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宝陇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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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爷，
“？！”观众又坐不住了，
又押错了？！
若不是没有下注这一说，大家伙都怀疑这黄十八铁定是慕氏的托儿。
一个元力都没有的莽夫竟然赢了开山剑人？
那身法快的堪比窜天猴，你说他是无名小卒？！
玩呢？！
众人都不由唏嘘，还是开山剑人太过年轻，防不胜防。
也对，在神境试炼，鱼龙混杂，反转也不是少有的事，
终于知道为何偌大的比赛场没有个下注的了。
这翻转比蛇身都妖娆，铁定血本无归啊。
纥骨颜敛了神色，从擂台上收回来，
黎姳搭在木栏上的手放下，斜睨着陈九卿：“陈大师兄，看来……你猜错了哦。”
陈九卿眉眼轻弯，轻咳一声，“他本事确实不小，但慕氏应该不会收他。”
袁满正努力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闻言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为……为什么呀？他那么厉害！”
陈九卿：“他已过最佳筑基的年纪，周身却无一丝元气凝聚，这只能说明，他天生便没有修炼的资格，一个连修士都不算的人，只靠投机取巧的话，你让慕氏如何培养？”
那男子赢了这场，亦或是赢了下一场，
那又如何？
光靠武力取胜并非长久之计，他赢了，是靠他自己的投机取巧，
可是他全身的力气并不会时刻为机缘巧合准备，
这是世家的顾虑，也是为何他的第一关排名仅在黄十八。
关书珏小脸垮了下来，唉声叹气：“那也太可惜了吧！他身手那么好，动作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我们就不能提醒他一下吗？反正慕氏又不会要他，他再打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呀。”
陈晏抱着胳膊，在一旁凉凉地吐槽：“脑子转得比陀螺还快的人，能想不到这点？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关书珏更疑惑了：“那他为什么还——”
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性子倔，一根筋，不肯认命，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机会，也想蹦起来够一够，万一见鬼了呢？
陈九卿望着台下那抹虽然获胜却依旧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欣赏：“无论如何，我倒是挺佩服这种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袁满终于咽下了那块糕，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桌上的茶水震翻：“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他打着打着，就打通任督二脉了呢！话本里都这么写！”他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自己的“博学”十分自豪。
纥骨颜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韶音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故意拖长了调子：“哎哟，那我们圆圆是不是也想着哪天被什么绝世高人打一顿，就能打通奇经八脉呀？”
袁满立刻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那还是算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有吃的就行……”
此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老翁领着两个下人进来，大家以为是楼管家，顷刻噤声，目光投去。
