道“你还有想写的字吗?”
郭天明托腮:我肯定我有问题要问,我什么来着?他瞥一眼莫京野。
莫京野笑意清浅,正含情脉脉望着他。
……这谁想的起来?
不管了。
高广:???
郭天明贴上去道“你帮我写一个老子很有钱…”
“就这个?”
“先写这个。”
“好。”
程安解开校服,杏色大衣添一抹鹅黄颜料,像一朵散开的花。
掩在衣服下的外套都脏了,罩在上方的衣服就更糟了,而且这件不是她的校服。
程安抓着调色盘尴尬道“抱歉,我回去帮你洗干净。”
李否拽走衣服,本就是怕她衣服弄脏才给她系上,脏了便脏了,说“没事,这种粗活我来干。”
“啊?”
李乐洋怼李否:说的什么玩意儿。
李否反应过来:“……哦,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手是画画的,冬天水太冷了,我来洗就好。”
程安犹豫:“可是你有洗这个颜料的溶剂吗?”
李否一愣,发脑电波:什么溶剂?
李乐洋:洗颜料的。
李否:那我有还是没有?
李乐洋:有。
李否:“对,我有。”
“噢。”程安说“我还想着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可以把链接发给你,或者你去我家拿。”
李否:什么?!!快撤回啊!
李乐洋心里急疯了,面上镇定道“噢~我想起来了,他买了,但是没到,可能得去你家里拿。”
李否偷偷竖大拇指,恼道“买了才知道它是预售,气死我了。”
程安纳闷:“这东西还能预售?”
“能啊。”李乐洋一脸认真“赶巧就被李子买到了,你说这倒霉孩子。”
“诶~”李否扶额叹息“我太倒霉了。”
俩老狐狸飙戏多年,奥斯卡小金人领了一箩筐,叫十个福尔摩斯来了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程安不信也得信了,说“那你一会儿跟我去家里拿吧。”
李否强压唇角:“方便吗?”
“不就拿个颜料?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是啊——”李否话里有话“主要是拿了颜料后还有那么长时间,我也不可能一直洗衣服,而且西街那边的糖水吧……就是……挺好喝的……你看?”
李乐洋:哎呀妈呀真磨叽,这要是能同意我给你磕俩儿。
“好。”程安说“那我们去喝糖水吧,正好把你衣服弄脏了,我请你喝。”
李乐洋瞪大双眼:她同意了?!还要请李否?!
“真的吗?!”李否乐开花“你愿意跟我去喝糖水啦~”
“嗯。”程安提起颜料桶,强调道“但是,是我请客唷。”
李否迎上去,夺过水桶笑嘻嘻:“好呀好呀~那我下次请你吃洋芋粑粑…”
李乐洋呆呆扭头,目送一只上蹿下跳的傻狗围着一个略微高冷的女王出去。
狗咧嘴:“我上次送你的蝴蝶发夹你喜欢吗?”
女王:“嗯。”
狗绕到另一边:“喜欢春日青那只还是青苹果那只?”
女王:“黑色那只。”
狗十分得意:“你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黑色那只!”
女王:“嗯。”
忠犬与女王倒是高兴了,留李乐洋一人懵逼,几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学习委员拒绝我是因为我太直接了?
……
那谁知道。
现在是收尾工作。
江俞刚踏进教室,就听见第四组后排“呸”个不停,先前那个哭着跑开的人回来了,抓着宣纸笑嘻嘻的坐在郭天明旁边,一人捧一手瓜子。
郭天明道“你说,这字也不让咱写?画也不让咱管?噗…咱留这干嘛?”
高广狂灌可乐,咽下道“你说的在理。”
江俞一只脚还搁在门外,耳边咆哮道“奶奶的!你们两个又吃又喝没完了?!这是我一个人的班级吗?!我看我要是不动手你们也不会动手!”吼着吼着委屈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们老A班的人都是一个德行!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我当初就不该考来你们班!”
