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回国后我决定跑路》一决绿

4、她们拉你和高岭之花的cp

　　韩疏阅在陈徵提议的当天晚上就和班主任申请将座位调换到了陈徵身边的位置，初三生的书很多，一个桌肚根本放不下，幸好班上人少地方大，平常用的习题册、课本和试卷就堆在两个桌子中间的走廊上或者教室后墙的储物柜里。
　　十几岁时的韩疏阅是个很没有条理的人，除了学习之外的记性也总是不好，不同科目的作业基本随意乱放毫无章法，无论是桌肚还是储物柜都像被炮轰过一般杂乱。很多时候若是老师要讲一张三天前发下来的试卷，他就要钻进桌子里搜寻十分钟才能把卷子找到。
　　不过现在，韩疏阅就迎来了他的救星。
　　事情发生在调座位不久后某次物理课，年轻的物理老师谭昊走上讲台说了句：
　　“把周一我发给你们的试卷拿出来，今天我快速过一遍。”
　　一时间教室里试卷哗啦啦翻动的声音不绝于耳，然后他敏锐地注意到最后一排的韩疏阅果然又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脚边的书堆里找试卷，虽然目前只带了这群学生一个多月，但谭昊不止一次怀疑韩疏阅究竟有没有听到任何一张试卷前三道题的解题思路过。
　　谭昊讲题速度飞快，韩疏阅也有点急了，好几个试卷夹里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他记得这张试卷他考得并不算很好，此刻额角都沁出一层薄汗，突然听到身边一个声音告诉他：
　　“你夹在数学组合极值那本书里了。”
　　韩疏阅不疑有他，迅速抽出组合极值翻动，看见那张考了88分的物理试卷被完整地夹在里面。
　　仅用惊讶这个词可能都不能表述韩疏阅此刻的心情，他一边铺开试卷一边瞪大了眼睛侧头去看陈徵，压低声音表达赞叹：
　　“你怎么知道的？”
　　陈徵却表现得稀松平常，眼神一直在自己的卷子上没挪开，叹气道：“我看着你夹进去的……”
　　找试卷这样的事情如果只发生一次或许是碰巧，但一天之内接二连三次后，韩疏阅立刻学会把陈徵当做自己的试卷备忘录了，顺利告别了每次讲题必找卷子的尴尬时刻。
　　更后来，长大一点的韩疏阅又开始努力习惯没有陈徵坐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没有陈徵那么好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于是在漫长的孤独的岁月里，终于学会了把所有纷繁的事务进行归类与整理。
　　所以他再也没有像14岁那样慌乱地无序地寻找过，倒是在恋爱后帮陈徵找过不计其数次东西……
　　青春期的少年是不是永远拥有无尽的精力，韩疏阅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初三实验班的学习压力根本不是普通的升学生可以想象的，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同时备考国家级的理科竞赛、省重点的提前招生考试和普通的全市中考，期间还夹杂着全校排名的月模拟考、全市排名的联考与每周的班级竞赛摸底考。在996这个词被发明出来以前，韩疏阅就自觉他们班16个学生都像特工007，是一群违背物理热动力原则的永动陀螺。
　　而有些男生甚至可以这样的高压强度下利用午休的一个小时去荒草丛生的操场上踢50分钟球！
　　这个“有些”里还包括看起来能被自己一拳掼倒的陈徵。
　　当韩疏阅本周第三次在昏昏欲睡的中午被李一鑫从座位上拉起来去踢球的时候，10月末走廊呼啸的穿堂风都吹不散他的困倦。
　　“我说，你们都不累的吗？”
　　李一鑫一巴掌推在他的背上，厚实的手掌差点把韩疏阅单薄的背脊拍到吐血。
　　“累什么累，在教室憋一上午了，中午还不运动下午脑子都转不动。”
　　他们班男生人少，强行拉上韩疏阅也才满打满算8个人，连5人制都踢不了，但好在大家也没那么认真，于是就顺利分成4人一队没有门将，踢个半场球玩玩。
　　韩疏阅在第一次和他们踢球的时候以为陈徵和自己一样是被强行拉来的，但十分钟后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来陈徵是真的喜欢踢球还踢得很好，并且，他和其他男生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熟。
　　陈徵和韩疏阅一开始就被自动分在不同的队里，因为是李一鑫说带韩疏阅这个混子也比带陈徵少打一人要强一点，于是他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自动被划分到了李一鑫的战队里。
　　韩疏阅确实很混，那天他被李一鑫派去盯防陈徵，但是每次陈徵带球之后他就没碰到过球。李一鑫嘲讽他：“你怎么比凌晨四点的马路还好过。”
　　韩疏阅抖落掉搭在自己肩头汗津津的臂膀，斜眼觑他：“因为我现在比凌晨四点的狗还困。”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已经响了，陈徵从门里捡起自己刚刚抽射入网的足球，轻飘飘地看了眼韩疏阅和李一鑫勾肩搭背的方向，只沉默着往教学楼去了，也没同其他男生们打声招呼。
　　李一鑫又死皮赖脸把胳膊放回韩疏阅的肩上，有些疑惑：“他怎么赢了还看起来很不爽？我一周被你坑输了三次，我都没有不爽。”
　　韩疏阅这次懒得甩开了于是任他揽着，他俩缀在人群最后往回走，慢悠悠开口：
　　“他不一直都这样嘛，干什么都这张脸。我听宋笛霏说的，你知道班里女生私底下怎么叫他吗？沉默寡言的学神，不说废话的高岭之花。”
　　李一鑫听到“高岭之花”四个字突然爆发出大笑，因为声音过于大了，不远处的其他人纷纷回头，有人高声问李一鑫在笑什么。不过韩疏阅注意到“高岭之花”本人并没有回头，只是身影一滞，继而脚步不停地走了，不像感兴趣的样子。
