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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当社畜遇上癫公(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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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咚隆——轰——”
瞿松岸和颜宁身下的地面突然停滞、动摇,惯性裹挟着两人踉跄跌撞,颜宁瞬间反应过来,一手攀住集装箱内部的凸起站稳,一手将瞿松岸拦腰禁锢在身侧。
尽管两人之间还有很多话没说,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们继续说下去。
瞿松岸在颠簸中抓牢了颜宁的手臂,几分钟后,集装箱的运输停止,四周一片安静,两人在浓重的铁锈味里屏息聆听。
“到站了?”颜宁松开箍在对方腰间的手臂。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机械锁扣弹开声,“咔哒”,下一刻,集装箱门大敞。
强光照进来,瞿松岸下意识眯起眼睛,但是很快,刺眼的光线被宽阔的肩膀挡住,在颜宁身体的阴影里,瞿松岸只看见对方镶金描银的侧脸轮廓。
“HANDS UP!!!”
一道怒喝传来,十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大兵持枪指着他们。
“真难搞。”颜宁咒骂了一声,他挡在瞿松岸身前,将双手上举,举过头顶。
大兵拿枪口示意他往前走,颜宁没有停顿,往前挪步。
瞿松岸紧抿双唇,他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局势:樊湃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两个大兵联手将颜宁牵制,将他的手折到了背后,拷上一副生物追踪手铐。
颜宁闷哼一声,苦中作乐:这样的“银镯子”他居然有两个?
瞿松岸皱眉上前,大兵注意到他有所动作,将枪口举起警告对方不许再动。
“HEY!!Be respect!”
在瞿松岸也遭受颜宁的相同待遇之前,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眼镜男冲过来,身上的白大褂随着步子翩飞。
他站在大兵面前,跟他们理论了几句,大兵们便退后,一改先前戒备的姿态。
显然这个眼镜男的权力更大。
眼镜男在瞿松岸身前站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在褂子上抹了两下才伸出去,作势要与瞿松岸握手,并且腼腆地称呼瞿松岸为“瞿博士”。
瞿松岸眯眼观察了眼镜男两秒,伸出手与他相握。
“我们认识?”
瞿松岸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号人物。
眼镜男微微一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您记不得我了?我是疱辉。您在‘GTL’的时候,我是您项目组里的一员。”
GTL-Gland Tech Lab,腺体智研所,一家以AI辅助药物设计为特色,曾在生物科技及生物医药领域极具前瞻性的研究机构。
在瞿松岸生平履历中,有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16岁凭借竞赛被C大生物专业破格录取,一路保研生物制药工程,并在24岁时顺利完成了所有学业。凭借优异的学术表现和博导的推荐,他进入GTL实验室继续深造。然而,不幸的是,研究所因资金短缺和管理不善,在两年后倒闭了。
之后就是陆荏趁机低价“拐卖”,将瞿松岸引进为工作室的技术人才。
瞿松岸记起来了,神情反倒愈加凝重,他将手收回来。
疱辉对对方的微妙态度浑然不觉,盛情邀请:“博士,实验室在这边,请跟我走吧。”仿佛瞿松岸的日程中本来就安排了这一项。
然而,对瞿松岸先前经历一无所知的颜宁,听着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分外懵逼。
在大兵们的“护送”下,瞿松岸不得已跟疱辉走,他临了回头望了颜宁一眼,沉声问疱辉:“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
疱辉镜片后的眼睛笑眯眯的,只笑不答。
瞿松岸见状,知道自己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埋头走着。
“喂!”颜宁中气十足的喊声在身后很远的地方响起,瞿松岸的脚步一滞,连带着疱辉等人也停住。
颜宁喊道:“他需要食物!”话音未落,他便被大兵踢了一脚膝后,欺身跪了下去。
“瞿博士,时间不多了。”疱辉嘴上尊敬,但很快伸出手扣住了瞿松岸的肩膀,阻止他再回头。
“实验室有营养剂,完全能保证您的生理需求。”在瞿松岸的冷眼下,疱辉转而做了个请的姿势。
瞿松岸这一路上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他所处的地方是全封闭的室内,集装箱所在的地方是仓库,跟随疱辉,穿过一道需要虹膜识别才能通过的电子门,继而就是曲折的纯白回廊。
瞿松岸默默记着步数,脑中形成一张完整的路径图。
大概走了五分钟,路的尽头出现一扇玻璃门,仍是虹膜开锁。
这里就是疱辉口中的“实验室”。
大兵们留在门外站岗,疱辉从一张桌子上拿过一管营养药剂,递给瞿松岸,他微笑着说:“瞿博士,时间紧任务重,尽早开始吧。”
瞿松岸面色凝重。
这个实验室的布置,跟他在GTL的个人实验室一样。
樊湃费尽周折将他运送到这儿,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要瞿松岸继续研究曾经的课题:药物诱导人类二分性腺体功能转变研究。
近年来,随着环境变化和生活方式的改变,Alpha和Omega的性腺体承受的负荷逐渐增大,导致各种腺体疾病的发生率显著上升。这些疾病不仅影响个体的健康,还可能导致严重的生理和心理问题。传统的腺体切除手术虽然可以缓解症状,但对人体的危害巨大,包括激素失衡、生殖功能丧失等。
瞿松岸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通过腺体药物,对人体腺体产生影响,让原本具有Alpha和Omega特征的个体,其腺体功能逐渐消失,最终转变为完全的Beta基因型,如此,二分性腺体病症不攻自破。
当时,实验进行到中期阶段,第一批药物的各项指标均已达标,药物评估效果优良。但就在此时,伦理委员会突然提出药物的长期安全性和潜在副作用的诸多问题,明明在实验初期,伦理审核是顺利通过的!
