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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白莲呢语情窦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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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楼,三层包间。
黄衣少年拿着大包小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小脸因为追跑而泛红。他正好奇的看着苏宓带来的少年,莫若十七八岁的模样。
长着略尖的瓜子脸,和一双明亮的凤眸。一身健康的蜜色肌肤,和修长的身姿。笑起来爽朗憨直,有着阳光的味道。
苏黄逸一时恍惚了眼,愣愣的看着少年。他的神色有些恍惚,有些惆怅。
“小黄逸,给你介绍一个大侠客。呃。。。叫。。。”苏宓挠了挠头,似乎方才忘了问他姓名。
“叫我李信得了,哪是什么侠客,苏姑娘真会打趣人。”少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见义勇为,出手相助。当然是侠客啦。李兄弟不必谦虚。”苏宓给他倒了酒水,然后回头疑惑地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苏黄逸。
“怎么了?方才吓着你了?我也是因为着急才没通知你。现在不就回来了?”苏宓对他安抚一笑。然后开始热络的招呼起两人。全然把不久前的郁闷放在脑后。
她拿着失而复得的荷包,大大咧咧的挥霍着。把老实的李信弄得有些局促起来,连说自己也要付上一份。
“怎能让姑娘破费。。。我。。”
苏宓当然不让恩人付钱了。而且她知道李信和她们是一个商船的,来日方长,不怕讨不回便宜。她摆摆手,作豪爽状。
“李兄弟客气了。尽管吃,我们一会再好好逛逛。”说罢,苏宓又拍了拍胀鼓鼓的荷包。她可没多少金钱概念,如今好不容易赖上个聘主徐青岚,她正好想来个大采购。换换新装,换换心情。
“李哥哥,多谢你帮我姐姐找回荷包。”苏黄逸微笑作揖,然后暗暗扯了扯苏宓的衣袖。他如今是不放心苏宓继续在大街闲逛。方才与苏宓走散,他分明看见有几个武夫模样的人跟在苏宓身后。难道是他们发现了?想此,苏黄逸心里惴惴不安着。
苏宓狡猾笑笑,给两个少年倒了米花酒,自己则喝着茶,听楼下的说书。
“苏姑娘,你们也是’苍顺号’的乘客?我之前怎么没瞧见你们?”李信皱着眉,一口热辣辣的米花酒灌下,年轻的脸庞透着浅浅的醉意。
“呵呵,我们住头等舱,而且我晕乎了六七日。自然见的人少了。”苏宓随意说道。见对方朴实憨笑,也就放得比较开。所以动作也就没那么淑女了。只见她翘着美腿,歪着脑袋看着楼下声情并茂的说书。
说书先生是个老头,口技一流,一人,一扇,一茶,讲得声情并茂。所说的是义贼流光的故事。说书老头一拍桌面,开始了故事高潮部分。
“。。。只见银光一闪,流光迅速发现了机关暗器。一个跳跃和翻身,安稳落在了安全之地。。。。事成后,他将宫中的财物放在了贫民的屋外。。。。没有人见过流光的真面目,甚至年龄和性别都非常模糊。只知流光自此皇宫一行后,便销声匿迹了。隐在了竹海,修炼起了长生典。这长生典是神人之功,需要灵山神物长生明珠相助才可练成。。咳咳,明日再续流飞与长生明珠之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老头儿喝了口茶,准备离席。
此时,座中却有了小小的喧哗。有客人拉扯住老头,一副找事的模样。
“老先生,你这故事说得怪了。流光宫中一行后,明明还有继续偷盗,你怎可说他隐匿竹海了呢?”
一中年大汉嚷嚷着,非要老头说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几人都起了哄,绕着流光是否有继续行偷之事辩论。
这说着说着,冷不丁的冒出个声音道:“说不定是他徒儿所为。”
声音刚落,人群倒是安静了下来。老头儿脸色有些不善,愤愤然甩袖而去。
闹事的大汉干笑几声,掩饰尴尬,又回了座位。客人们小声的嗡嗡说着,似乎也默认了那个猜测。
苏宓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问向苏黄逸“流光的徒儿继续了他师父的事业吗?”