“……”
刚哼哧哼哧倒完两桶垃圾回来就被骂没有人帮他的谢天:???
你眼睛捐了?
教室很快打起来了。
郭天明躲莫京野身后嚣张:“你打我呀!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自然法则在前,李否不敢造次,激忿填膺道“狗日的郭天明!你丫的也就这点儿能耐!白长一身肌肉!有本事出来单挑!!”
郭天明要是能单挑就怪了,立刻搂上莫京野精瘦的腰身,嘚瑟:“我有人撑腰就是牛逼!你有本事打我呀!”
俗话道:自作孽不可活。
李否生气了,还得郭天明哄,抱着胳膊乱晃:“好宝宝,我错了,不要生气,给你夹鸭血吃~”
南图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忙着去吐。
大肚经理死盯他,一瞪眼,两双眼睛写满:你还有几张两百可以扣?
一张都没有了。
别人上班是来赚钱的,他上班是来贴钱的。
还记得拉面师傅问他:“我看你也不缺钱,为什么来这里受苦?”
南图惊了:“您哪儿看出来我不缺钱?!”
天知道我有多缺钱!
师傅一努嘴:“你那双手一看就没干过家务。”
手?南图低眸瞧去,看见斑斓的泡泡碎在手背,破开一道红痕。
数万道泡泡齐碎,在手上划出细密的伤疤。
有些疤都不晓得怎么来的。
南图尬笑:“我这个——”
“不管怎么样,回家吧。”师傅说“别跟家里怄气了,回家去吧,哪有爸妈跟孩子生气的?看见你这样该心疼了。”
南图发愣。
师傅侧身,从挂钩上取下一副手套,放在水槽旁嗔怪道“还有,我说几次了?洗碗一定要戴手套,别说你的手了,谁的手泡久都得烂,你说说这么大人,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屋外高喊一声:“46号收拾桌子!”
南图下意识想去,师傅拦他,抽纸巾给他道“我去就行,你擦干净手戴手套。”
师傅风风火火走出去。
南图回神擦手,听着满水池泡泡碎裂,听话的戴上手套。
在这里,和他一起工作的有两三个学生,还有几位家里有孩子的阿姨,也许是年龄相仿,她们会从自家孩子的爱里面摘一点出来,分在他们身上,不多,不多。
南图却觉得很知足。
原来母亲的爱是这样的。
虽然大肚经理总是骂他,但是这里挺好的,没有钱也挺好的。
南图笑了笑,耳边响起《此生不换》的前奏,随后郭天明道“江江怎么没来?”
谢天夹了片土豆:“都几点了,估计江江早睡了。”
南图走神半响,郭天明将李否哄好,闹着跟他抢牛肉,李否抢不过他,眼瞪瞪看着牛肉滑进莫京野碗里,刚顺下去的气又揭竿而起:“AUV你没手是怎么着?”
莫京野慢条斯理吃牛肉,接着勾勾手指,南图弯腰上前,听他道“牛肉来十盘。”
话落,李否立刻变脸,讪笑道“哎呦喂~京爷大气!”他举起可乐:“京爷我刚才嘴快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来,我敬您一个。”
莫京野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南图带着十盘牛肉回来,一边帮着下牛肉,一边听他们扯闲篇,大概是些无聊的碎语,比如:“我上次买彩票中了十块,老子可真牛逼。”又如:“这次语文考试保准考这个译文,赌不赌?”再如:“我昨天发的朋友圈你们怎么没给我点赞?”
