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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褒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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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嘉善。”
我不知道那个大娘住在哪,只能沿着街一户户找,一路路问和褒姒交好的李大娘住在哪。
天已经慢慢暗下去了。
累死了,要不回去问下小七吧。
可是小七好像不太高兴。
“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蹲在树下戳蚂蚁的我,仰头大喊。
“诶,姑娘。”
是在叫我吗,我看着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花布衣裳的女人,她突然冲我摆了摆手,向我走近。
“我就说远处看着一个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果然是你啊。”
“李婶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嘉善。”
“那肯定记得了,颜色这样好的姑娘在我们村里可找不出来第三个。”
我嘿嘿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了。
“李婶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准备回家做饭呢。”
“这袋米这么沈,我来帮您拿吧。”
“没事善姑娘,我自己拿,沉着呢。”
我把米从李婶手里抢过来,米袋一下子坠到了地上。
“我自己来吧。”
“没事没事。”
使出巨力才给米抗在了肩膀上,表面上
“我力气大的很,相信我婶子。”
内心,大学就没做过这种体力劳动了,
:—(,在大娘手里看着也不重啊。
一路上大娘脸色洋溢着朴实的笑容,找我聊了一路的天,我脸上也露出了动人的红晕,纯属憋的。
“到了到了,就是这了。”
坐在桌前,嘴里喝着大娘倒的茶,我终于长舒一口气。
“婶子,你就一个人住吗,家里怎么没人啊。”
打量了四周,屋里有孩子的玩具,还有男人的用品。
“你大伯今天刚好去他弟弟家了,二娃应该下学了,估计在路上了。”
大娘一个人在厨房里开始洗菜,准备做饭了。
“对了婶子,我想向你问一下关于小七家的事,你知道吗?”
大娘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小七啊,她家里就只有她和她娘两个人了,不过两人也…”
“你知道原因吗?”
“唉,说来也可怜,都是因为小六。”
“小六?她还有姐姐?”
“小七是她们家里最大的,小六是她的妹妹。”
我脑子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是亲生的?”
“不是,她是捡来的。”
“您能再多和我讲讲小七的故事吗?”
“那是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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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包子,卖包子咯,热乎乎的刚出炉的大包子。”
缩在巷子里的小褒姒,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包子铺,不禁咽了口口水。
暮色渐沈,雪簌簌地落着,路上的行人少了,对面的包子铺也收摊回家了,只有褒姒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单薄的衣衫看着脏乱不堪,她气息奄奄地半阖着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孩子,醒醒,别睡了。”
好温柔的声音。
褒姒仰起头,头上,身上的积雪坠落,睫毛颤了颤,掉下几颗上未曾落下的雪粒。
“你们是?”
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对男女,她疑惑地问。
“你是刚来这里吗,我们正要回家呢,你一个小姑娘在这睡着,多不安全。”
“可我没有家。”
她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在这漫天大雪之下更显苍白。
夫妻俩对视一眼,女人犹豫地开口。
“那你要不跟我们回家吧?”
她呆呆地抬着头,怯懦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女人慢慢地弯下腰,站在褒姒面前,抬手抹去她脸上再次落下的雪花,手上还有茧子,刮的脸上有点疼,但是褒姒只记得这双手很暖和。
“多漂亮的小脸啊,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颤抖着的小手慢慢的抚上了女人大手。
“好。”
这一刻,褒姒心里常年下着的雪停了。
她是花楼里的孩子,母亲是楼里的花魁,没有父亲,她的母亲生了她以后,眼旁多了几道暗纹,脸上有了些许暗斑,而使得恩客开始嫌弃她年老色衰。
从她有记忆起,就在被母亲嫌弃,打骂,试图扔掉。
她还记得漫天大雪里,满手冻疮洗着衣裳,屋里是母亲和客人的调笑声,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她的心也木了。
她也曾渴求过母亲的爱,可看着母亲嫌恶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她退却了,
后来,她一年一年的大了,因为褒姒的好样貌,母亲看着她的眼神里好像又动了别的心思。
在她九岁这年,她逃了。
这是她唯一一次的反抗。
整整走了四五十公里,嘴唇冻的干裂,鞋子早都磨破了,脚也冻地出血,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红脚印。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看着来去匆匆却有目的行人,看着牵手打闹的一家三口,最后看着对面不停叫卖的包子铺,旁边帮衬着的老板娘。
好像每个人都有人爱着,他们都有家可归,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或许是想最后能干净地离开这里。
“你叫什么啊?”
女人拉着褒姒,三人走在雪里。
“褒姒。”
“这名字有点拗口,不如以后叫小七吧,我家还有六个孩子。”
“你多大了?”
“九岁”
“都九岁了,看着跟小六一样大,你也太瘦了,小六才六岁。”
“没事,以后跟着阿娘,还有你阿爹,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褒姒微微侧着耳,细细地听着女人的话,听到最后,小脸绷得紧紧的,嘴也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在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留下,晕开了地上厚厚的积雪。
“好。”
呼啸的风雪带走了女孩颤抖的声音,三人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再过一会,就该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