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安王来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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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风起，细雨湿薄衫。
言昭收到了怀瑾关于《时报》的发行总结，总体来说是引起极大震动的。但是这震动并不是女子间，而是士林。
原因无他，女子中识字的人少。
这也是她们自己的局限了，常日里往来的哪个不是才女佳人？这就导致潜意识里的托大，总以为全天下的女子也都如此。然而并不是，女子中识字的人远没有男子多，甚至于能有钱购买刊物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此下去，于我们十分不利啊。”言昭轻叹口气。
怀瑾连忙跪下“是属下疏忽，请主子降罪。”
“不是一人的疏忽，是我们久居高位，忘记了百姓是什么样子了。罢了，联合商事堂，让珩粟行每日轮值一人在各郡的分行念诵《时报》，讲解时报。各地食肆聘用或培养女子说书先生，开展免费《时报》课程。”
言昭顿了顿，又继续道：“除此之外，让各地珩粟行尽快修建自己的学院，不需要多大，尽量让本地富商参与，如果拉不到人，就自己修一个。之后先不缴纳束脩，入学的人可以凭借在珩粟行购买物品的票子领取一定的返利，这个比例你们下去拿方案。”
怀珩连忙应道：“是！”
言昭敲敲桌子，“就先如此吧。女子识字这一事也该普及，珩粟行修建的私学务必把识字当作头件大事。”
“是。”众人异口同声答应。
言昭还要再说，就听见敲门声“进来吧。”
是管安。
“主子，殿下宣主子进宫。”
“为的什么事？”言昭起身走向门前，门外侍奉的侍女连忙给她披了外袍。
三月的京城，还带着些寒意。管安凑过去小声道：“云国那位安亲王到了。”
言昭微微蹙眉，在心里算算日子，勉强颔首，算了，也算这小子准时吧。
“备马。”
“主子，”管安面露难色“殿下早间便吩咐了，春寒料峭，不许主子骑马的。”
呃···那好吧。言昭心里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
管安连忙告饶“主子息怒，都是小人多嘴。”
“起来吧，也不为难你了，去准备马车。”
“是。”
等言昭进宫的时候，恰巧就和那位安亲王碰上了。今日负责迎接的是礼部尚书刘绪。自从李尚书告老之后，礼部就换成了沈沁的人，她还顺手把李锦从翰林院的庶吉士搞去吏部做了个郎中。
“刘大人。”言昭上前作揖。
刘绪受宠若惊，连忙行礼道：“臣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这位就是云国的安亲王殿下了吧。”
言昭在打量沈遇，沈遇也同样在打量言昭。对于言昭，她还是闻知一二的，毕竟这个人是定国公的儿子，而定国公可以说是云国的死敌了。
“武安侯福安。”
“来者是客，殿下这是折煞我了。早间长公主便让我等来接迎安王殿下，臣府中多事，一时没顾上。好在刘大人提早就来了，是本侯疏忽了，王爷，刘大人多多包涵。”
刘绪连忙笑了笑“侯爷是国之重臣，身上国务繁多，极为正常。我等闲暇之人能为侯爷跑跑腿，办办差，已是极大的光荣。”
言昭无心同他客套，只看着这位安王殿下。女子封王，云国那边确实是好胆魄，前不久还听得沈沁说云国皇帝把身边的谋臣都赏给了这位安王了。
只是不知，是姐妹情深还是姐妹相疑了。
言昭脸上带笑，陪在沈遇身边，伸手道：“安王殿下这边请，再往前过道门，就能到景安殿了。”
自从沈沁上位，改年号为景安之后，沈沁还把皇帝的寝殿改成了景安殿。
景安殿占地极大，分前殿、后殿。前殿多是召见使者朝臣，而后殿是皇帝休息和临幸妃嫔的地方。平日里沈沁并不爱宿在宫里，故而景安殿大部分的作用还是前殿的召见使者和朝臣。
等到了大殿里，言昭才切实感受到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滋味。这位是亲王殿下，那位是长公主殿下。都是殿下，一人是闲暇的皇家子弟，一人却是掌权者，礼法上别扭得很。
言昭暗自咬牙，决意加快推动大周的女帝进程，而不能永远是云国有国君，大周只有长公主。
可这一步之遥，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一时之间，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继续咬牙。沈沁接来沈遇的想法本来就是以此要挟大云，故而也没什么需要嘱咐的。只是夸奖了几句安王一表人才，晚上设宴接风，也就吩咐人带沈遇去休息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沈遇不了解沈沁，但是沈沁却格外了解沈遇。毕竟太宗皇帝在的时候就常常喜欢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觉得自己身子骨未必能一直撑，就把那统一的希望放在了自己和沈启的身上。