“……”说到这,南图没来由想起江俞凌晨一点赞了他的朋友圈封面。
封面:一只哈哈大笑的黄狗。
李否勉为其难给莫京野夹牛肉说“干妈是不是又出国了?江江一个人在家敢睡觉吗?倒霉孩子怕黑别给他吓坏了。”
“好像江江小时候就爱搂着东西睡觉。”谢天说“有一次你们记得吗?就咱们四个人上李子家里,只有一张大床,江江饭都没吃就抓起枕头躺在最里面,喊着这是他的位置…”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时候你们谁把我挤下床了,疼死我了。”李乐洋说。
谢天说“不是我。”
郭天明:“也不是我。”
“那个,小明你家最近。”李否提议“一会儿吃饱了回去陪江江睡觉吧。”
“行。”
李否涮牛肉,感觉身侧黏着一道幽怨的目光,他偏头,目视莫京野道:“你看我干嘛?怎么着?你也要去陪江江睡觉?”
本是开玩笑,岂料莫京野真的点头:“好。”
三人难以置信:???!
“……”
南图烫好牛肉走回后厨,继续洗碗,这次没忘记戴手套,水龙头哗啦啦打在手背上。
他觉得这水太烫了,隐约冒着热气,缓缓倒进粉色的陶瓷杯里。
叶英悠悠饮茶道“南图啊,江俞都跟我说了,我也同意,毕竟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种事可以轮着来。”
南图茫然:???
同意什么?撤销我的班长身份?
他歪着脑袋朝江俞使眼色:“什么事啊?”
江俞:“检查卫生。”
叶英放下杯子:“要不是江俞跟我说我都没留意,以后你跟他轮着检查吧。”
别说叶英没留意,南图也没留意。
他睇目而视,江俞避开目光。
不过这样也好,放学能早走,不用被大肚经理揪着扣一百块。
今天晚上轮到江俞检查卫生,他本来打算跟值日生一起走,下楼时忘记拿手机,望着漆黑书院,还在犹豫拿不拿?女声扭头道“不走吗班长?”
江俞回神:“…噢,我东西忘拿了,你们先走吧。”
“好吧拜拜。”
“拜拜。”江俞挥挥手,一口气冲上二楼。
冷月泄在过道,映出瘦削人影,江俞瞥见吓得魂飞魄散。
这什么东西?!
他死死贴紧墙壁,缓了缓掀开一条眼缝,发现人影还在,而且,似乎,好像,还在动?!
江俞闭上眼睛蹲下去,浑身汗毛竖起,感觉飘过的寒风在舔他的脸,不由得抱紧膝盖,脑中满是恐怕片,他听见有人在“咯咯咯”的笑,声音空灵悠长。
江俞眼底逐渐浮出一张被挖去双眼咧开嘴笑的红衣女孩,黑黝黝的瞳孔渗出污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待江俞拾掇起零零碎碎的勇气,再次割开眼皮望去时,原本直立的影子就蹲在身前,他愣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影子。
…………
凌晨一点半。
林荫一中万籁俱寂,如一座发亮的坟冢。
清风书院无一盏灯亮起,南图叉腰气喘吁吁,一间间屋子扫去,无数间屋子像无数双眼睛,望得久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香樟树簌簌作响,南图摸胸口,摸不到心跳,一颗心被身后那双眼睛抓了去,他走不了了。
南图扭头奔上楼,一间间教室找。
他不是不怕鬼,只是太惜命。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脚步声跃上二楼,路过一间教室时,屋内传出“嗞——”地一声,像指甲划过黑板。
此声叫停脚步,随后“踏、踏、踏。”
脚步慢慢走到后门。
江俞抓着扫把棍,准备将这只鬼一棍子打死。
昏暗的冷光照进来,逼得他闭上双眼,耳边锯入一句:“江俞?”