　　打了个哈哈把好奇的人应付过去后，李一鑫又带着一脸怪异的表情看向韩疏阅，他比韩疏阅高壮不少，面容是健康的小麦色，眉毛粗硬眼睛黑亮，偏阳刚的五官做这样的表情就会看起来有些猥琐。
　　韩疏阅被他看得一阵发毛，“你有话就直说，不要用这种会被拘留的眼神看着我。”
　　李一鑫不会卖关子，问他：“那你知道女生私底下怎么称呼你的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哥什么魅力啊，她们平时可喜欢给我传小话了。”李一鑫不熟练地学当年大热的台剧男主角挑起一边眉毛，“她们叫你班草。”
　　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晴天霹雳，“她们还拉你和高岭之花的cp。”
　　韩疏阅听完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李一鑫愈发凑近的脸上，连什么时候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都不知道。本来一马当先的陈徵碰巧在拐角处的杂物间里放球，刚刚锁好杂物间的门就撞上了忙着打闹没看路的二人。
　　韩疏阅被李一鑫拽得倒退着走路，脚后跟被陈徵绊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秒后背就被陈徵牢牢拖住了。陈徵扶着韩疏阅站稳，表情看起来不是很赞同，明明是他差点绊倒人，面色却像是等着韩疏阅给他道歉一般。
　　韩疏阅有点无语，自然也不会道歉，只说了一声谢谢。站直之后因为他们之间此刻远低于社交距离的肢体，突然意识到陈徵和他的身高差距似乎有微妙的缩小，于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分钟前李子鑫在他耳边的爆炸性发言。
　　其他男生可能会当个乐呵听了，但韩疏阅难免会多想一层，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天生的。
　　于是这次小意外在陈徵眼中便成了韩疏阅板着脸迅速离开他两米远，又火速不顾李子鑫的呼喊冲回了教室。
　　青春期的小孩除了旺盛的精力，也总是会比其他年纪更敏感一些，陈徵并不是那种慧根只点了智商没有点情商的男生，至少他可以敏锐地感觉到韩疏阅在拉开和他的距离。虽然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的上下铺，虽然他们此刻在教室里两臂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
　　最近韩疏阅总是在教室待到很晚才回寝室，通常来说，晚上10点半过后大家就可以选择自行回寝室休息或者留在教室自习，老师也会回去休息。大部分学生在11点之前就走得差不多了，之前韩疏阅也会在11点左右收拾好桌面和其他男生一起回去。但从这周开始，每天陈徵都睡着了还没见到韩疏阅回来。
　　不过最近临近期中考试，不止韩疏阅一个人待到凌晨，12点过后教室里还有超过一半的学生和时不时压低音量的讨论声。今天直到凌晨两点，教室里还有3个人，除了一个女生外，剩下的是韩疏阅和陈徵。
　　韩疏阅写数学试卷，最近回去晚，为了避开陈徵是真，数学作业写得慢也是真。他原本就成绩很好但有点偏科，实验班教学的内容又相对更难，以至于他其他几门功课比数学要好得多，数学几何又要比代数好得多，每次代数老师布置的作业他不是空着一大半就是错一大半。
　　上周的模考100分的试卷他数学低了陈徵20分，宋笛霏晚上回去休息之前来找他说话，见他闷闷不乐地便安慰他：
　　“看开点，我考得还没你高呢，这套卷子能做78已经很牛了，陈徵就是个纯纯的变态，咱别和他比哈。”
　　韩疏阅看了眼当时变态空着的座位，陈徵每天几乎踩着下晚自习的点回去睡觉，从不留在教室死磕题，他就不懂人家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但是从不刷夜的陈徵为什么今天为什么2点了还不走，韩疏阅有点不理解。这已经是他今晚第四次偷看陈徵了，后者一直在做全国物理竞赛的真题册，刷题的速度仿佛他写的其实不是什么物理而是九九乘法表。韩疏阅甚至没见他用过草稿纸，几个小时过去，在他最近一次翻动真题卷的时候，韩疏阅绝望地发现他都写到2002年的题了。
　　可韩疏阅自己一晚上连一张数学卷子都没做完，他觉得有些烦躁，抄起水杯想去饮水机接杯冷水冷静一下，等水接满的时候陈徵也默默拿着水杯站在了他身后，水柱落下的声音很容易平和情绪，韩疏阅想了一会儿，问陈徵：
　　“物理初试不是在1月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刷题了。”
　　陈徵抿了抿嘴，眼神里有非常明显的困倦，现在早已超过他的生物睡眠时间，令他脑子都转得比平时慢了一些，所以他没有回答韩疏阅的问题，只是说
　　“一直写不出来的话可以问我，没有解题思路干坐着想很浪费时间。”
　　他这句话让韩疏阅有点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心里突然涌上的不容忽视的酸涩与饱胀。他意识到陈徵应该是发觉了自己的刻意回避，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不要浪费时间，继而又觉得自己因为女生们的玩笑话过于认真显得庸人自扰。学神能懂什么呢，他只是看不下去笨蛋为了一些普通的题目抓耳挠腮望洋兴叹罢了。
　　那天晚上韩疏阅把教室里和他共同为数学熬着大夜的女生也叫了过来，听陈徵言简意赅地把试卷的解题思路过了一遍，又自行领会写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在3点左右回到了卧室。
　　然后第二天，他和陈徵就不出所料地一起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