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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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资金问题，星期二这天，久瑶便在认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去报名。
她在空白的笔记本页面上，写下“损失”两字，然后另起一行，写下“巨额资产（负债累累）”，再另起一行，写下“每周2-3次（约4-6h）”。
而后，她思考了一会，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损失。
接着她把笔尖移向页面右边，写下“收获”两字。
另起一行，“一项自保的技能”。
再起一行，“强身健体”。
再再起一行，“丰富课余生活”。
她瞄了一眼右前方那人的背影。
再下笔，“共同的……”
“你在写什么？”不知何时起，余景便在盯着她写下这些语意不详的东西。
久瑶猛地缩起肩膀看向余景，同时用手掌压住笔记本。
余景坦然地对她笑：“你……欠了别人钱？多吗？”
久瑶腹诽，多管闲事，你还能帮我还钱不成？
她佯笑着合上笔记本，而后表情突然严肃，摇晃着手指对余景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不许告诉我表哥！”
余景被她的样子逗笑，点点头。
久瑶便是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定了决心，放学时顺路去交了一个月的费用。她计划，前三周每周三次教学课，第四周一次教学课，这样就可以在一个月内把十节课程学完，其他时间她便自己随意安排，有空就来。武馆的小哥说，初级课程学完，如果有兴趣可以学中级，然后是高级的课程。久瑶准备看第一个月学习的情况，再作决定。
报名后，她便随着小哥楼上楼下转了转，这里除了各类搏击教室，还有专门的健身房，设施还算齐备，环境也整洁。久瑶约好，周三晚上便上第一次课。
她提前和成玄说好，她去训练的时候，他就帮忙跟家里说，她是和他们几个出去学习了。
周三中午，久瑶照旧到社团活动室就餐，准备吃完饭后看一会书，再到天台晒晒太阳。但就在她合上书起身时，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被大片乌云遮蔽，须臾间就下起瓢泼大雨。
晒太阳的计划泡汤，久瑶有小小的遗憾。亲眼目睹晴空被乌云遮蔽的场景，也让她内心似有阴霾覆上。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砰砰的声响。
久瑶打开社团活动室的门，发现声音就来自旁边通往天台的安全门。她转身看去，不禁心惊。
透过安全门的玻璃窗，林枫北被打湿的身影就在门的另一边。
久瑶连忙跑到安全门前去转动把手，但不管怎么转怎么拉，安全门都纹丝不动。
“林枫北，门打不开，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久瑶对着玻璃大喊。
但即便听不到她的声音，林枫北也可以通过她的口型看出她的意思，他将手抬起摆出转动钥匙的样子，又指了指门把手的位置。
久瑶领会，急忙点头，“我去保安室，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保安室在主楼一楼。久瑶从实验楼冲出来，冒着倾盆大雨狂奔到主楼，直冲入一楼保安室。
听久瑶简单讲明情况后，保安急忙拿出钥匙随久瑶一起到了实验楼，这次久瑶学乖，顺便问保安借了一把伞。
被解救出来的林枫北浑身湿透，保安见他的样子也不忍多说，只是再三强调，不可以再进到天台了。想来经过此事，以后物业会更加留意，不会轻易再开天台门了。
久瑶赔笑目送保安离开后，连忙将林枫北拽进了社团活动室。
然后，在林枫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久瑶不知从哪个角落拽出一包新毛毯，打开来不容分说地蒙到了林枫北的头上并快速摩擦着他的头，然后又用毯子把他包住。
她怕他冷，“我觉得你最好把衣服脱下来，晾干再穿回去。”
此时为止，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林枫北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发丝朝她看过来，那目光中有些缓慢流动的东西，但总的来说仍是冷静慑人的。
久瑶突然觉得十分尴尬，却又一时无话，只好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用手搓着被打湿的刘海。
随后，她突然意识到是因为她在这里，他才没办法脱掉湿衣服。
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瞟着他。
林枫北好像知道她的想法，却轻轻拉住她的手臂，让她重新坐了下来。
久瑶有些意外。她看着头发湿湿，被毛毯包裹着坐在椅子上的林枫北，莫名觉得他……很乖。
林枫北垂着目光。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很冷，这种冷透过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直往毛孔里钻，侵蚀着他本该毫无裂隙的防备，让他莫名觉得，如果眼前之人留在这，哪怕多一分钟，他也会觉得好过些。
虽然，他还不曾仔细去分辨她的好意究竟缘何而来。
只是一种直觉。
“这个，还有吗？”林枫北指了指毛毯。
“你还冷吗？”久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后起身又到角落的大纸箱里翻找起来，“永远不要小看社团活动室里都有什么东西~”
“这里是社团？”
“以前是。”久瑶找到一条大毛巾，“只有这个了。”
林枫北从毛毯里伸出手接过毛巾，待久瑶重新坐下，他犹豫着，将毛巾盖在了久瑶头上。
久瑶的身形僵硬了片刻。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千种念头。
“擦擦头发。”林枫北看她僵坐不动，解释道。
“哦哦哦！”久瑶有些尴尬地擦了擦，然后觉得不舒服，就干脆把扎紧的发圈解开，将头发散开来擦。
纠缠着一根发丝的黑色发圈，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
“我是想说，”久瑶放下毛巾，“午休还有点时间，我先回去，然后你在这将湿衣服脱下来晾一晾，免得下午上课着凉。”
“我下午就不回教室了。”林枫北淡淡地回道。
久瑶表情凝固。
害，真是羡慕这小子。
因为林枫北成绩好，偶尔迟到早退，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换了久瑶，就完全不敢这么作。先不说老师找家长的问题，光是一个成玄，简直比老师和家长加起来还可怕。
“也好，那你下午就在这休息。”她没话找话，随后看向窗外。
豆大的雨珠前赴后继地砸在窗玻璃上，窗外看上去灰蒙蒙的，天地如同陷入混沌。
一时间，久瑶竟从这铺天盖地的大雨里体会到一种远古的洪荒之感。
她总是忍不住想，若千年前她亦曾存在于这世间，她会是什么模样，彼时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模样？
“你，好像经常一个人在这。”林枫北说。
久瑶没想到林枫北竟然会留意到她，“我啊……我之前是前文学社的社员。”
“前文学社？”
“是啊，大概在你转来之前，社团什么的就都解散了，就包括我当时在的文学社。”
林枫北点点头，“既然解散了，那你还在这做什么？”
久瑶掏出活动室钥匙亮了亮，“碰巧还有这个，就……偶尔来一个人待一会，看看书。”说着，她将桌上放着的刚刚看的那本书拿过来，随手翻弄着。
这是美国殡葬师凯特琳所著的《好好告别》。
她只有偶尔午休的时候来看书，所以每本书都看得极慢。这本书也是，好像看了两周还没有看完。
“这是讲什么的？”林枫北用目光示意她手上的书。
“如同标题。”久瑶拿起书将封面展示给他看，“这本书的作者是殡葬师，每天都要跟大量的尸体，还有他们的家属打交道，可能有感而发，觉得人与人，都该好好告别吧。”
好好告别。
林枫北在心里默念，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久瑶随手将书放在桌面，重新扎好头发。
就在她走到门边打开门时，林枫北叫住了她，“久瑶。”
久瑶回身看他，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再见。”林枫北说。
久瑶笑了，心里又泛起另一种奇妙的感觉。
“明天见。”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