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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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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园,在山上,没有喧嚣,是最接近自然的一块原始之地,想清静的时候,除了喜欢去江边就愿意到这里走走。山上的天气很凉爽,不似山下,加上是晚上,整个环境很清幽,心情也会跟着平静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和云豪认识该有十几年了,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彼此之间的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亦如今晚,走在林园的青石路上,很长一段路,我们都没开口说话,只是并排走着,各走各的,当然,互相迁就一下步调是必要的。
“嗯,你明明打竖拍比较强的,今天怎么用横拍呢?”他忽然开口,打破了静谧,本来凝滞在周围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划破了!
我笑笑,很自然地解释道:“没有啊,大概觉得用横拍打起来比较有爆发力吧。”
我皱了下眉头,羽灵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不过,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很清楚我是故意输球给曾校的,的确,如果用竖拍,我不见得会输。她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小小年纪,心思为什么总是那么复杂。我自认为,在每个人面前我都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意图,可是她,把我看得透透的,包括我的每一个心思,甚至于每一个小动作,这让我有点手足无措。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上位的人都是有面子的,轮不到我一小毛孩子出风头,人情世故,她该比我通透。可她不喜欢,不喜欢我的做法。
(曾校:一中的头头)
倒霉的一天啊,居然被曾校点名陪练,还……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云豪问。
“呵呵,叹气是换气也!”羽灵的经典台词。
“有句话不是说,女人叹气很容易老么?”他轻笑。
我转过头,一脸惊奇地望向他,“怎么了?”他不明所以,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生怕脸上留下了什么不光彩的印记。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转回脑袋,微微勾起嘴角,他不知道,他的这句话跟我当初回答羽灵的时候是一模一样,有那么一刹那,我的精神恍惚了。
“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不太明白~”他说,很久,才将后面的内容娓娓道来,“你真决定了念完研究生之后回一中任教?到时候有硕士文凭到哪里不是——”
“我就想回一中!”打断他的话,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才稍稍缓了缓,“你是想说,我有硕士学位在哪里都可以混得比一中好,我知道,只是,我觉得当老师很不错,至少和孩子们在一起能感觉自己年轻一点,呵呵!”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哦,你是这么想的!”他有些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为什么是一中呢?”他忽然抬起疑惑的眼神,疑惑中又有一丝晶亮,转瞬又化为温柔的笑意,“留在C市,哪一所学校都可以,嗯,你也可以留校啊,教大学,没那么辛苦,薪水也相对丰厚!”
“可是没有教高中来得有成就感啊!想想,能自己亲手培养出一批高一到高三的学生……”我激情满怀,样子是需要做足的,总不能告诉他,我板死板命地板到一中是为了女朋友吧,自己都觉得幼稚。
“不错,有理想呵~”云豪看我坚决,不再说什么,勉为其难地算是附和了,他的担忧和关心我知道,念完研究生回一中任教,家里不反对才怪,首先,老爸那一关就甭想过。
可是这么多年来,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什么都遂了家里人的愿,第一次想争取自己的想法,为自己努力一次。
云豪征求我去YW的意见,我以项目推拖,只说,看看吧,做完项目我的暑假还有时间的话。
没有跟羽灵提晚上会过去接她,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也就没必要提。在香满园的门口守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到一群男人跌跌撞撞地出来,旁边的女人则是有说有笑的,估计下一站会去KTV,很少有女人愿意听喝醉酒的男人嚎叫的,这种时候,女人一般会选择结伴离去,找地方闲逛,然后各自回家。
羽灵出来的时候,因为灯光和距离的原因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判断她喝了酒,不知道她喝了多少,能喝多少,今天晚上的她在我看来有点不一样,虽然一直保持着温文。
有一种无赖,叫做如影随形,看到她的同时我也看到了方轶,英俊魁梧的他站在羽灵的身边,旁边的女同事捂着嘴笑得格外开心,看样子是在说些玩笑话。
潜意识,我觉得方轶在缠着羽灵,如果我是个男人,这个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给姓方的一记耳光,将羽灵搂在怀里,宣告她是我的女友,任何人都甭想染指!可我不是,所以,我只能隔着霓虹灯下的马路看着她,对面是喧嚣,而我的世界,瞬间万籁俱静!我走不过去,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竟又似那么的遥远。
身体缩在黑暗的阴影里,我在等,等她离开……
却终究是放不下心,尾随她和一群女同事的身后,她喝了酒,至少把她安全地护送到家,我想。怕被她发现,就这样,隔着街道小心翼翼地一路尾随着,但愿不要被何人怀疑我有什么不轨企图。
十点过后,街上大部分的店面店门紧闭,一种无声的拒绝,把白天的喧闹毫不留情地隔开了。注意的那群人,人员在慢慢减少,我的心猛然一紧,羽灵,她居然不在剩下的三人中间!
什么时候把她看漏了,经过广场的时候明明还是四个人的!我加快脚步追过去,广场上四下环顾,依旧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三人渐渐走远了,可是羽灵,我丢了她,提醒自己冷静,手机,对,打她的手机!
“喂,在哪里?”我一路小跑着,察看任何一个可能的点可能的人。
“我在哪里你看不到吗?”她说。
“啊?”我停下脚步,“你——”她知道我在跟踪她?!“不管怎么,报告你的位置,这么晚了……我很担心……”心“嘣嘣”直跳,丝毫不敢懈怠搜寻她的身影。
“在你后面,大千门口~”
我回头,她拿着手机,一排白色的炽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身体的轮廓衬托得那么明显,眼睛忽然一酸,快步过去,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东西。
“傻孩子~”她捧起我的脸,看到我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你、你这是想哭还是想笑啊?”