苏黄逸皱眉想了会,道:“黄逸不知。不过,人们都说子夜就是流光之徒。所以。。。方才所说也有可能。”
“子夜?”苏宓轻喃。
她们声音不大,却引来了隔桌的注意。好心的大叔压低了声音对苏宓说道:
“姑娘,这名讳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为何?”苏宓也沉了声音。心里想起了那鬼魅的身影,有些森森然的。
“这。。。这。。哎!不祥啊!”大叔轻叹,喝了口酒水就结账走人了。
一时,离苏宓近的几个客人都离了桌。
苏宓皱眉,一脸疑惑,却是不再呼出那个名字。
“苏姑娘,不知道他?”李信揉了揉鼻子,不经意道。
苏宓点点头,带了些好奇和期待的看向李信,女人的八卦心理又占了上风。
“这人虽与流光一样劫富济贫,可是。。。可是他不光偷财,还要。。。索命。”
一紧手中的茶杯,苏宓把下唇咬得有些泛白。
。。。。。。
那几个绑匪则是被利器肢解,弃尸荒野。
尸体上的切口干净利落,应是一刀一个部位。
子夜来索魂了!
子夜来索魂了!
。。。。。。
人们的话语,犹在耳边。提醒着苏宓该远离这些危险。
“姐姐,不怕。”苏黄逸握了握苏宓的手。似乎对子夜很是崇拜的模样,又道。“那人不伤害无辜,杀得都是大恶之人。”
“对,苏姑娘不必担心。”李信也笑笑,一脸的无所谓。
“唉,大恶之人也好,无辜之人也罢。夺人性命便是错误的,本身就是个恶人,何谈善恶?”苏宓牛饮了口茶,有些愤恨的说着。
“小黄逸,你喜欢这样的侠客?”苏宓朝苏黄逸瞪眼睛,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
苏黄逸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句倍贴心的话:
“黄逸听姐姐的。姐姐说他不好,黄逸就不喜他。”
小脸认真而诚恳,让苏宓心情晴朗了些。她又看了眼一边的李信,却见对方闷头吃饭,一副注意力早已转移的模样。
见她看他,抬起头朝苏宓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早饭没吃,实在饿了。让苏姑娘笑话了。”
他又迅速吃了几口,然后看了苏黄逸一眼,凤眸透着星光,伸手挡住了苏黄逸喝酒的手。
这米花酒虽甜,但酒劲还是挺大的。只见两个少年红着脸,一副迷人醉态。
苏宓捏了捏苏黄逸的脸,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哈哈”
“可不是,真好看。”李信也笑道,蜜色的肌肤透着微红,显得魅惑而迷人。
苏黄逸的醉态给清秀纯美的脸上添了分妩媚,乍一看下,还真像是娇媚的豆蔻姑娘。
苏黄逸一听,有些不乐意了,苦着脸,开始吃菜。
惹得苏宓和李信笑意频频。
三人慢悠悠的吃完了午饭,苏宓又开始拉人逛大街。李信因为商队采购之事告辞了她们。临走前,给了苏宓一片银叶,便急急地跑开了。
还真是个老实人。苏宓收起银叶,拉着苏黄逸走了许久。少年瘦弱的身子似是不稳,歪歪斜斜的靠在苏宓肩上。
苏宓这时才注意到,苏黄逸一个人竟喝了一壶的米花酒。她紧张的拉过他,有些责备的说道:
“喝这么多做什么?难得回到家乡就应该好好玩玩。小黄逸?醒醒,醒醒。。。”说着说着,苏黄逸醉倒在苏宓怀里。
苏宓郁闷的抱着他,托了小二买醒酒药。她知道苏黄逸的过去有些阴影。对于回乡是既抵触又是期待,这几日都有些惆怅和恍然若失。她希望这个善良纯真的孩子可以找到自己的家。而不是跟着她这样的异客到处流浪。无奈,这孩子却是无声无息的一直跟着她。自从周略来后,更是理所当然的同行。苏宓突然想到,给苏黄逸取名的那几日。想到他兴奋清丽的脸庞,眼睛透着流光。或许,是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与自己的缘分吧?