老翁面带和煦微笑，先朝众人微微躬身，指了指身后仆从端着的几个青瓷汤碗，声音温厚：“诸位贵客，老朽代楼管家前来致歉。楼管家实在脱不开身，需等比试结束后方能前来，他特意吩咐厨下做了几道东虞慕氏的地道点心汤羹，请诸位尝尝鲜，聊表歉意，让诸位久候，实在对不住。”
关书珏好奇地探过头，盯着那碗里清透的汤羹和雪白的菌菇：“老伯伯，这是什么汤呀？闻着有点特别。”
黎姳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却倏地一顿，凝固在那碗汤上。
眼熟，味道闻着也熟悉。
林娘子的拿手菜，以前只要黎姳晚上想娘和兄长时，她便会为她熬上这么一碗，林娘子总说，心里不好受时，喝点热汤，身子暖了，心也就没那么空了。
提到林娘子和慕氏，她又不得不想起另一个人，赵裘岚。
赵裘岚是郑府的厨子也是府上门客，他另一个身份就是林娘子的师弟，师出同门，最后林娘子入了魔，而赵裘岚则投效了慕氏，二人自此分道扬镳，再无联系。
几百年过去，赵裘岚的尸骨都已经化成灰了，这应该是他传下来的手艺。
老翁笑着回答关书珏：“此汤名为‘观音汤’。”
袁满吸了吸鼻子，凑近了些：“观音汤？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老翁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五百年前，慕氏有一位前辈叫赵裘岚，厨艺堪称一绝，此汤便是从他手上流传开来的。”
“赵裘岚？”
“北赵南张的赵裘岚？”
“正是。”
黎姳知道这个称谓，在民间谈及厨神素有北赵南张的说法，赵裘岚便是北方百姓奉为的厨神，自他过世后便传下了很多他的手艺，所以就算离世，百姓也会怀念他。
这南张指的便是张波，主要代表南方菜系，在民间的影响不亚于赵裘岚。
其实除了慕氏，其他世家也会收纳赵裘岚这样的修士，以厨艺的方式修炼，嗯……应该称之为饭修吧。
虽然很多人会觉得不公平，区区一个颠勺的为何能独得世家青睐，就好比在贺兰州时大家口中提到的曾狄峰，此人便是个饭修，大家知道后多有不服，打架打不过，也不擅于出谋划策，在他们眼里，饭修就是个废物。
其实很大原因在于世家耽于精食，像这样的世家大族每日吃的都是八珍玉食，食日万钱，对于一个好厨子的要求高且需求也高，反而是府内的厨子更加会精挑细选。但不巧的是，饭修很少，简单说就是缺人，所以显得格外珍稀。
“但真要论发明之人，却是那位赵厨神的师姐。”
众人闻言，皆露好奇之色：“师姐？”
老翁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感慨：“赵厨神师承天山北湖。他原不过是山下一村民，村中突发瘟疫，父母皆不幸病逝，正是他的师姐，熬制了灵汤给村民喝，大家病情才逐渐好转，都称赞他师姐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观音汤’由此得名。前辈当时无依无靠，便决心跟随师姐上山修行，他对其师姐无比崇拜，一直受其影响，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可谁能想到……后来他师姐真面目暴露，早已堕入魔道，算计同门，致使师门一夜倾覆。”
“我慕氏主人惜才，将其从仇敌手中救下，侥幸逃脱的他，对那魔女充满了怨恨与不解，一生都在与魔道抗争。他将这汤改良后传于市井，也是为了让百姓铭记，莫被表象所惑。”老翁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黎姳听过这个故事，林娘子以前当个故事跟她讲过，林娘子和赵裘岚应该就是他这个故事的主角。
不过这并不是故事的全貌。
下山历练时，在山脚遇到一个村庄集体得了瘟疫，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等死之时，她却给了大伙希望，她上山找治病草药，寻了三天三夜，在一处破败的观音庙寻来这最难寻觅的“地藏菇”，混着雨水熬煮，这碗汤，是他们的救命符，也被获得新生之人唤作菩萨汤。
赵裘岚便是村中一名病患，家人皆因病去世，在赵裘岚眼中，她便是至善的菩萨，之后便跟着她去了山上修炼。
可惜后来被仇敌算计，师门倾覆在即，强敌不仅要夺传承，更要斩草除根，庇护年幼师弟妹的林娘子被逼至绝境。最终，她做出了选择。
她当众接过了仇敌那柄能快速获得力量却蚀人心智的邪剑，以叛投和手刃同门为投名状，换取了剩下师弟师妹逃生的机会。
无人知晓她事后是如何对着赵裘岚仓促间遗落的那尊小小木观音像，枯坐至天明。