太宗皇帝在云国的探子多是用来监视自己的这些个侄子侄女的，毕竟拿准云国的下一代，培养自己的下一代，才能延续这个希望。
“一别数载，本宫与堂妹久未谋面，今日一见，倒是倍感亲切。大周也是你的家乡，在大周的这段日子，就先住在西苑，缺什么吃的用的，一应报给内务府就是了。”
沈遇谢了恩又问道“适才殿下所说让小王把周国也当自个儿的家，小王斗胆问一句，还望殿下不要降罪。”
“恕你无罪。”
“多谢殿下。不知小王是否只能一直呆在西苑？”
“安王此话何意？”沈沁微微挑眉。
“小王散漫惯了，在大云的时候便常呆不住屋里，喜好上街交游，不知道在周国能否还有此项殊荣。”
沈沁颔首“自然可以。江远盛，赐安王一块出宫令牌。”
“多谢殿下。”
“殿下，臣以为安王殿下毕竟久别故国，想来未必熟悉。臣自请缨，陪伴安王殿下在京中交游。”
说话的是言昭。
沈沁颔首“你有这份心，想来安王殿下也十分高兴。”
沈遇也不纠结，干脆就着台阶走了下去，对着言昭一拱手“那之后的日子，就多叨扰侯爷了。”
“不敢当，为了两国邦交和睦，这是臣的本分所在。”
夜间，二人携手回府的时候，在马车上聊了许久的天。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
“《时报》发行之后，我觉得女子识字到底还是太慢了，如今的字体繁琐，不简便，学起来十分吃力。”
“阿昭打算如何？”
“把一些复杂的字体尽可能简化，然后推行教化吧。殿下，朝中真的不可以加快公学的进度吗？”
沈沁捏了捏言昭的鼻子“你真当国库是我的私库么？你要从那些个老匹夫手里要钱难得很。不过京城里的公学应该是快要修建了。”
“殿下···”
“怎么？”
“京城能不能慢些。”
“为什么？”
“殿下这个关节拓展公学，我的堂学怎么办？”言昭无奈道。
沈沁神色中带上喜意，“若果如此，那本宫倒要快速推进了。”
“殿下！”
沈沁全然不理，堂学扩张速度慢是最好的，扩快了又要闹出多少幺蛾子。用沈沁的眼光来看，堂卫的功业大则大矣，但是特别浮，没有真实扎根的大产业。
三百个人立的规矩也不严，人员松散，管控不变。言昭还想凭借这个起事的话，得多抽出时间整顿堂卫，而非盲目扩张。
言昭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实在没有时间，等四月，她还打算调拨一批人去江河口考察，订船。等船好了，又要组织人出海。
一件事紧跟着一件事，实在是分身乏术。
说到底是她的礼法性远远弱于朝廷和沈沁，这两方要抢人的话，言昭根本抢不过。在这里，跟媳妇撒娇看来也是没有用了。
言昭痛定思痛想起怀瑜曾经说的计划，也是该提上日程了。人抢不到，那就买，买的差不多了，刚好也能取缔她向来不喜欢的产业。
拿定主意，言昭不再争执，倒是惹起了沈沁的主意。
“阿昭不高兴了么？”
“没有。”言昭摇头。
“公学好不容易筹集银子，势必要趁早修建的，之中进程确实拖不得，阿昭···”
言昭叹几口气握住沈沁的手“我知晓的，只是如今你我为何齐头并进还觉得互相掣肘呢？”
沈沁笑着伸手摸摸言昭的脸“是阿昭太贪心了。”
言昭蹭蹭沈沁的手心“明明是殿下一直没有放松过手里的绳。”
此话一出，沈沁笑得更欢了。
原来言昭一直都清楚，她的发展缓慢不止是因为车马都慢，也不止是因为事业积累缓慢，而是沈沁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干预。
“殿下似乎越来越爱权力了。”言昭抱怨道。
“我也同样爱你。可阿昭，我十分清楚，若你真握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我必然走不到最后。为了你我走到最后，我没办法的。”
“殿下在KTV我。”
“什么是珂诶替乌？”
“就是殿下用为我好的名义阻止我的扩张。”
沈沁白了言昭一眼，她指尖轻轻点在言昭胸前道“阿昭，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若你真得到这权力，当真不会令你我渐行渐远？”
言昭沉默，是啊。自己若真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第一件干的事绝对不是沈沁所希望的。沈沁的确厌恶她的父亲，但是对于此方天下，她心中的独占欲，她对家族传承的旺盛欲望从未停歇。
“所以啊，权力是靠抢的，还给皇弟还是给驸马，都不行！不过，阿昭，本宫等你来抢。”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安王来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