“啪嗒。”
江俞睁开眼睛时,世界天光大亮。
他望见那只另他恐惧已久的“鬼”。
如果那也算是“鬼”的话。
南图关掉手电筒,刚打算说:“我以为你回家了。”他抬起头来,被一阵风卷入怀中。
南图浑身一震,颈侧散出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霎时,摸不出心跳的地方渐渐跳动起来,不仅如此,右胸膛也长出另一颗心脏。
南图木头一样定在那里。
时间走了许久,他正要抬手推开怀中人,锁骨上不慎滴落一颗滚烫的水珠,慢慢碾过心房。
江俞不知道躲在哪间教室,卫生检查的不彻底,紧闭的玻璃中,有一扇窗户霍然大开,猛烈的狂风刮得芭蕉叶噼啪作响,盘踞在窗沿的月色就这样乱了。
南图想到些什么,抬手推开他。
江俞垂下头,下巴悬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这样的珍珠,很快会有第二颗、第三颗……没有人去捡,所以只能碎在地上。
南图由他哭,哭够了,便开口道“回家吧。”
江俞点点头,跟他走出去,走到楼道口哑声说“我手机没拿。”
南图打着光走在前面,侧目瞧他,顿了顿道“你可以拉着我的衣角。”
江俞没说话,南图提步上楼,走得很慢,等到身上一沉,才开始加快脚步。
他拐出楼道,弯腰摸桌肚,摸出一部手机,递出说“给你。”
“谢谢。”江俞单手点开手电筒,跟着他下楼。
南图走在前面,稍微停下步子,身后跟着的人就不动了。他扭头问“很害怕吗?”
江俞“…嗯。”了一声。
南图抓起他的手往前扯,手电筒打在地上,映出一道剪影,他道“害怕的话就走我前面,有光。”
江俞回头凝视他,南图的脸融进黑暗里,声音却意外明亮:“我护着你,走吧。”
两人就这么下了楼,一路走到校门口,大门紧闭,门卫大叔睡了,翻门也不可取,毕竟有监控。
江俞翻出通讯录,想给老皇帝打电话要通行证。拨通键暂未摁下,手机就被南图夺去,他严肃道“如果你明天不想变成聋的传人就不要打。”
“那怎么办?”
南图叹息:“如今还有一个办法,跟我来。”
江俞带着问号跟他走,始终拽紧南图的衣角。
记得他们先是越过一片灌木丛,又踏过茂密的香樟林,最后停在几棵桂花树前。
南图说的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翻墙。
两米高墙,江俞借着朦胧月色注视南图,他活动手腕,助跑时似乎想到些什么,扭头问“你会翻墙吗?”
不等江俞回答,他又自言自语:“我在问什么?啧——蠢。”南图说“没关系,翻墙很容易,你往后稍稍,然后助跑,踩着我上去就可以了。”
江俞不动,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回来?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了吗?”
他觉得南图完全没有理由回来,也没必要。
南图说“我回来是想看看你回家没有。”
江俞暗下的眸子忽然亮了。
南图解释:“巷子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路过,看见李否他们都在,我就进去了,听他们聊到你怕黑……”
江俞目不转睛望着他。
南图摸摸鼻梁骨:“我就想起今天你检查卫生,然后听他们说你睡了,我本来不打算回来,但他们后来说的太夸张,又说你睡觉抱着东西睡啊,又不敢去上厕所啊,反正就是很夸张。……他们可能不知道你检查卫生吧,毕竟老皇帝通知的太晚了,我怕你没回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说完,四周静了会儿
江俞敛下眸子问:“就这样?”
“就这样。”南图撑着墙壁塌腰,说“先别管那个了,你踩着我上去,快点。”
他耐心等着,等了半天,身后如同立着一具尸体。
南图偏头:“江俞?”话音刚落,只见身侧袭来一阵劲风,“嗖!”地刮上天,来不及看清,墙头多了一抹黑影。
他仰头惊愕:“你是飞上去的吗?”
黑影逆着月色,发丝迎风飞扬,朝他伸出一只手,笑道“上来,我们一起回家。”
南图抬眸看他,江俞的人脸十分模糊,却能听见笑意,他后退几步,顺着风声,像黑影般飞上去了。
江俞牢牢接住他,顷刻,裹着血肉的两颗心进行激烈碰撞,就这么抱在一起,“咚咚咚。”跳着。
他想,每个人的一生,一定都会拥有两颗不同而又相同的心脏。
一颗是对方的,一颗还是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