林娘子在手刃最后一个仇人后，百年前便去世了，她是死在她之前的一位同门手中。
关书珏听得入神，小声喃喃：“真可怜……”
“本奉她为菩萨，最后却成了屠戮同门的凶手，他该有多难过。”
黎姳默默听着，伸手接过仆从递来的汤碗，低头轻啜了一口。
味道与记忆里林娘子所做的相比，似乎清淡了不少，她记得，正宗的观音汤，该再咸一些才好。
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那碗名为“观音汤”的素羹上，汤色清透，几片雪白的菌菇宛若净莲漂浮，一缕微苦而洁净的香气，幽幽钻入鼻腔。
老翁敏锐地注意到黎姳神色的细微变化，轻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对这汤有话要说？”
黎姳：“味道有些清苦，这菌菇换成松茸应该会好一些。”
关书珏立刻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抢着附和：“对对对！是有点苦！老伯伯，我黎姐对吃的研究可深了，她说的肯定有道理！”
黎姳淡淡一笑，话锋微转：“不过，这既是本地特色，大家想必也喝惯了，突然更换食材反而不美。或许可以在饮用时，配上一碟微甘的茯苓糕，用以中和苦味，我记得，你们北市祥化铺的点心就很不错。”
老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拱手道：“没想到姑娘竟是深藏不露的美食行家，对烹馔之道如此讲究，见解独到，看来老朽今日是遇到知音了，有机会定要好好向姑娘讨教一番。”
他上前一步，状似自然地靠近黎姳身侧，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我在颂孤州待了四十年，对美食珍馐颇有了解，有几家就不错。”
黎姳没有打断，似是对这话颇生兴趣，
老翁：“这点心铺子有橙霜，在疏棠街巷的青石坊，那点心味道多样口感也好，这是他们铺子送的，只限一个人，可以优惠，反正我也没时间去，姑娘可以去看一看。”
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小小的玉牌，放在黎姳面前，玉牌上刻有浮雕。
老翁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黎姳摸不着头脑，心里恼火，寻思是来耍她的？
刚想开口，怒眸却扫见了玉牌上的纹样，
她面上一凝，目光落在上面，仔细看了会儿，
玉牌上雕刻的是弦月羽翅，
是羽族的印记。
黎姳侧头和老翁对了一眼，意味不明。
除了桑奚她想不出会是谁指使的，他便是羽族羽皇的长子阿妪皇，说来糊涂，她跟他有一门亲事，还是娃娃亲。
当年她父亲为了得到羽族圣物“夭明雨”，将自己的女儿转手就卖了。
这夭明雨可以使万物不受地面的控制，浮在空中，羽族生活的蝴蝶岛屿便是靠此物支撑，也就是说，六冥神域的火干若是有夭明雨相助，那便不再需要元力，而火干也不会因为元力供应不足掉下来，就像真正的太阳一样，挂在天上。
魔域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想黎姳为了魔族做出牺牲与羽族联姻，但黎姳自认为很自私，自私到她觉得这件事与她无关，所以婚事一拖再拖。
同时，桑奚对这段婚事也极其反感，简直祸害两边人，他那边想方设法让黎姳悔婚，黎姳总是以她寻母为由回绝。
这次她急于寻找三昧金简，羽族暗线遍布九州，消息灵通，她便想利用桑奚，以悔婚为条件换取他的帮助。
没从他那边打听到三昧金简的下落，反倒是知道了当年镇压母亲的法阵的蹊跷。
当年布设北宫七宿阵阵眼的金禾蓝氏，她之前去查过，府邸人走楼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其踪。
没曾想，三昧金简的下落没打听多少，反倒从他那里得知了当年镇压母亲法阵的蹊跷，当年布设北宫七宿阵阵眼的金禾蓝氏，她之前去查过，早已府邸空空，销声匿迹。可桑奚竟查到蓝氏全族人都死在了蓝萤海，域中央漂浮着全族人的头颅。
而近日，他的人在東虞竟见到了蓝氏的后人。
倘若当年一切正常，为何所有知情人都相继被灭口？这太不寻常了。
所以她想找这个蓝氏后人问清楚。
老翁笑容满面，他手往阁楼下看台一指，哑声道：“今日我在楼底北面看台，还瞧见了个人，看着面熟，原是柏源街烧鸡铺子的伙计，不知姑娘对烧鸡可感兴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