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白酒二两半

8、第 8 章

　　莫凡知道此时不顺着程砚的意思会引发一场大地震，乖乖的进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只有左手腕，手背有轻微的挫伤和刀伤。

　　“你跟王闵之不是穿一条裤子吗，这种场合她怎么不在？”。

　　“带简丹上课去了。”莫凡瓮声瓮气的，伸手揪了下程砚的衣袖，“你进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不会有多大意外的。”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多大才叫大？”

　　程砚没有就此了了的意思，脸沉的就像海啸席卷的天边，“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怎么总是用最极端的那种。你知不知道，这是港城，不是内地，规则是给权力大的人服务的，我晚一步你就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不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两人坐在了车里，林宇离的老远，莫凡没脸没皮讨饶，“别气了，我谢谢你，成不成？”

　　程砚看着那乖巧的模样，像个顺了毛的小狗，没好气的扯过来狠狠地亲了两下，鼻尖磨蹭着鼻尖道，“跟我说一声很难吗？”

　　这事跟程砚说了也许就是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但从一开始莫凡就想自己办。一来，星秀隶属程氏这事越晚曝光对他们越有利，二来，莫凡不想任何事都依靠程砚，他要有自己的人脉，资源，规划和未来，这样将来程砚玩够了再一脚把他踹开时，他就不会跟5年前一样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莫凡心尖上麻麻的，耳朵有点红，说话的声音很小，呼出的气很热，“嗨，这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嘛，星秀跟程氏明面上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对吧。”

　　“我是这个意思吗？”莫凡被一把推到了车门边，刚才的吻有多腻，这会的刀就有多快，“等着给爷提鞋的公司排队排到丛山岛，我偏偏要你，提前从监管局的饭局上撤下来就怕你有个万一，你觉得是个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莫凡也想知道，以如今两人之间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难不成还能是因为旧情未了？

　　刚才那一下撞了他的后腰，一阵生疼，他红着眼睛看着程砚，程砚也死死的盯着他，半响，程砚扭过头，沉沉的说，“滚下去。”

　　王闵之在院门外等他，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气哼哼的说，“又吵架了。一见面就吵，也不烦，还死死纠缠，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看不惯程砚跟一尊大佛一样，要按往常怎么也得上去怼两句，但今天这事程砚办的够爷们，便没再说什么，叹口气关上了车门。

　　这天过后，程砚没再回过莫凡的公寓，如何处理的陈康城也无从得知。且两人之间都呕着一口气，电话，信息一个都没有。

　　邓佳楠复出的热度起来了，但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官宣，既要热度持续，又要体面符合身份，这样一来难度提高了好几个台阶，星秀的策划部连出了几个方案都不尽如人意，正当大伙灰头土脸时，楚秘书看似无意的提供了一条信息。

　　奥地利的知名女高音muna将在港城举办音乐会。

　　“咱们现在肯定没法分身去承办，事赶着事呢。”王闵之顶着鸡窝头喝着纯咖啡，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不是让我们去承办演出。”莫凡也是彻夜未眠，但纯咖啡他是喝不了的，胃不行，端着一杯没滋没味的温水小口的喝，“邓佳楠跟muna是好友。”

　　muna是华人，嫁人后才改的国籍，在培训班时就跟邓佳楠认识，后来一个进入了歌坛，一个从了影。如果邓佳楠以助场嘉宾的身份出现在音乐会上，那就完美契合了复出的所有要求。

　　以两人私下的交情邓佳楠完全可以自己出马，但星秀还是很正式的接洽了muna的团队，按照正规的流程确认了合作。莫凡始终记得程砚说过，一切财务相关都要过明面。

　　邓佳楠复出的内容都是围绕其事业、多年未见的姊妹情深宣传的，没有达到前一段的热度，但红馆的音乐会座无虚席，演出非常成功，在没有特地安排的情况下也有不少送给邓佳楠的花篮。

　　前后忙了两周，事情还算圆满，莫凡躺在公寓沙发上时居然感觉到的不是累，而是空。这种感觉很没道理可言，程砚来过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生活痕迹并不重，反倒是他自己已经一个人生活了5年，想和要真是人类最可怕的欲望。

　　他编辑了条信息，读了两遍，然后修改，改完又读两遍，又改，发送前又觉得不妥，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睡得迷迷糊糊半夜醒来先看手机，但没有任何回复。

