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列车》暮冬二十四

46、烧香敬墙

　　走下黄土混凝搭建的小阶梯，扯下下面的黄布，画像即刻显露出来。

　　“但是也不对啊，他们祭拜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黄布拉开呢？”谢窦章看着墙上这幅雕刻精致的壁画沉思着，他将手抚向上面凹凸的地方，一一摸过。

　　“除非这幅画是见不得人的？”谢窦章走过壁画喃喃自语道。

　　“见不得人？这也说的太难听了吧。”文适走到他的身边，注视着这幅长画，语气中带着轻微的鼻音。

　　蒋蔓生走到白天祭祀插香的地方勘察起来，到了鼎钵面前，仔细端详着，它正对过去刚好是底座的位置。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蒋蔓生目不转睛的盯着鼎钵，慢慢地说道。

　　万许国走到他的跟前，问道：“什么？”

　　蒋蔓生手指指向鼎钵，然后再对着平移到对面底座的：“他们祭拜的不会是这个底座吧？”

　　万许国愣了半响：“小伙子，你这个想法还真的很大胆啊。”，转而，他又调换了语气：“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听到两人的对话，谢窦章走过来，站定在蒋蔓生的身边：“怎么说？”

　　“烧香拜佛，你是拜的哪座佛，就在哪座面前点香烧香，这样神像才知道是祭拜的谁，但是这个鼎钵正对的位置没有神像，只有底座，我也就只是一个猜想。”蒋蔓生看着在黑幕中的鼎钵，讲述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窦章双手抱臂，再走回壁画面前，仔细详看着，发现在神像下面都有一个底座。

　　再将目光转向祭祀台上的底座，通过一些雕刻细节，发现两周都是一样的。

　　“那个底座是这个神像？”谢窦章看着壁画，挑眉疑问道。

　　蒋蔓生走到两者中间，头来回转动观察，“你别说，还真的有可能。”

　　恍然间，他想起初到村子时，晚上听到的如同空灵般召他离开额声音，还有第一次在祠堂中看见的壁画上让他离开的字眼。

　　“不，不对。”谢窦章进行了自我猜测的否定，他蹲在壁画面前，瞳孔中倒映着壁画的下半部分。

　　“这个画上面神像和底座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想将神像拿走，那应该会把底座也一起拿走了，但是祠堂中却有底座，这是为什么？”他将脑袋凑近了几分，手摸上曲折的纹路，开始辨认，然后伴随着思路逐字逐句的说出。

　　“那就说明，他们只想要这个底座，上面的神像他们不在乎？”岑常安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站在谢窦章身后声音沉稳的回道。

　　没有再在鼎钵面前停留，蒋蔓生也走到壁画面前，接着岑常安的继续说：“也不是不在乎，也有可能是太在乎了，或者说是...”他看着壁画上面折叠起来的黄布，“他们惧怕这个神像。”

　　他的视线从黄布上移动到下面，在原位置找到了初次到达祠堂时看见的话。

　　“孩子，快走”这四个字歪扭的被刻在最上方，被半吊着的黄布遮住了一半，“原来这是这座壁画上的神像给出的警告。”

　　“天家神将双面弥罗，一面压鬼神，一面济苍生。”谢窦章再次徐徐地念出了上面的字，蒋蔓生闻声而寻，看到字的一霎那，心中已经大致明了，“那个底座应该就是这个神像所压的鬼神吧？”

　　“济苍生...就是村子中的村民？”谢窦章隐隐有些缕出头绪的样子。

　　“怪不得这个村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呢。”文适抚摸上壁画，惋惜的说道。

　　谢窦章手掌撑着膝盖起身，推测道：“神像的像身大概率是不见了。”

　　“但是画还在啊。”万许国上前一步，“刚刚那个小伙子不是说要拜哪座佛，就在哪座面前烧香吗，咱们在它面前试试。”

　　蒋蔓生思考一瞬，点头：“可以试试，但是我们没有香啊。”

　　“只有村长家有香吧，每次祭拜时只有他能接触到香。”文适联想到之前进行祭拜仪式时，那个总是穿的一身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

　　“去偷吗？两个人就行了，一个偷，一个把门。”蒋蔓生悄无声息的走到谢窦章身边，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兄弟，我看你身手不错，适合去偷东西。”

　　“嗯？”谢窦章眯笑着眼转头看向蒋蔓生。

　　郑序意的视线在眼前几人的面前划过，最终停留在岑常安身上：“他可以去看门，感觉挺靠谱的。”

　　“不行，他心眼儿太多了。”谢窦章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绝。

　　蒋蔓生回头看了眼，“那就万叔吧，他是刑警出身的，放风侦查什么的他肯定比我们在行啊。”

　　“我看行。”谢窦章走到万许国身边：“万叔，你呢？”

　　万许国拍拍胸脯：“我没问题啊。”