但没有办法,实验进度因此一再搁置。
瞿松岸那段时间情绪十分不稳定,染上烟瘾。
研究所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倒闭。
更雪上加霜的是,熄灯后的研究所被人为入侵,瞿松岸此前所有的实验数据和样本全部丢失,连监控都查不到。
然而时隔五年,这些数据漂洋过海,出现在这里!
瞿松岸几乎肯定,是樊湃做的!
瞿松岸拿起桌上的报告纸,几乎是在颤抖了。
天知道当年他得知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是怎样的消沉。他还被其他研究机构拒之门外,万念俱灰,已经完全丧失继续做科研的意志。
要不是陆荏做帐号,向他请求专业问题,察觉到他不对劲,给他分了点活做,瞿松岸或许连生存的意志都要被消磨殆尽……
瞿松岸闭了闭眼,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胃疼还是被气的。
情到深处,千言万语,终免不了化作一句:
樊湃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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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
颜宁双手背缚,拧眉看着面前的电子屏,上面映出了樊湃那张阴湿的、令人厌恶的面孔。
樊湃亦是一脸不屑,“小少爷,你不是很聪明么?”
颜宁不爽地撇过头去。
眼下这场景,哪里需要猜?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大型室内赛车场,规模宏大。中心是一个椭圆形的赛道,全长约两公里,宽度在二十米左右,赛道表面采用了最先进的防滑材料。内顶的照明系统让整个赛场亮如白昼,无法分辨白天黑夜。
赛道的两侧没有观众看台,但是环场内壁,密密麻麻的都是高清摄像头,此时都朝向颜宁所处的方位,红点交错闪动,被这样“注视”,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摄像头的另一端是谁?
颜宁已经有了猜测——暗网赌场。
这跟自己五年前陷入的风波类似,只不过这次是明牌了,而樊湃作为“庄主”,操纵着整个牌局。
樊湃通知说:“跟你同道竞技的一共42辆车,跑400圈,你还有十六小时的准备时间。”他在屏幕里同大兵示意,大兵松开了颜宁的束缚。
颜宁活动了一下肩膀。
随后,耳边传来汽车的轰鸣。
颜宁的眼睛倏地睁大了——那是自己曾经使用过的雪佛兰,除了车身上的赞助商标志和车队徽章不在,其他地方完全一样。
将车开过来的助理下车,接下来由他代为讲解,让颜宁尽快熟悉。
樊湃又露出了那种“绅士”的微笑,友情提示道:“在这条赛道上,死亡率可是很大的。”
“瞿松岸在哪里?”颜宁问。
樊湃的笑意立即收了回去,眯起眼睛,“你得先有命见他。”说罢,他毫不犹豫抬手关了通讯。
周藏空旷,只有助理用不太标准的中国话,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已经烂熟于心的注意事项。
一眼望去,这无垠的赛场,明明灯光刺眼,颜宁却感觉,它像沉黑的天幕一样罩下。
心跳开始加速,手指因为兴奋在小幅度颤抖,颜宁呼出一口浊气,很莫名地笑了一下。
助理因为他的态度停下来,询问:“Any questions?”
颜宁带着笑意,朝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