　　简丹的戏份杀青了，星秀给她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都说红气养人，这话不假。短短两个月，简丹现在整个人都是舒展的状态，也能应对一些刁钻的问题，即便是抛媚眼都学会了藏而不露。她搂着王闵之的腰，整个人贴上去喝交杯酒。

　　他叫莫凡凡哥，叫王闵之则直接称呼其名，“闵之，王导想让我上个新戏，我看了本子，还挺想去的。不过你们放心，不耽误咱们自己公司电视剧的拍摄。”

　　简丹的经纪人已经说过这个情况，没人投赞成票。因为新戏几近风月片，国内是不公开上映的。

　　但从这件事来看，简丹不仅拼劲十足，更是聪明，她知道，自己一个新人为艺术献身这话题就够足了，更何况哪部获奖的大片不跟性沾边，要趁着公司捧她的时候先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上世纪90年代前了，脱了的衣服再穿回来这种励志的套路已经不好使了。”王闵之意味深长，“要出头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剑走偏锋，信我。”

　　她不想简丹做这样的事，但简丹只是公司的艺人，不是她的什么人，即便是劝也得捏着分寸。

　　“我没想过再穿回来啊，”简丹夹着烟，很无所谓，“而且这不是三级片，只是大胆了一点而已，我牺牲的起。”

　　莫凡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王闵之正靠在窗边吸烟，那是刚才简丹烟头对烟头给她点的，“你不是说吸烟一根，早衰10天嘛，誓言被魔法打破了？”

　　王闵之轻轻的嗯了一声。

　　“对了，刚听简丹说众商传媒的几个小艺人都解约了。”王闵之切开了话题，“我搜了搜，营业性质正在变更中。那人渣怎么解决的那孙子？”

　　“我不知道。”

　　王闵之叹气，还真是难兄难弟一对，“你俩还没和好呢，干脆断了算了，去了内地再找个年轻的，帅的，听话的。”

　　“嗯，还有就是活要好。”

　　两人在办公室里大笑。

　　直到出发内地前莫凡都没见到程砚，他在公寓给他留了便签。

　　7月中旬，北京最闷最热的季节，室外就像个大蒸笼，源源不断的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南郊宾馆里，整个《修仙记》的主创人员碰在一起做最后的动员，后天，良辰吉日开机大吉。

　　送走这个组以后，莫凡和王闵之开始着手为另一个历史正剧的本子接洽导演和拍摄团队。他们俩从南郊宾馆搬到了假日酒店，晚上在酒店餐厅吃饭时，碰到了一个熟人，莫凡参演过的唯一一部影片的导演，周张。

　　多年不见，周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张完全为大银幕而生的脸，“莫凡，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在港城发展了。”

　　“周导，没想到在这碰见。”莫凡也惊讶不已，握着周张的手回头介绍，“是，在港城。这是我的合伙人王闵之，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有没有印象不知道，周张也客气的和王闵之握手，然后就是互相了解了一下近况，忽然旁边有人说道，“周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位的长相，气质完全就是主角本人啊，这下咱不用愁了。”

　　周张他们聚在这吃饭就是讨论没有适合角色的演员这个问题。

　　说话的人不了解情况，但周张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所以没直接接话，而是就着刚才他们聊得星秀正在筹备新剧的事顺便推荐了几个内地不错的年轻导演后才笑呵呵的说，“如果他同意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周张什么人物，国内导演最高级别的代表，一年只拍一部片子，能被他选中基本出道即巅峰，只有他拒人，没有人拒他。

　　但莫凡拒绝了，在坐的各位心里嘀咕什么的都有。

　　“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赚钱怎么赚不是赚。”

　　听到这话，莫凡跟周张是会心一笑。

　　拍《花开蝶变》时，周张发现，莫凡不仅脸抗打，还非常的有演戏天赋，很多自由发挥的镜头基本一遍就过。天寒地冻，剧组的人围在监视器后边讨论剧情边闲聊，“为什么要拍电影，喜欢？”周张问。

　　二十冒头的，只知道跳舞的小伙子实在的说，“挣得多，来钱快。”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因为那时的莫凡天真的以为他跟程砚之间的不对等是因为自己没钱，自己不是某某地方的豪门，只要自己有钱了就能与他并肩而立。岂知横跨与两人之间的是世代传承，是阶级鸿沟，是世俗门第。

　　现在想来，真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