　　他们俩移步到祠堂门边，将门阀拉上，再把门扒开一条小缝，眯着一只眼睛查看外面的情况。

　　“安全。”谢窦章转头悄声的对身后的人低头说道。

　　万许国绕过谢窦章，走到他的身前：“行动。”

　　两人佝偻着背，轻踩着步伐走出门口，环视四周，然后朝着一条大路下去，在走过自家小坡后的右边，有一栋铺满黄土的泥瓦房。

　　经过风吹雨晒的房屋表面已经有了龟裂的痕迹，谢窦章微微弯着腰，站在房间门的左边，万许国站在右边，黑夜中，他动了动手，随即又放下。

　　谢窦章凑近万许国，听见他悄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

　　“行。”谢窦章回应道。

　　门被轻轻的拉开，距离之间能够塞下一只眼睛，万许国凑近门缝，转动眼珠子，里面的大概情形能够看个七七八八。

　　没有被发现的危险，万许国缓慢的将门拉开，过程中还是不免得会发出阵阵的嘶哑声。

　　一个闪身，万许国进入门内，并对着外面蹲着的谢窦章给了一个眼神，随后关上门进去搜查。

　　屋子里的视线比外面所受的障碍还要强烈些，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万许国都十分的小心，在确认脚下或脚前没有障碍物时才敢踩踏实了。

　　现在是在外面的大厅内，在圆桌的正对前方的墙壁边，摆设着一张朱红色的高柜子，万许国比了比，快要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在上面有一个鼎钵，鼎钵上只有香灰。

　　万许国凑近眼睛仔细查看这个鼎钵，上面无论是花纹还是样式都和外面的一样。

　　找了找周边，却还是没有找到香。

　　屋子往里是有两个房间的木门，一个是在前，一个在侧面。

　　万许国首先进入侧面，这是一张类似于客房的房间，里面的生活用具都极其简陋，只有一张灰木头搭成的床，上面铺上稻草，床头边上有一个黄土小柜子，上面的窟窿横排交错，一摸手上就积满了灰。

　　他一手扶着柜身，一手拉开柜门进行搜索，但是除了碰到一手的灰外，再没有其他的收获。

　　万许国轻手轻脚的关上柜门，起身叉腰环视四周，肉眼可见地，整个房间内只有这张床和床头柜。

　　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万许国走出房间门，站在中间门口的位置前，手握上了把手，再轻轻推开。

　　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张古旧的木床，但是上面不与偏房的一样上面都是稻草，这上面有一床单薄的床单，村长正躺着睡在上面。

　　看见床上有人，万许国的呼吸都紧起了许多，蹑手蹑脚的进到门内，他站在门边左右转头看着里面的物品。

　　目光随即锁定在床正对着的木柜上，上面摆放的基本都是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但是最显眼的还是一个透红色的口袋，里面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凹出来。

　　万许国走过去，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在抚弄口袋时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发出一些锐耳的响声，等着弄出一个小口，万许国就凑近查看，发现里面正是他们在寻找的香。

　　他回头看了眼在床上睡得正着的老人，再慢慢的将口子弄的大了点，然后将手放进抓了一小把，全程万许国的动作都是小心谨慎，但是除了塑料口袋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声外，床上的人看起来依旧是熟睡状态。

　　拿着香走到门前，紧接着就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房门出去，看见外面背对着墙坐着的谢窦章时，他顿时感觉到松了一大口气。

　　“拿到了，咱们回去吧。”万许国轻拍他的肩膀，将谢窦章的注意力拉回。

　　“拿到了？”谢窦章抬头看着，随即在万许国的帮助下起身，“快走吧咱们。”

　　暗色沉沉的夜幕下，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至祠堂门口，敲了四下门便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在缝隙处出现，之后才放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来吧，插上。”蒋蔓生迎着他们，拿过万许国递过来的香，走到祭台前，再次从下面拿出打火机。

　　鼎钵中的香灰足够让新插上去的香竖立起来，蒋蔓生用捡漏到的打火机在上面点起了星星火点，然后轻轻一吹，香燃烧的气体徐徐而上，在空中飘逸，舞蹈。

　　“咱们要不拿下去，放在壁画前？”谢窦章向正在吹香的蒋蔓生提议道。

　　听此，蒋蔓生停止了动作，抬头看着他点头：“行。”

　　看着香火燃烧正常，蒋蔓生双手抱住鼎钵的两侧，在谢窦章的一声“小心”下，走下楼梯。

　　行至壁画前，蒋蔓生才将鼎钵放下，召集来仅剩的伙伴在它的面前，他们站成一排，齐齐看着地上燃烧的香。

　　夜色中，有着星火亮光的香异常吸眼，它通过燃烧释放出的气体也在贴近壁画进行运行，一瞬间，蒋蔓生仿佛看见这些香烟全部都在朝着墙上跑，而在吸收香烟的墙面也变得鲜活起来。

　　“画，画亮了一下，亮了一下你们看见没？”突然，文适激动的指着壁画，朝身边的岑常安激动的喊道。

　　“小声点儿”岑常安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墙壁，语气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