苏宓笑笑,有些怜爱的拍了拍他的头。
“哎,还真是服了你。小身板怎么这么沉!”她有些吃力的背起苏黄逸,将大包小包挂在肩膀上,朝行馆走去。
于是,本打算好好逛洛城的计划打破。回到行馆时,各路的商人都忙碌着。她直接背了苏黄逸上三层。
这城中的行馆之事,苏宓也是后来知道的。原来,大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海运商客,都必须入住朝廷专设的行馆。方便管理和保护其安全等等。于是,跟着徐青岚一行,苏宓毫无意外的也住到了三层。
苏宓给醉倒的苏黄逸掖好被角后,伸了个懒腰准备再出去逛逛。
这时刚好见到了周略的白衫一角。他淡淡的看了苏宓一眼,然后踏入房间。
房门一开一合,苏宓的心情也随之从紧张到期待再到失落。可是心细如苏宓,还是发现了周略发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
不禁怀疑起他那突然转好的伤势来。许久没检查了,不会又恶化了吧?苏宓担忧的看着周略的房门,然后又一跺脚,转身下了行馆。
当苏宓一边煮着药汤,一边掰着豆子时,她在心里又狠狠地腹诽了周略一通。
看吧看吧,姑奶奶对你这么好。还和我闹别扭!
*
“主公,打算何时动身?”黑衣男子从房梁跃下,恭敬垂首问向周略。一双鹰眸犀利而内敛,正是当时找寻周略的陆黎。
“怎么?他等不及了?”周略缓缓入座,一手撑起额角,有些疲惫的模样。
“幽王并不见动静。只是,烟城族长怕是察觉了。。。”陆黎声音不禁沉了几分。他是从小就跟随周略的,也是唯一一个至今也没背弃周略的人。陆黎想,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男子,只有他值得他追随。尽管这样的追随需要舍弃名姓,舍弃家族,舍弃性命。。。。
“族长。。。就让他察觉吧。他早就背离了我,就算知道我没死,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反而,那个老头子会看好戏般的看他作为,看他这样苟延残喘后还能弄出什么动静来。。。周略淡淡说道,仿佛这事跟自己并无关系般,眸中却闪着幽幽的冷光,寒意肆起。家族的背叛,半年来的折磨厮杀,他们一步步逼他走上悬崖。就在他以为只有绝路时,那个女子却出现了。她带给了他新的生机。这是给周略的一次新生。
陆黎心中一紧,愈加恭谨沉声道:“主公,陆黎心中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周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说。”
“公子与暗庄素来交好。如今暗庄长公子又在此地,何不借机与暗庄联合。属下知道主公与徐公子向来不和,可是。。。。孰轻孰重,望主公三思。”陆黎说完,脊背已湿冷一片。他是了解这两人的关系的。虽然知道周略不是喜好杀生之人,性子温和沉静。但是每遇见徐青岚时,一向平静淡然的主公也会露出怒色和杀气。两位公子从小在灵山拜师,算是同门师兄弟。却是从儿时两人就斗气不断,闹出很多不大不小的矛盾。如今要向来傲然清高的周略向整日风流快活的徐青岚示好,实在让陆黎捏了把汗。
他悄悄抬眸打量了眼周略,发现对方依旧冷沉着脸,反倒稍稍松了口气。
“请主公三思。”
周略微一沉吟,随即微微一笑,对着陆黎道:
“你速速回去城中。公开我并不在城的消息和在外求医的消息。至于暗庄之事,我自会亲自向徐老庄主道谢。”周略施施然站起,从怀中拿出玉令牌递给陆黎。“命暗影盯紧谋乱之人。上官晏等,不足为患。”烟城是时候来一次大清洁了。他就陪那个老狐狸玩一把赌博,赌注是各自的性命和荣耀。他答应过那人的事,他一定会实行。
陆黎接过令牌,沉声应诺。正要跃窗离去时,又回头望了眼周略。
“还有何事?”