“我是高兴得想哭哇——”我抢许仙的台词,学着他的腔调。
“出门的时候看到你了,鬼鬼祟祟!”她无奈,像是母亲在批评顽劣的孩子。
“你才鬼祟呢,看到了,你不叫我!害我跟那么远!”要不是因为方轶,我至于——么我!
忽然她身体一软,靠在了我的身上,“怎么了?”我扶着她。
“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甩了甩头,她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晶亮,很~迷醉,可能真的醉了。
“喝了多少啊?”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让她的头尽可能舒适地靠在我的肩上,她微闭着眼睛,我焦急地看着她。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她微启的唇中飘了出来。
“我是大风二中毕业的~”她说。
“啊?”我惊奇,虽然不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不过我到今天才知道我们居然还是校友,“那这么说,我们是校友,诶,说不定以前我们见过面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细想,不对,就算我念初一,她都念大二去了。
“刚毕业那会儿,我在二中实习,跟薛涵月一起~她教的你们班吧?”
我点头。
“在公交车上,注意到你因为~”她笑了,微微勾起嘴角,可我觉得她的思维跳跃好快,“那天车上很挤,萧云豪站在你后面,手吊在车上,手肘几次无心地碰到站在窗边的女孩的肩膀,你看见了,冲他眨眼,他不明白,你就干净利落地掰开他的手,让他挂在后面的吊环上,呵呵~”
我皱起了眉头。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真是体贴人的孩子啊~”
有这事??我挠了挠头,习惯性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一边眉高,一边眉低。
“元旦表演,你们班的节目排在最后,呵呵,人都走得差不多,大有曲终人散的意味。不过,节目很精彩,有同学站在你们班同学的凳子上高呼,你过去,正气凌然,说‘同学,麻烦你下来,你这样子很没礼貌!’那孩子,当时多想揍你一顿呐,不过,我看他看你,心虚~”
她张开眼睛,扫了我一眼,眼里尽是笑意,又懒懒地闭上。
“你会为了一个在街边露宿而无人照顾的老人鸣不平,会为了同情一个聋哑人而买你不需要的东西,甚至人家打死一只蚊子,你都要为蚊子叫委屈……”
“你说,快乐唾手可得,成人的世界却总难捉到;你说,喜欢乘车时轻风拂面的感觉,因为它可以将你带入另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你说,我的感情意识太薄,以至于整整错过了十五个春天,春雨的声音原来是那么的动听……呵呵~”淡然的笑声,“会为法海的无情平反,把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贬得一文不值,就连屈原投江——,人家碍着你了,批人家懦弱!”
“那他是懦弱嘛!”我辩驳,撇了撇嘴。听她口中的话,好多是以前写在周记里的东西,她居然记得。
她似乎没听到我说的话,喃喃地,继续说着,“明明就是个孩子啊,怎么会有那样深埋的感触,那么地愤世嫉俗~明明在微笑,为什么眼中却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
她说了很多,我记得的,不记得的~
睡熟中的脸在笑,笑得让人心里荡起一股涟漪,酒后的这番话,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它真正的含义。
早上的时候,大概因为日光的缘故,我感觉到她的身体颤了一下,醒了,然后很不安分地用手指勾勒我整张脸的线条。当手指绕到我嘴角时,我很不厚道地张口,吓得她一哆嗦,反射性地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醒了你还装睡!”推了下我的肩膀,不满道。
她还不满了?!我愤然起身,“还好我醒着,不然指不定~”后话还没来得及说,我“哎哟”一声,身体直接僵硬。
“怎么了?”她起身,满脸焦急地打量我,忽然想起什么,又不敢确定,“你背我回来的?”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从我的脸色判断出事实后,脸色“唰”地白了一下,“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我谢谢你啦,姐姐!”嘟起嘴,斜她一眼,“疯人疯语,嗯~”我蹙眉,一副严肃的样子,“昨天应该把你送进162的!嗯!”
(162,代指精神病院)
“去!”一个暴戾落在我脑门儿上,“我酒品很好,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自信满满的样儿。
“切!你酒品好?你喝醉了你知道?!”我撇了撇嘴,用手锤了锤腰,偶滴神,昨天晚上把她背上楼屁事没有,今个儿一大早地倒把腰闪了,我这造的什么孽啊!
“昨天在广场……你真把我背回来啊?”她一边问,一边帮我揉揉腰上的肌肉,脸色不太好,她也知道她那分量,再瞅瞅我这小身板儿,颇有一丝难为情的意味。
“啊!”我一本正经地答,缓了缓,再吐出俩字儿,“才怪!”
“也不看看你那斤两!有出租车我干嘛不用啊,我傻啊!”这个世界没什么好,就是方便,力量不够嘛,办法有很多,而且省事。
“啪!”一巴掌狠狠地落在我的小蛮腰上,痛得我鬼哭狼嚎的。
“你、你、你,那是打的回来的,可是我把你背上楼的诶!恩将仇报!”冲她努嘴,表示我强烈的不满!真是羽灵咬顾惜,不识好人心!
“我谢谢你!”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儿,一句“趴下”叫我乖乖儿匍匐在床上,揉了揉,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昨天真的没说什么吧?我记得~”
你记得?!“我的姐诶,我到昨天才知道原来我在你眼中就这样啊?”
“哪样啊?”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探询的眼神,等着我的下文。
我翻了个白眼,“简直就是害了忧郁王子病的!”我吼,她的原话,我可没有半点掺假。
“呵呵!”她很不厚道地笑了,我转头,怒视她,她笑得更灿烂。
“您还真是抬举我喔!还王子呢!”我嬉皮笑脸地,再连翻几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