“额,主公。这,这楼下有个姑娘似是在打量着屋中。属下没记错的话,她应是苏姑娘吧?”说完,有些打趣的看着周略。他想不到这个素来不近女色的男子,竟与这样一个姑娘处了这么久。陆黎又忍不住看了眼苏宓和周略,暗自猜着这少女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夫人了。
见周略皱着秀眉,虽是一脸僵硬,但那眼中涌起的思绪却如星芒闪耀,灵动熠熠。周略挥退了陆黎,思索片刻,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苏宓托着特制饭食走进周略房前。
她暗暗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他还不理自己,那就再也不理他了!这次就看在他身子不舒服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她敲了几下门,却不见反应。
“有人在吗?”苏宓轻声问道。略一犹豫,推开门自行进了房。
傍晚时分,房中光线有些昏暗。半透的屏风后,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颀长消瘦的人影。
男子偶尔发出低低的咳嗽,然后又安静下来。
苏宓立马放下托盘,几步走到周略床边。却见他脸色惨白,额间有薄薄的虚汗。
心中被针刺般的一痛,苏宓暗怪自己没照顾好周略,让他病情又恶化了。
她提裙坐到他床边,凝眉给他把脉。
“哼,倒也没什么事。害我白担心一场。”苏宓松了口气,将怀中药物放在一边就准备走人。
刚一站起,却发现对方握住了她的手腕。苏宓挣了几挣,还是没摆脱某人的魔爪,遂又坐回原位。
“周略?你醒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周略皱着眉,神色痛苦,像是做了噩梦。
苏宓轻柔地给他拭了汗水,像往常他昏迷,她絮叨那般,又说了一肚子委屈。
“白眼狼,我在这给你担忧这担忧那的,你就给我在床上挺尸。醒了也不给我好脸色看,当我苏宓好欺负是吧!”说罢,伸手掐周略的脸颊一把。
“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蹂躏完细腻的脸颊又开始捏对方鼻子。看到对方红鼻子红脸的,感觉出了些气,苏宓扑哧一笑。
这头,周略心中无奈,想不到自己忙了几日,却让苏宓误解了。他是想与她保持距离,可是当看见她与徐青岚亲密的时候,心中却忍不住的愤怒。周略下意识的又握紧了几分苏宓的手。
“呀,痛。真讨厌,睡了也知道报复。”苏宓嗔道。感觉对方松了手,她立马逃窜出来,又疑惑地看了周略几眼。确定对方没醒来,又喃喃道。
“我还真是母性大发了。唉。。。”她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着男子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带起一片浅浅的阴影,极其美丽。她心中一动,伸出指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眉眼。那么好看,那么清逸。素手向下,抚上了他淡色的薄唇。凉凉的柔软的,像一片浅色的花瓣。那花瓣微微张开,吓了苏宓一跳。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非礼勿视’的事情时,苏宓脸颊一红,逃跑般大步跨出房间。匆忙间,没注意到周略坐直的身影,和无奈的神情。
*
次日清晨,船又要起航了。
久未露面的徐青岚正站在船尖上朝苏宓招手,似乎又回到了浪公子的姿态,笑容阴柔妩媚。只是这次身边只有几个随从,并没有一群美婢丫鬟什么的。
苏宓白了他一眼。拉着宿醉的苏黄逸上了船。她闲来无事也就问起了苏黄逸关于佛经的事。
听了苏黄逸有条不絮的介绍后,苏宓眼睛一亮。直觉这就是当时释迦摩尼所创的佛教。于是,她立马到了二层的禅房,开始研读起来。
闷头一直翻阅字典看了老半日,只看了几页。这字典也不甚方便,以笔划为基础所编,查阅都要翻好久。于是,苏宓决定拉着苏黄逸一起来看。
灭了豆灯,窜了出房。
苏黄逸没找着,却是看见了神龙不见首尾的周略。